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得知吕布仍活蹦乱跳,袁绍急忙紧闭城门。见袁绍胆怯,吕布这才大摇大摆地去了。就这样放走吕布,袁绍心中委实不甘,派出追兵追杀。哪知道这些手下勇将,“皆畏布,莫敢逼近者”。——(《三国志-吕布传》)
追杀变成了送行!河北名将,不过如此!也无怪乎吕布会轻慢他们了。
离开河北,吕布寻思良久,还是觉得张杨那里呆的安逸。哪知道人生如梦,吕布选择离开冀州,却是他人生的否极泰来。人在旅途的他,被从天而降的馅饼正砸在头上。流离失所的吕布,突然成了兖州刺史。
时来运转,苦尽甘来!
后院起火,曹操最倚重信任的陈宫与张邈居然在同时背叛了他,令前方浴血奋战的曹操方寸大乱。
他顾不得追杀陶谦,急忙班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丢了兖州,就失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兖州与徐州孰轻孰重,曹操心中明镜一样清楚。张邈陈宫二人迎吕布为兖州刺史,负责留守各地郡县的官吏,多数参与了张邈与陈宫的密谋,“兖州诸城皆应布”,只有鄄、东阿、范三县之地因为有荀彧、程昱二人应变及时、措施得力,得保城池不失。
张邈给自己换了个主子,仍不忘再立新功——他派出手下去欺哄负责留守鄄城的荀彧:“吕将军赶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其军食”。——(《三国志-荀彧传》)
荀彧识破了诡计,一面紧急备战,一面急忙遣人告知屯军濮阳的东郡太守夏侯惇来援。吕布攻鄄城,荀彧布防固守,吕布见无法攻拔,回师屯扎于濮阳。曹操匆匆从徐州赶回,见情势凶险,头脑也开始变得冷静起来。握着程昱的手,感慨万分道:“微子之力,吾无所归矣。”——(《三国志-程昱传》)
严酷的现实提醒曹操,必须要行事审慎,把身家性命交在别人手中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万幸的是:吕布并没有依险设伏阻击曹操回师,而是任由曹操率军赶回了鄄城,从而丧失了将曹操势力驱逐出兖州境的良机。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吕布对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一个清晰的长远规划。即便是面对天赐良机,也难以把握。汉末风云人物中,吕布是其中最没有野心的一个。惟其如此,他才会将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身后仍背负骂名千载。(比窦娥还要冤上数分)
陈宫与张邈联合吕布叛乱,只是相中了吕布有“善战无前”的万夫不当之勇,为他华丽的表象所蒙蔽;而曹操顺利返回兖州,一眼就识破了吕布羊质虎皮的本性,断定他不会有所作为。
这年八月,曹操主动率军攻击吕布。双方相持不下,战事呈胶着状态。强将手下无弱兵,吕布率领的并州军作战力之强,在汉末是尽人皆知之事。而且吕布部属中还有张辽、高顺、成廉、魏越等冲锋陷阵的骁将。曹操所部青州军战斗力尚不足以与并州军争锋,曹操的强军梦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铺天盖地的一场蝗灾,令双方体面的结束了这场纠结的缠斗。没有了粮食,浑身发软,吕布再勇也挥舞不动他的“方天画戟”。曹操退还鄄城,吕布则退往乘氏(治今山东巨野西南)就粮。在这里吕布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人李进”打的狼狈而逃,东屯山阳(今山东金乡西北)。
是岁,“谷一斛五十余万钱,人相食”。——(《三国志-武帝纪第一》)
熬过了一个漫长的寒冬,兴平二年(195年)正月,迫不及待的曹操再次率军奔袭吕布于定陶。这年夏天,曹操再次攻击吕布部将薛兰、李封于巨野。吕布赶来救援,被曹操杀的大败而走。
不甘心失败的吕布,很快与陈宫从东缗(今山东东明)率领万余军兵卷土重来。《三国演义》中的空城计一幕提前上映
吕布和陈宫大军杀至,曹操所部军兵都外出收割麦子去了。‘在者不过千人,屯营不固。’曹操情急智生,‘乃令妇人守陴,悉兵拒之。’吕布与陈宫见此异状,无不是惊疑不定。仔细观察四周,见“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深。”——(《魏书》)
曹操在马上指挥若定,一派处变不惊的情形。吕布怀疑曹操挖了坑,在这里钓鱼执法。
乃相谓曰:“曹操多谲,勿入伏中”——(同上)
人生经验告诉吕布:事情太过反常,其中定然有诈!
吕布不敢弄险,退屯十余里。见曹操并没有追杀,吕布心生疑窦派人潜往曹营打探。
吕布这次糗大了:传回来的消息令他颜面扫地,曹操屯兵之地是座空城!
第二天一早,吕布就点齐人马赶来雪耻。哪知道此行损兵折将,更成就了曹操用兵如神的英名:吕布此来,早在曹操意料之中:曹操故意轻兵挑战,然后将吕布引诱入了围中。“伏兵乃悉乘堤,步骑并进大破之。获其鼓车,追至其营而还。”——(《魏书》)
吕布武夫,不谙兵者、诡道也!
昨天是空营,今天仍然是空营,二者不同之处在于,今天城外多了埋伏而已。
伏兵,这个真的可以有。防不胜防啊!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曹操在战争中领悟了兵家要旨。大丈夫治国平天下,任智不任力。(如果碰上李逵那种不问青红皂白,拿起板斧直接排头砍去的主儿。唱空城计的结局只能是……悲催!)
兵法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吕布作战既不知己更不知彼,败的狼狈不堪也是情理之事。
反观曹操用兵,奇正相生、虚实相间,“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兵者诡道,曹操正是灵活运用了孙子兵法的智慧,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数次戏辱了有勇无谋的吕布。
与曹操斗智,吕布还有漫长道路要走。吕布碰上曹操,只能哀叹“既生喻、何生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