昔日的王亚军连长,已经成为师卫生队的副教导员。卫生队教导员的位置暂缺,教导员的职务便也由他代理着。
王连长成为王教导员之后,他便以百倍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之中。最明显的特征之一就是他很少回家。其实卫生队与家属院仅一墙之隔,走路到家属院也不会超过五分钟。但王教导员为了工作,有时十天半月也不回家一次。
王教导员这种工作精神,无疑给健康而又旺盛的妇联主任带来了生活上的问题。于是,隔三差五的晚上,妇联主任会领着四岁的儿子找到卫生队。
妇联主任一出现在卫生队的走廊上便大呼小叫地喊:王亚军,王亚军!
王教导员就把紧闭着的宿舍门打开一条缝,皱着眉头说:你不能小声一点?
妇联主任雷厉风行,长驱直入一直走到王亚军宿舍门口。王教导员便无可奈何地把她迎进宿舍。
王亚军这间宿舍并没有什么,一张三屉桌,一张单人床,床下放了一个木箱,木箱是他单身汉时,装衣服的。因为他长时间不回家,便把一些简单的换洗衣服拿到了宿舍,箱子上挂了一把锁。
妇联主任进来时,看见王亚军的桌子上放了本书,书页打开着,那是一本医学书。妇联主任便拿过那本书,看了一眼。
王亚军就说:我发现不学习不行,到卫生队工作了,就得看这些专业书。
妇联主任哼了一声说:守着老婆不回去,还研究啥妇女?
王亚军就气短地说:我这是在工作呢。
你看哪个男人天天晚上不回家,抱着书研究妇女,你这不是纸上谈兵么?妇联主任明显地不满了。
别胡说,我这是在学习哩。王亚军的样子就有些难堪。
我不管你学习不学习,你是我丈夫,你有回家睡觉的义务。妇联主任也开门见山了。
四岁的儿子逗逗也拉着王亚军的衣角说:爸,回家。
王亚军就弯腰抱起儿子亲了亲说:爸工作忙,和妈妈回家吧。
王亚军其实是想回家的。
王亚军同时又觉得有义务有责任在这里坚守着,卫生队大都是一些女兵,女兵例来事就很多,他放心不下。这时,他把逗逗打发出去玩。
半晌之后,妇联主任终于从王教导员宿舍走了出来。但她和来时已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多了些红润和幸福的潮红。
她推门走进女兵宿舍,逗逗正在和庞巧妹、白晔玩得起劲,对母亲的到来似乎很不高兴,他就推着妇联主任说:你去和爸睡觉吧,我还要和阿姨玩。
逗逗这么一说,屋里的人脸都红了。她掩饰地抱起逗逗说:阿姨还有事哩,明天再和阿姨玩。
逗逗在母亲怀里哭闹着,最后还是强行被抱走了。
白晔就对庞巧妹说:教导员这一家真有意思。
俩人正说着话,教导员推门进来了。他不是空手来的,而是端了一个茶杯,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他就吸溜一口,坐在白晔的床上,他坐在白晔的床上之后,似乎嫌床不平整,不时地在床单上抚摸着。
他每次到女兵宿舍,总是无微不至的,抚一抚床单,碰一碰床头女兵们叠放整齐的衣物,然后他就说:不错,内务保持得不错。
慢慢地喝茶,慢慢地说话,千篇一律地问女兵们的家里情况,又问了最近身体情况。然后一再强调:有什么困难就说,别把我当成你们领导,就把我当成你们的大哥就行了。
他这么说时,女兵们就抿着嘴笑。
他也笑,笑得很滋润,很舒坦。
卫生队的女兵很多,但他到女兵宿舍次数最多的还要数白晔和庞巧妹的宿舍。别的女兵就在私下里说:这一切都因为庞巧妹的爸爸是师长。
他听了这种议论,仍如以前一样一次次地到庞巧妹和白晔的房间来。
这次他在白晔的床上摸了一气,又摸了一气,喝口水说:咱们下半年有两个名额要保送到医校去学习,你们可要努力呀。
庞巧妹说:什么努力不努力的,上不上学还不是你一句话。
庞巧妹的爸爸因为是师长,所以她在王教导员面前说话时,从没有顾忌。
王亚军听了这话便小声说:首长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庞巧妹说:卫生队可是你说了算,我爸管的是飞行上的大事,这样的小事才不会管呢。
王亚军就显得很尴尬。
想了想又说:你爸的身体好吧,他要用什么药只管说,卫生队没有的,我可以让人去军区医院去领。
宠巧妹说:我爸身体很好。
王教导员的脸就红了。
他一时无话可说了,那双手又不由自主地去摸白晔的被子,他的手拍在那被子上就像在拍一个熟睡的婴儿。
教导员一走,白晔便把床单从床上掀起来,抖了又抖,似乎那上面沾了无数细菌。最后又铺好。教导员每次来都坐在她的床上,她讨厌教导员坐她的床,可她又不好说什么。每次教导员一走,她就清扫自己的床。她的床头柜里放了一条备用的条格床单,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要把那条床单换上。早晨起床后再收起来。惹得庞巧妹就说:白晔你累不累。
她不管庞巧妹说什么,仍我行我素。
白晔不喜欢和庞巧妹住一间宿舍。她看不惯庞巧妹摆小姐的臭架子。庞巧妹经常我爸我爸地挂在嘴头上。另外一点就是庞巧妹睡觉爱打鼾,庞巧妹的鼾声经常把她从梦中吵醒。她对庞巧妹打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