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只有房东老太太那一丝希望了。
我祈求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去打扰房东老太太也是难为情的，让我一个弱女子在外流落一万更是天理不容。”
江止聿不与我废话，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韦东泽，订一个房间，订完之后来公寓。”随后看向我，“准备一下，他二十分钟后到。”
“江止聿，你真是冷漠！”我气的咬牙切齿，奈何我拿他没办法，“我就住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
“自己收拾东西出去。”他忽而起身靠近我，墨瞳直逼我的心底，“还是……被我丢出去？”
说完，他不再理会我，专心看着新闻财经频道。
我顿时心跳如擂鼓。
我只好给老太太打了个电弧，“奶奶，您睡了么？”
“没有啊，丫头，怎么了？”
“奶奶，公寓的户主来了，一定要把我赶出去……奶奶，这公寓到底是不是您的啊。”
“你确定那臭小子来了？”
“啊，是啊，臭小子？”
我正云里雾里，老太太就把话给撂下了，“十分钟，我立刻到，放心，没人能赶你出去。”
……
我掐着时间，十分钟刚过，传来门铃声。
我神气的睨了江止聿一眼，然后去开门，“奶奶，您来了。”
老太太大声说，“臭小子，你在哪儿！”
她看到江止聿在看电视，二话不说上前拧上了他的耳朵。
老实说，我有点惊呆……
江止聿条件反射回头，脱口道，“奶奶！”
老太太揪着耳朵不放，“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奶奶，这公寓我看你一直不来住，心想空着也是空着，就租给人家小姑娘了，你在干什么，在赶人家走？”
“唉，疼疼。”江止聿连声求饶，弱弱的说，“奶奶，快放手，咱有话好好说不是。”
老太太哼了一声放了他，“给我好好解释！”
“公寓确实我来住的少，那空着就空着好了啊，我也没说不要啊，您怎么能租给别人呢。”江止聿好声好气解释，“您又不缺钱，好好的折腾这公寓干嘛，不如多打几场麻将啊，是不？”
“我已经租出去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江止聿拧眉，墨瞳看向我，叫我过去，“她说这公寓她不想租了，押金我也答应退给她。”
我一怔，忙说，“奶奶，我很喜欢这公寓，我不想退租！”
“沈清欢！”江止聿把我拉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再给你租其他的就是，租金我帮你付。”
刚刚不是很神气呢，现在怎么就蔫儿了？
我跑到老太太身边，委屈诉苦，“奶奶，刚刚他特别凶，还要把我赶出去……还叫了一个人，说二十分钟后就来把我撵出去。”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丫头要退租，我答应。可人要讲究一个诚信，昨天才刚租出去，今天就赶人。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跟我打麻将，都认为我输了钱会赖账。”
“可是奶奶，这公寓我习惯一个人住啊。”江止聿又说，“再说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我一大老爷们无所谓，她是黄花大闺女，多不好。”
江止聿对上老太太含笑的眸子的时候，他似是瞬间懂了老太太的用意。
他猛然看向我，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我心下一颤，不明所以的看了他，又看了看老太太，疑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老太太悠然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对我决定还有什么异议么？”
“没有，多谢奶奶关照。”
我笑的花枝乱颤。
江止聿不甘心启唇，“没有。”
事情决断商定。
门外再次传来门铃声。
我去开门，就猜到是韦东泽。
韦东泽很有礼貌的进屋，“江先生，您找我。”看见一边的老太太，又是恭敬问候，“老太太，您也在。”
老太太开口问，“你来接谁？”
“江先生没说，只说叫我订了一个房间后来公寓。”
“唔。”老太太应了一声，转头问江止聿，“止聿，叫韦东泽来接谁？”
原本韦东泽是来接我的，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来接谁了。
江止聿定然一笑，“我这不是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所以特地在外面订了一个房间，然后叫韦东泽来接我。”
噗。
他脑子挺活络的。
我忍笑站在一边，乖巧应下，“江先生真是贴心，多谢江先生。”
