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陆诚的心一下子变得十分地忐忑不安。
“爸爸妈妈,我准备去美国留学。”
“去美国?”陆诚和刘月芬对视一眼,虽然陆小爱的这个想法让他们十分地惊异,但也不算是什么错误。
沉默了好一会儿,陆诚才道:“去吧,无论你做什么,爸爸妈妈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你,只是你一个女孩儿家……”
“我知道。”在陆诚没有开口之前,陆小爱便打断他的话头,“爸爸你又要让我去找男朋友,而且认为我一个人在外面,很不方便,但我不觉得,现在国外许多女孩子一辈子不结婚,她们也照样生活得很好。如果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舒适,为什么非要让另一个人,介入我的世界呢?”
“唉。”陆诚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你的思想,我们现在是越来越无法理解,也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总而言之,”陆小爱非常自信地道,“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也会生活得很好。”
“好吧。”陆诚点头,“那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陪我好好地玩几天,怎么样?”陆小爱说完展开双臂,抱住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我们去南江市逛逛。”
陆诚并没有立即答应,而刘月芬更是不住地朝他使眼色,但陆诚却什么都没说。
等陆小爱进了自己的房间,刘月芬才跺脚道:“我说老陆啊,你是怎么回事,女儿任性,你也跟着她胡闹?她今年多大了,二十二了吧,已经到了法定婚龄,交男朋友再正常不过,可是你瞧瞧她的样子,好像半点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陆诚眉头紧皱:“小爱什么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劝说有用的话,那我早就开口了,还有,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多活泛啊,他们的世界也大着呢,选择也很多,不愿意结婚也很正常,再说小爱已经决定了,要去国外发展,我们又有什么办法?你的那些老思想老观念,对女儿而言,也不适用啊。”
刘月芬还想唠叨,却被陆诚打断:“好了好了,女儿在家也呆不了几天,你能不能别这么罗嗦?还不如好好陪陪她,也不知道下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呢。”
听他这么说,刘月芬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走到沙发边坐下,抽了一张纸巾,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抹着眼泪。
陆小爱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衣走出,见刘月芬如此伤感,忍不住道:“妈,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就是心里难过——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图什么啊,不就是想着你能呆在我身边,嫁个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吗?”
“妈。”陆小爱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就算我嫁了人,真的就能安稳吗?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自己的事业,她能够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吗?如果有一天,她的丈夫背叛了她,抛弃了她,就算事情不会如此糟糕,如果有一天她的丈夫生病了,发生意外了,这个女人会怎么样呢?女人这一辈子,不能仅仅只以男人为中心,这是不正确的。”
“小爱?”对于陆小爱的话,刘月芬觉得十分地震惊,同时也觉得,自己和女儿之间的差距的确是越来越大。
“妈。”陆小爱曲膝,慢慢地在刘月芬面前跪下,“请你相信我,即使没有男人,我这一生也会过得很好。”
“可是——”刘月芬再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陆小爱站起身来,抱住自己的母亲,母女俩久久地依偎在一起,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在家里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陆小爱就带着陆诚夫妇坐上长途汽车回到南江寺,包了一辆出租车,去各处旅游。
陆诚从前来过一次南江市,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忍不住感慨道:“想不到这些年,南江市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老哥。”出租车司机接过话头,“您这话说得太对了,南江市的规模比起从前扩大了两倍有余,不仅老城区已经全面改造完毕,而且新城区的建设也已经开始了,听说新区的商业街,还是一个女大学生给做的规划案呢,可惜我儿子,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女大学生?”刘诚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是哪个学校的女大学生?”
