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很，我疼的依旧大叫。
当产房中传来响亮的啼哭声……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使命也算是完成了。
护士抱着孩子，“恭喜，是个男孩儿。”
江止聿激动的手都抖了，在我脸上啄了一口，“老婆，辛苦你了。”
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
他不舍的握了握我的手，“不生第三个了，不生第三个了……”
…………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病房里，孩子也已经洗过澡，躺在我床边的婴儿床上。
江时年也来了。
“爸。”
“别说话，多休息。”江时年制止我，鼓励的朝我看了一眼，“清欢啊，辛苦你了。”
我抿唇一笑，“不辛苦。”
忽而，我想起了什么，我问，“惜闻呢。”
“惜闻朝着闹着要见你呢，我就让止聿去接了。”
我说，“小孩子嘛，离不开妈妈。”
江时年眸色一沉，“可不是嘛，止聿小时候就喜欢粘着他妈，上幼儿园了之后都还粘着，第一天去幼儿园还哭鼻子，他妈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呵呵。”
我心头一颤。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江时年说起罗清蓝。
他看着孩子，自顾自说着，似是说给我听，更多的像是自言自语
“转眼二十多年了。”江时年兀自笑了笑，“止聿都结婚生子了，他妈却成了这副样子。”
“本以为是一场意外，哪曾想过，竟然是人为的预谋……凶手甚至是与我同床共枕的那个最亲密的爱人！”
他痴痴的笑了笑，“这人生，太可笑。”
我喉头堵的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奋斗了半辈子，在商场上驰骋了几十年的男人，此刻，竟难过的如同一个小孩子。
我很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妈妈——”
门口传来惜闻稚嫩的声音。
江时年脸色挂起了微笑，“惜闻来啦。”
“爷爷，惜闻来了。”
江时年把惜闻抱在怀中，“惜闻，妈妈给你生了个小弟弟。”
“小弟弟？”惜闻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指着婴儿床里的人问，“是他吗？”
“对呀，就是他，小弟弟长得可爱吗？”
惜闻仔细想了想，在江时年脸上啵了一口，“爷爷，小弟弟没有惜闻长得可爱！是不是呀！”
“是，咱们小惜闻最可爱，爷爷最疼你了！”
病房里这才有了笑声。
惜闻看向我，“妈妈。”
我应道，“妈妈在呢，小宝贝。”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再过几天。”我见江止聿走进来，我说，“让爷爷带着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她开心的手舞足蹈，“买好吃的，好吃的！”
可在江时年把她抱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趴在肩头急切的问我，“妈妈，等惜闻回来，要见到你哦！”
我含笑，“嗯，一定。”
小家伙这才放心的跟着江时年出去。
……
江止聿的脸色一直很沉，抓着我的手就一直不肯放。
我抽了抽手，没抽回来，“手心都出汗了。”
他拿了毛巾给我擦手，完了又把我手给扣进手心里去。
我哑然，“你这是干嘛呀，突然这么矫情？”
他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想牵着你的手一辈子，不可以吗。”
我一愣，“当，当然可以啊。”末了，我试探性的问，“吃错药了？”
他摇头。
“哦，我知道了。”我抿唇笑了笑，“是被生孩子给吓着了吧。”
生惜闻的时候，他没进产房，所以今天是他第一次进产房。
生孩子本来就有些血腥的，被吓到很正常。
江止聿忽而抬头，幽幽的说，“还好刚刚你没掐我的那儿…”
我愣住，“啊？！”
“你都不知道你刚刚的力道有多大！”
他撩起衣袖，露出胳膊，胳膊上有深浅不一的手指印。
“全，全是我的？”
他吐了口气，“全是你抓的。”
我有些尴尬。
他似是劫后余生庆幸，“真是幸亏没掐，要这力道，这指不定都给我疼哭！”
我，“……”
我抬眸的看了他半晌，“江止聿，你说的是认真的么？”
“比真金还真。”
我不觉笑了。
他忽而握住了我的手，刚还是打着趣，突然又正经起来。
“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害怕，真的特别特别怕，看你疼的样子，我都恨不得我能替你生！”
“好啦，现在孩子都生了，我这不是也没事。”我看了孩子一眼，“给孩子取好名字了没。”
“想了一个。”
我欣喜，“嗯，快说来听听。”
“江青之。”
“很好听！”我呢喃了一遍，“江青之，青之。”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怎么最近都没司杰的消息了？”
江止聿答，“司杰出国了。”
我顺着问，“怎么突然就出国了啊？”
“我问了，他没说。”
“嗯。”我应了一声，“你看着孩子，我想再睡一会儿，有点累。”
他柔声说，“你睡，我守着你们娘俩。”
…………
睡了一觉起来，觉得精神头也足了些。
“姐，你醒了，恭喜！”