老太太一拍沙发起身，“有家不住住外面，钱是说来就来的吗？韦东泽，把那房间退了，然后你送我回去。”
韦东泽为难，“江先生……”
江止聿薄唇微启，“听老太太的，路上小心。”
老太太临走时，握了握我的手，“丫头，尽管住着。”
公寓内恢复了平静。
留下我和江止聿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心情明媚，悠然的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好奇怪，白开水都很甜，要不要来一杯？”
那张黑成锅底的脸逐渐放大。
我一惊，下意识后退。
江止聿扣住我的肩膀，指了指我身后的房间，“离这个房间三米远。”
“好，同样，你离我的房间五米远！”
…………
今天是要去小区管理点报道的日子。
我起了个大早，毕竟不熟悉路线，不熟悉车程过去要实际要多久。
裹着睡衣推开厕所门。
一个男人嘴里叼着牙刷，正坐在马桶上睡眼朦胧的看着我。
“我的天！”我大叫一声，捂住眼睛，“你在厕所你都不锁门的吗！”
“我原本一个人住，需要锁门吗？”
“但是现在不是了啊，是两个人住，记住了，两个人！”
忽而，一只有力的手掰开我挡着眼睛的手。
江止聿已经提好裤子站在我面前，嘴里的牙刷依旧叼着，含糊不清道，“出门左转，走廊楼梯口处有一个公用卫生间。”
“你什么意思啊？叫我去公用卫生间啊。”
他慢条斯理的刷好牙，给我露了一个八个牙齿的微笑，“就这个意思。”
我跺了跺脚。
他笑，“生气啊，气炸啦？住不下去啦？搬出去啊。”
“我就不。”我朝着他的背影大吼，“以后你在厕所里你就锁门！”
他回头，“偷窥了我的隐私，现在是你占了我的便宜。这么大反应，是在掩饰内心的欣喜？”
“你，你这是污了我的眼！”
他眉梢扬起一摸好看的笑意，抬起手腕，朝我点点了他手腕上的手表，意在告诉我注意时间。
我负气哼了一声，赶紧刷牙洗脸。
嗯，忘记这一大清早的不愉快，让我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吧！
我拎起包出门，自动略过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的江止聿。
我穿好鞋子飞速关上门离开，不经意的回头，发现他竟然就跟在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送了他一个白眼，出于礼貌和避免尴尬，还是跟他说了一句再见。
哪知，他挑眉说，“念在你这么有礼貌的身份上，我就送送你吧。”
“不用，嫌弃。”
“唔，迟到了别到我面前来哭。”
说起迟到……
“那麻烦江先生送送我吧。”
“道歉。”
大女子能屈能伸。
我明媚一笑，“江先生，对不起，我不该嫌弃你的好意。”
江止聿伸手掐了掐我的脸蛋，“不错，乖巧。”
……
江止聿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着装，走进管理点，“大家好，我是总部派下来的，我叫沈清欢。”
里头坐着的几个人抬头看了看我，随后又自顾自了。
尴尬的笑容定格在脸上，我有点不知所措。
亏得有个中年阿姨起身接待我，“沈清欢是吧。”
我笑，“是的，我是。”
“叫我静姐就行了。”静姐说，“这里没什么事情的，很空，顶多处理一下小区业主的投诉什么的。”
静姐指了指位子，“你以后就坐这里吧。”
“谢谢静姐。”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带你熟悉一下小区的环境吧。”
我应了一声，忙是跟上。
我和静姐随意聊着。
“静姐，您来这里多久了啊？”
静姐说，“快十年了。”
我吃惊，“这么久了。”
“嗯，生完孩子就来了。”
“那没想过换一份工作么？”
“像我这把年纪，没什么追求，安安稳稳一点，眼下就等退休了。”静姐叹了口气，“就两年了，五十岁退休嘛。”
我抿唇没说话。
静姐又说，“像你们啊，年轻就该奋斗。年轻不奋斗，还指望老来奋斗啥，是吧。”
我应允一笑，“嗯，是的。”
“年轻真好啊。”静姐似是感叹生活，“好好干。”
我和静姐回到办公室的，正巧同事李淼刚挂电话，见到静姐，担忧的说，“静姐，21栋401的住户又投诉了。”
“这次投诉什么？”
李淼幽幽的说，“这次投诉…投诉热水太烫。”
静姐无奈的扶了扶额头，“那你上门去给他看看吧，应该是他家的水龙头坏了。”
李淼看了我一眼，“新来的，你去吧，正好熟悉熟悉。”
我一怔。
静姐说，“不行，她刚来，不懂那老头的脾性，李淼，你去。”
李淼不情愿的去了，看来那老头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投诉过很多次。
正巧，又有个电话打进来。
静姐说，“沈清欢，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当户主打开门时，我再一次感觉到——
世界，真的很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