“这个我一时之间倒忘了,不过网上应该能找到吧。”出租车司机一面说,一面伸手掏出怀里的手机,随意点了几下,正准备递给刘诚,忽然间一愣,从反光镜里定定地看着陆小爱,吃惊地道:“就是这个小姑娘啊,市政府的宣传栏里都贴出来了,《南江日报》还发了一则新闻,上面有她的照片……小姑娘,你是得到了市区新商业街竞标的第一名,并且还获得了十万的奖学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对吧?我侄子在南江交大上学,回来还跟我说起过这件事。”
“只是侥幸而已。”陆小爱微微浅笑。
“小姑娘。”出租车司机却感叹不已,“你可真是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就能独挡一面,比男孩子都强啊。”
陆小爱微微抿唇,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
接下来,出租车司机显然热情了许多,一路之上不停地和陆诚唠磕,对陆小爱更是称赞不已。
“大叔,前面就是南江公园了,麻烦您把车停在那,我想和爸爸妈妈进去逛逛,还有,您不用等我们了。”
“好。”出租车司机答应着,将车驶到南江公园前停了下来,陆小爱付过车钱,带着陆诚和刘月芬下了车。
站在宽阔的街道上,看着穿梭不停的车流,陆诚和刘月芬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爸爸妈妈。”陆小爱一左一右地拉起他们的手,转身朝公园里走去。
最近几年来,在城市形象方面,南江市政府可以说下了很大的血本,尤其是南江公园,可以说是重点打造的城市名片,不仅有假山、喷泉、林荫道、滑草场、高尔夫球场,还有南江市独有的各种木建筑。
陆小爱一面走,一面给自己的爸爸妈妈介绍着,穿过一道长长的回廊后,三人只觉眼前一亮,一片宽阔的湖泊出现在眼前,湖面上还有不少人在荡舟。
“爸爸妈妈,我们也去雇一只小船吧。”
“这个,”陆诚却一脸犹豫,“要花不少钱吧?”
“没事。”陆小爱一甩头发,“我可以自己赚,今天啊,我就是要请爸爸妈妈好好地玩一玩。”
陆小爱说完跑到码头边,和一个船主谈好价钱,便请陆诚夫妇上了船。
小船驶离码头,慢慢地往湖中心驶去,坐在船中,两岸湖光山色尽收眼底,陆诚和刘月芬也渐渐开心起来。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还夹杂着女子婉转的歌声,陆小爱不由一愣,随即抬头看去,却见对面一只“龙舟”缓缓地驶了过来,船舱四面竹帘低垂,里面隐隐约约还坐了几个人。她正想收回目光,龙舟却忽然慢慢地朝着她的方向驶了过来。
陆小爱正暗自疑惑,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从船舱里传出:“陆小爱。”
紧接着,一道高大轩朗的声音映入她的眸中。
有那么一瞬间,陆小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只因为对方脸上的笑意,实在太过温煦,就好像满空清亮的阳光,暖彻人心。
“小爱?”刘诚探出头去看了看,满眼疑惑地道,“那个人是谁啊?他是在叫你吗?”
“……”
“陆小爱。”
陆小爱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近在咫尺。
“何云野。”
“小爱。”陆诚凑上前来,奇怪地看看陆小爱,又看看站在对面“龙舟”上的何云野,眼中满是疑惑,“他是?”
“一个朋友而已。”陆小爱状似随意地答道,但双眼却一直定定地看着何云野,很显然,她希望何云野懂得自己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何云野心领神会,目光飞速从陆诚和刘月苍身上扫过:“这两位是——”
“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陆小爱淡定答道。
“哦?”何云野眉梢一挑,“相见既是有缘,能不能请三位,到我的船上略坐片刻?”
“不必了。”陆小爱十分果断地拒绝——现在的她断乎不想让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和何云野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一丝不悦自何云野眼中闪过,刹那消失,他仍然保持着那份优雅和从容:“叔叔阿姨好,我是陆小姐的好朋友。”
“小爱。”刘月芬看看何云野,又看看陆小爱,颇有些意外地道,“他,他真是你的好朋友?”
纤眉微微扬起,陆小爱略一思忖,终究点了点头。
“既然是你的好朋友,过去坐坐,也是种礼貌嘛。”
何云野没有言语,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陆小爱,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不等陆小爱回答,何云野又道:“倘若陆小姐愿意,我可以上你们的船。”
“嗯?”陆小爱闻言,不禁一愣——何云野请她的父母去龙舟,倒在她意料之中,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肯“屈尊”上她的船。
不等她回答,何云野又朝她使了个眼色,陆小爱心中一震,竟然再没有拒绝,看着何云野一个箭步,已然跨上小船,并且稳稳地站在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