我睁开眼，看见江止芯守在我的床边。
江止聿不在病房。
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哥呢？”
“我哥他去，去……”
江止芯说了一半没说下去，蓝东君接过了话茬，“江先生去接罗阿姨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江止芯没说下去。
她正削着苹果，手一抖，这刀直接就把手指给割破了。
我吓了一跳，“东君，快，止芯的手指割破了。”
她一愣，忙是把手机含在嘴里。
蓝东君快速帮她做了处理，然后把剩下的半个苹果削好。
她尴尬的揣着手指，“真是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姐，让你受惊了。”
“傻丫头！”我哪里埋怨的下去，心疼都还来不及。
范美英做的那件事，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可当那件事真相大白之后，她就特别的小心翼翼，就好比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像是一犯错，就会被赶出去一样。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长大了，还是受伤了。
相比之前大大咧咧，还有大小姐脾气的她，现在成熟了许多，话也变得少了。
我问，“手指疼不疼？”
她笑，“不疼，小伤。”边说边把苹果切成块，递给我，“姐，吃苹果，有好处。”
末了，她又说，“这个我吃，我再给你重新削一个，因为可能刚刚沾着血了，不干净。”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说，“插一块儿给我。”
江止芯看着我吃下，心满意足。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止芯，那事把你困了两年了，也该走出来了。”
她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滞了滞，佯装没有听见我的问话，“姐，再来一块吧。”
我张嘴吃了，细嚼慢咽，然后吞下，“止芯，那跟你真的没关系，别再背负着行走，好吗。”
“姐，我……真的很内疚。”
她终是说出了困了她两年来的真心话。
这也惹得我差点落下泪来。
她看了蓝东君一眼，又说，“还好他不嫌弃我，我想快点嫁出去，我的心里也好过一些。现在回回看见哥和爸，就想起我妈犯下的错，对不起。”
这时。
江时年抱着惜闻回来了。
惜闻见到江止芯很是开心，“小姑，小姑”的叫着，嚷着要她抱。
江止芯愣了愣，低头叫了一声“爸。”
蓝东君上前，“叔叔。”
江时年眉眼含笑，“止芯，还不快把惜闻抱过去？她这小身子都要扑出去了。”
江止芯赶紧把惜闻抱在手上。
惜闻开心的不行，“今天见到了妈妈，又见到了小姑和小姑夫，惜闻开心，开心的不得了！”
江止聿牵着罗清蓝也到了。
江止芯的头低了下去，抱着惜闻退到了一边。
罗清蓝还记得我，“清欢小护士，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他骗我呢，嘿嘿。”她围到我的床前，“脸色这么苍白，身体不舒服吗？”
我答，“没有，我很好。”
“哇，有这么多人在啊，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很快，罗清蓝的注意力就从我的身上移开，她朝江止芯走去，呢喃道，“这个小护士我好像没见过，唔，这个男护士我也没见过。你们是谁啊？”
江止芯的眼眶中已有泪水在打转。
我赶紧说，“止聿，快把妈拉住。”
江止聿上前把罗清蓝拉住，“妈，你坐这里。”
想起江止芯刚刚说的那些话。
我对江时年说，“爸，止芯刚说，和东君确定下来了，想早些嫁过去，还说就两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就行，连婚礼都不用办。”
江止芯双眸一撑，看向我。
江时年当即就说，“这怎么行，江家嫁女儿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好好办！儿子穷养随他去，女儿这样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刚刚是故意这么说的。
江时年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任谁都懂。
惜闻怯生生的问，“小姑，你怎么哭了？”
惜闻又问，“小姑，是惜闻太重了吗？”
江止芯泪流满面。
惜闻无助的回头求助我，诺诺的说，“小姑，那你把我放下来吧……”
……
正巧，护士进来查房，检查过后，我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
江止聿说，“护士，帮我们拍张全家福吧。”
我一愣，忙说，“不行，我拒绝！”
“怎么？”
“我这素面朝天的，不行！”
“没事，回头我给你P一下，现在这PS技术，可炉火纯青了。”
“不行——”
江止聿招呼大家，“别墨迹，青之你抱着，来大家都站好，都靠近一些。”
我和江止聿在最中间。
他轻声道，“看着我。”
“不看！”
他挑起我的下巴，“照你的侧脸，这样不明显。”
好像说的有理。
我转过脸看着他，他墨瞳一深，俯身吻了下来。
嗯。
拍摄的时机和角度，正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