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猗被萧逸辰强行带离了聚会现场,为了隐秘起见,他干脆拉着她从侧门走进了宿舍楼。
俩人站在鲜有人出现的电梯前,他这才肯松开她的手,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闹够了?萧逸辰,你到底想怎样啊?”
洛清猗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心里生着闷气,一看到面前的男生,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想怎样!”萧逸辰用力地吼了一句,把洛清猗吓了一跳。
不过就是喝个酒,他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他估摸着自己的语气是不是狠了点,下意识把脾气收敛了些。
“总之,你以后不要老跟沈慕凡那群人一起,我不喜欢。”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难得看见萧逸辰对另一个男生有如此大的成见,洛清猗心中藏有疑惑。
“沈慕凡先前还帮我挡酒来着,你别怪人家!喝酒的局是肖机翼组的,莫涵要拉上我一块儿去。只是朋友间聚会玩玩,没你想的那么乱。”
听到洛清猗在帮沈慕凡解释,萧逸辰心里更不快活了。
“看来,你对沈慕凡印象挺好的嘛?”
他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锁着,一想到她谈及沈慕凡时的笑脸,心中那股气全都冲向了头顶。
洛清猗仍在状况外,丝毫觉察不到隐隐冒起的火药味。
“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对我好,我当然也会对他好啊!”
“萧逸辰,你别把人家说得那么不堪。沈慕凡虽说是富二代,可他对我们大家都是真心的,一点少爷的架子都没有。”
话已至此,萧逸辰听不下去了,他也不想继续在沈慕凡的事情上纠缠不清。
“噢,那算我今晚费力不讨好,那我以后不耽误你们俩的事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你就当我今晚没见过你,什么也没对你说好了。”
说完,萧逸辰气冲冲地用力按下了电梯向上的按钮。洛清猗发觉有些不对劲,在电梯门打开之际,立即按下了往下的按键,把手死死地放在这个键上。随即向前迈了一步,她的身子挡在了按键前。
“萧逸辰,你把话说清楚了!”
他刚才的话包含了不少信息,所以他的意思是不喜欢她喝酒,还是不喜欢她和沈慕凡喝酒?
究竟是对事还是对人?这引起了洛清猗的好奇心。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这回轮到萧逸辰吞吞吐吐的,看他支支吾吾的表情,明显是心里藏着事儿,但又不敢对她说。
“总而言之,洛清猗,我不喜欢你和沈慕凡走得太近。他们那些富二代的交际圈,经常聚在一起通宵喝酒,你是融不进去的。”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这样的语气还能让洛清猗耐心听进去。
“所以,你承认你在关心我吗?”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怕你吃亏罢了。”
他撇撇嘴,这副死活不承认的样子,在洛清猗看来甚是可爱。
萧逸辰分明是关心自己的,为什么一个字都不敢承认呢?
不过,这跟她的心态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曾几何时,她不也是死守着喜欢他的秘密吗?即便周围的朋友都看出了她的心思,或许萧逸辰自己也知道了,但她还是选择咬紧牙关,坚决不肯说。
现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看着彼此,洛清猗觉得心跳加速,连忙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又找不到可以停留的角落。
她那躲闪的眼神,早已暴露了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萧逸辰,你对我总是命令的语气,让我不准这样,不准那样。那你知不知道,我还不太喜欢你跟夏芷萱过于亲近呢!可我说了,你会听吗?”
从她的话中听出了责备,如此一来,很多事情萧逸辰便都想通了。
“难不成你之前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只是因为这个?”
洛清猗的嘴角抽了抽,抿起了嘴唇。这一刻,她的意识不再模糊,萧逸辰的话是她最好的醒酒药。
在这个稍显冰凉的小空间里,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无力感。
“你……只说对了一半。”她微微低下头,不敢面对他。
她的秘密藏得再深,也会被他一层一层地剥开。
“你别误会,夏芷萱也是我的朋友。更何况我对她,也不及对你好吧?”
这话明着是说他把洛清猗看得比夏芷萱重要,可她心里开心不起来。
“你们是朋友,我自然没什么话可说。可你知道,她又对我说过些什么吗?”
萧逸辰感觉不对劲,走上前,双手搭在洛清猗的肩上,让她抬头直视自己。
“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所以你对我生气?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接受不了?你可以跟我说啊!”
