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炎炎夏日的到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考上理想大学的莘莘学子,忧愁的则是我这种可以卷铺盖从大学滚了的毕业生。
毕业等于失业,我想这是绝大部分大学毕业生深有体会的名言。
学历不高,经验没有,做苦力嫌累,搞技术活没那本事,新一代的毕业学子,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困扰了无数大学毕业生。
当然,我也不例外。
许多同学在毕业后即使没有落实好工作,也会选择南下北上去各个大城市打拼,一展自己的才华,但是我和他们不同,因为我读的专业则是当今社会并不看好的农业生态研究,在钢筋水泥的城市肯定没有前途。
所以我左思右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回家养猪。
在常人看来,养猪就是一门简单的粗活,只要是农村出身的几乎个个都会这门手艺,所以,当我跟我家里说以后我就不出去打工呆在家里养猪后,我父亲顿时就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无非就是骂我没出息,养猪能有前途?之类的话,我母亲虽然从小就宠我,但也表示不理解,这一次她的立场算是和父亲站在了一边。
我没有火上浇油的和脾性暴躁的父亲针锋相对,在他火气稍停后,便淡定的说道:“你借我两万块,明年还你三万,不还的是龟孙子。”
估摸是被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激起了牛脾性子,想要看我一年之后的笑话,父亲倒是利索的冷哼着答应了,不过他要我这个他亲生的儿子打了张借条,“王小虎借王东现金两万,期限一年,利息一万。”随后还拿出墨水,让我按了个手印。
在旁的母亲虽然立场和父亲一致,但看父亲真搞的那么中规中矩,仿佛我不是他儿一般时,当时就没给父亲好脸色看,嘟囔着说‘这是你儿子,哪有做父亲的让儿子打借条的’,在我印象中,从小到大,父亲一直都是看母亲的脸色行事,但是这一次,父亲铁定了心,根本理会母亲那宠儿的心情,反而崛起脾气说了一句,“你个老娘们,爷们的事你少管”,气的母亲那个脸呀,青绿青绿的,差一点母亲就要跟他闹个天翻地覆,见到情况不妙,我立刻安抚了母亲,说道:“娘,我都这么大的男人了,做事要有担当,这个钱要不是你儿子现在没能力从外面借到,我也不会向爹开这个口,既然是借的,就按爹的意思办,该写借条写借条,该按手印就按手印,您呐,也别跟爹傲气了,家和万事兴呢!”
在我的劝说下,母亲总算是没有大闹天宫,而是气鼓鼓的走开了,反倒是父亲听了我这么男子汉气概的话,对我另眼相看,两万块钱借款也是很利索的交给了我。
当天晚上,我还跟远在千里之外在城市打拼的大哥通了一个电话,告诉了他我的想法,不像父亲那般倔强,大哥倒是非常支持我,还说有需要他支撑的尽管打电话给他,只要他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是支持的。
有了大哥的支持,我的心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回家养猪,若是没有一个人支持自己,倒是非常灰心的。
拿到父亲借给我的两万块钱后,我并没有立刻盲目的施展自己的养猪计划,而是连续十几天在网上学习,学习养猪知识,了解猪肉类市场,以及各种猪的品种,再结合在学校里面学到的知识,制作出一个详细又科学的养猪计划。
根据我的调查,家猪按肤色可以分为白皮猪、黑皮猪、红皮猪三种,白皮猪是绝大部分家庭养的那种,易养,但是抗性不足,很容得病,而且猪肉价格不好,这个品种果断被我淘汰,黑皮猪和红皮猪在南方则是少见,属于北方猪,抗性强,肉质好,是不错的选择,但到底养黑皮猪还是红皮猪好呢?这个让我难以抉择。
黑皮猪的市场价格很高,但是出栏时间较长,一般要半年才能出栏,而且对环境要求比较高,投入成本太高,掂了掂兜里的两万块本钱,我最终选择饲养红皮猪。
选择了猪的品种后,我立刻研究起养红皮猪需要的环境,红皮猪和温和的白皮猪不一样,红皮猪带有攻击性,喜欢刨土撞墙,一般家庭的猪圈根本围不住红皮猪,也正是这个原因,红皮猪在南方市场上很少见。
不过我想起我村子里一座山头上,有一个废弃多年的砖厂,高大的围墙完全能承受住红皮猪的攻击,而且那里有现成的大棚,刚好能为猪仔们提供遮风避雨,简直是绝佳的养猪场所。不过那块地是属于公家的,我这个大人们眼中的小屁孩肯定是没办法弄到手,于是我厚着脸皮去求了我那个自从我毕业回来就一直没给我好脸色看的父亲,要他去村长那问问,看那个地能不能租给我。
或许是那天的话触动了我父亲脑子里的某根弦,他居然答应了,说改天带我去和村长谈谈。
清晨,我跟在父亲走在田野间,此行正是去村长家里谈谈那个废弃砖厂的事情,一路上碰到村里许多叔叔伯伯,我也是做足晚辈的礼仪,纷纷和他们打招呼,不知是我们村圈子太小还是真如古人所说般‘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叔叔伯伯不知从哪知晓我这个大学生不会去繁华城市打拼,而是留在这个在中国地图上都找不着的农村里养猪,所以,我和他们打招呼后,这些叔叔伯伯都是纷纷调侃我,道:“小虎啊,大学毕业回来养猪啊?是不是学校里学到什么新型养猪法,回头一定让叔叔来学习学习哟。”
不知这些叔叔伯伯嘲讽意味多些还是真的是无心的调侃,我也没去做过多琢磨,均是一笑而过,不过这些调侃倒是让父亲的脸色一直是铁青铁青的,害我紧张的生怕这个答应帮我忙的老父亲会反口了。
好在,一直走到村长家门口,父亲除了脸色不怎么好看之外,其他状况一切正常,让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也非常理解父亲的心情,谁家不盼自己的儿女成龙凤?谁家不盼自己的儿女为自己长脸?在农村来说,且不说那高不可攀的权势,若是能做个小有资产的城市资产阶级,也是万分的欢喜,万一真能在县城当上一个小有权势的官儿,那则是天大的喜事,足以让做长辈的在家乡长足面子。所以,既然我没那个当官的命,那就只有创造出更好的物质条件,给父母长脸了。
“父亲,再过一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望着父亲萧索却坚实背影,我的养猪之心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