洛清猗看着萧逸辰,眼中闪着泪光,这一刻她是真的感觉到,他是在乎自己的。
可是,他真的希望她说出口吗?她真的坦白了,他们还能保持现在的关系吗?又或者,只会更糟糕。
那四个字,无数次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的我们,总是对喜欢三缄其口,但又绞尽脑汁地想表达出来。
心里越想越乱成一团麻,她下意识推开了萧逸辰,并向后退了一步,好像就想和他保持距离。
“你怎么好端端又不高兴了?”萧逸辰双手叉着腰,表情很无奈。
“对,我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我这人脾气不好,就爱发脾气,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你,萧逸辰!”
洛清猗的手颤抖地举起,指着面前的人,心里隐隐作痛。
“洛清猗,你是不是喝醉酒了意识不清啊?说话怎么都没点逻辑……”
“我没醉,从你把我从CommonRoom拉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清醒了!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心里的想法,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萧逸辰,你能不能别再含糊其辞,你对我难道就完全坦诚吗?你瞒着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不知何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怎么擦也止不住,萧逸辰看她的模样有些可怜,上前本想替她擦拭眼泪,却被她再次用力推开。
此刻的洛清猗,就像一只刺猬,别人靠近她,就把浑身的刺露出来,不让人接近。他想关心,也不知何从下手。
洛清猗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努力地平复着情绪。她的双眼从未离开过面前的男生,明明那么在乎他,但是为了自尊,一次次将他从身边推开。
她忽然破涕为笑,这样的笑容在萧逸辰看来,更像是一种讽刺。
“反正,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这么接受了我为你做的所有。可是你……你对我呢?是什么样的心态,我至今都没弄清楚。我和你之间做不到坦诚相待,我没法再跟你继续下去。再见!”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用力,洛清猗突然转过身,想从这里走出去,可萧逸辰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
“洛清猗,你把话说清楚,否则不许走!”
他们又开始了无休止的纠缠,洛清猗觉得萧逸辰怎么就这么木讷和固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听不懂吗?
“萧逸辰,你放手!”
“你不说清楚,我绝不放!”
“你……好,我说!”
理智提醒她要谨慎,可她还是决定搏一次。
现在的她,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呢?
萧逸辰缓缓松开了洛清猗,这一刻他的确也想听她心口说出真正原因。不管他是否猜对了,这个时候,该为他们的关系做个决定了。
“一直以来,我对你怎么样,身边的朋友都看在眼里,他们懂我。我猜你不会感受不到,我对你是什么心意。”
“莫涵提醒了我无数次,要大胆追求,可我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不过,我一再提醒我自己,只要开心就好,我不要什么回报。”
说到这里,洛清猗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此刻看在他的眼里,觉得很美。
“但是最近我想通了,我不可能真的做到,一味付出不求回报,我不是傻子,我不会为一个没有结果的事浪费心思,让自己难过,让自己痛苦。这种滋味,你懂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地呼出,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
原来把秘密当着喜欢的人,当面说出来,会是这样的感觉。
萧逸辰听懂了她的意思,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他们都一样怯于开口。
“所以,你想远离我,是吗?”
“萧逸辰,你既然有喜欢的女生,就能不能别来招惹我啊?”
“我不想再一个人傻傻的付出了,也不想让自己再受伤。我的难过你不会懂,我很没安全感,也是因为你……反正,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这样下去了。”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不愿回应。”
萧逸辰感觉意识一瞬间被抽离,他听不清洛清猗在说些什么,眼前的时间变得模糊,他像摸索,想追寻的方向,已经找不到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她停止了讲话,只见他呆楞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他迟迟不回应,或许是她的话没戳中他的心,没能让他有太深刻的思考。又或许,他们之间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坦率洒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洛清猗无比怀念那个夜晚,和萧逸辰在房间里促膝长谈。那时候,她可以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不隐瞒自己的心意,只愿意对他一人如此。
但如果,面前的人看不到她的好,不能珍惜她的心意,也不是那个值得她付诸一切去深爱的人。
“既然你没什么想要说的,那我也不勉强了。这段时日,就当我……一厢情愿吧!”
留下这句话,洛清猗是真的心灰意冷,她拉开门把手,从通道走了出去,再绕到正门走进她的宿舍楼。
整个过程,没等来萧逸辰的一句挽留,一句解释,看来情况已经明了。
洛清猗真的懂了,他真的没那么在乎自己,他心里始终牵挂着另一个女生,不是她,也不是夏芷萱,是那个她们素未蒙面,但却占据了他的青春和回忆的女生。她一定有某种特质深深吸引了他,让他挂念了这么多年,都无法忘记。
他的梦里有她,并没有你。洛清猗,今天你终于死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