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曾军士皱着眉头问道。
“这些土人突然围着这家伙痛揍,我们也不知道原因。”士兵回答道:“我们把他救出来,顺便捅翻了一个嚷的最凶的家伙。”他顺手指了指,帐篷外还躺着一个家伙,腹部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流了一地。出气多进气少,显然已是活不成了。
萧孟仔细打量着,见帐篷中的土人用同仇敌忾的目光注视着被士兵救出去的家伙。而那个土人,则讨好的望着曾军士。他心中一动,缓步踱到那个土人面前,轻轻踢了踢他的手臂道:“站起来。”说罢,他比出一个手势。
土人虽听不懂他的话,但看懂了他的手势。连忙爬了起来,膝行到萧孟面前,低下头虔诚的吻着他的靴子。
这是臣服的表现,萧孟与曾军士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微微点头。虽然不耻他的行为,但帝国需要这样的降人。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存在,帝国才能在铁板一块的南大陆土人中,硬生生的撬下一块,继而让他们分崩离析。
只不过在场的人中并没有精通南大陆土语的人,曾军士和萧孟两人也只能对着这个愿意投诚的土人用手比划,连蒙带猜的理解他的意思。
萧孟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形。询问的眼神注视着土人,等待他的回答。
土人望着方形图案,沉思了很久。然后他跳起来,指着一个方向,又指了指帐篷里的土人们。双手扩到最大,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声。
萧孟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土人比划的意思。正为难的时候,一个神射手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敬礼道:“头儿,小长官。谷雨长官请您二位过去。”
昨夜战斗的超水平发挥对于少女而言还是有代价的,战斗结束后她就陷入了脱力的状态,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还是三个射手就地取材,用树枝做了一副简易担架把她抬到营地的。
土人发现两位“头领”不听他的交待要走,心中怕极了要把自己重新丢回到那个恐怖的帐篷中去。双膝一软,重又跪倒在萧孟面前。双手抱住了少年的小腿,大声嚎哭起来。萧孟抽身不得,又狠不下心甩开这浑身是伤的土人。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狼狈的看着曾军士。
曾军士知道土人的心思,点了点一个士兵道:“把他单独关押。其他人都用绳子捆起来,防止他们再闹乱子。”
士兵可没有萧孟那般斯文,两脚踢上去。坚硬的军靴立刻就让土人学会了规矩。惨叫了几声之后,老老实实的跟着士兵走去了另外一个方向。另外的士兵拿着绳子走进帐篷,在士兵的监督下,土人们用绳子把对方捆得如同粽子一般。曾军士注视着一切都完成妥当,这才拉着萧孟一起回到了帐篷。少女坐在担架上皱着小脸,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的问题。
“谷雨侍从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曾军士坐在一个树墩上,关切的问道。
“刚刚小迪接收到了一个模糊的信号。”谷雨思索着道:“距离我们大约三十五秦里,方位东南。应该就是那支探险队的位置。”
“请您继续。”曾军士心中一喜,总算有了关于那支探险队的消息,这也意味着几天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们的情况非常危急,被包围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外面有数千土人正在搜捕他们。”
“又是土人。”曾军士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应该把他们全部押上货船,送到桑梅去挖土豆。”
“他们早晚会去那儿的。”萧孟道:“但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是这个。是不是该停下脚步,等主力上来一起行动了。在我们前面,还有那个方底锥形塔阻拦着。我怀疑,这个营地很可能就是属于他们的外围守备部队。”
“不,这支部队从我们一进丛林就在我们附近了。”曾军士冷笑道:“他是冲我们来的。”
萧孟摊开了地图,计算了一番过后。抬起头道:“我们现在距离方底锥形塔只有十五秦里的距离。我很怀疑你的说法。”
“我说——这些土人是冲着我们来的。”曾军士冷冷道:“战斗的正义性无可辩驳。如果我们不杀过去,今天早晨被关在帐篷里等死的就是你我。”
“我不反对战斗。”萧孟针锋相对道:“但我反对为了所谓的正义性而把帽子强行扣在无辜者的头上。不要纠结那些无聊的正义性,对于南大陆的土人来说,我们就是侵略者。一群毁了他们家园安宁的强盗。”
曾军士涨红了脸,眼神阴冷的看着他。“小子,我看你还没断奶吧。还抱着这样天真的念头,你真应该脱下这身军装,回你母亲那里讨一口奶喝。”
萧孟按捺住动手的冲动,他头一次发现这位军士在他心中的形象如此恶劣不堪。“何必呢?侵略战争也好,正义战争也罢。难道秦人如你,只能顶着正义的帽子才敢动刀动枪吗?”他冷冷的嘲弄道:“只有把自己假扮成受到伤害的人,才能有拿起刀枪的勇气吗?”
“你住口。”曾军士眼神锐利如刀,手背上青筋绽露。看样子马上要冲上来跟萧孟狠狠的打一架才解恨。
少年和中年男人狠狠对视着,仿佛仇怨结了数百年的生死仇敌。
“你们不要吵了!”谷雨道:“曾军士的判断是正确的,萧孟,你错了。”
“你住口!”萧孟回过头来怒视着她,“你那一手高明的枪法是从哪里学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令狐谷雨,认识你越久越发现你就是个谜团。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你脑袋上顶着的那玩意,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这些事情都有答案,但是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谷雨被他一连串的逼问,眼眶里蕴着晶莹的泪花。她咬着嘴唇,努力用平静的声线回答道:“如果你有异议,请回到院长身边后,由他亲自对你作出解释。我——无权奉告。”
“关于这次行动的所见所闻,我会如实向……高层汇报。”萧孟威胁道,转头望向曾军士,“至于您,我会向海兵队军纪处报告您的所作所为。如果海兵队军纪处置之不理,我将直接提告到海军部总长那里。”
“随便你,孩子。”曾军士混不吝道:“你要永远明白一件事情。帝国需要的,就是正义的。把你虚伪的正义感收起来,你所为之效忠的帝国不需要它。”
“我会证明你说得话是错的。”萧孟平静道。
“我等着。”
几个小时后,海兵队前哨部队抵达了尖兵队所在的营地。
王祀走进帐篷里,才发现三人之间的气氛冷淡到了极点。他忍不住用狐疑的眼神望了曾军士一眼,曾军士摊了摊手,戴上军帽朝帐篷外走去。错身间,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命令,包括撤销我的职务。”
‘这都什么跟什么!’王祀一头雾水的望着曾军士的背影,望着谷雨和萧孟两人,干笑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苦着一张脸给谁看?”
“王长官,我想请问贵部还有没有堪用的前哨部队?用以执行接下来的任务。”萧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老曾怎么啦?”王祀惊讶道:“我看这几天你们合作的不是挺好?”
“恕我无法接受曾军士的理念。我们之间有着质的差别。”
王祀苦笑起来,他走到萧孟身边,轻轻拍着少年的肩膀。“老四,你的心情我是了解的。你的性格嘛,跟你牛脾气的三哥也差不太多。但你三哥可比你聪明多了。”他顿了顿又道:“实话告诉你,海兵队没有比老曾的小队更能打的部队了。要么,你就再等几天。等黄浦的卫上来以后,看他能不能把他手底下那支远侦队借给你用。”
“王长官,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谷雨急迫道:“那支探险队已经断粮了。如果不尽快出发的话,恐怕……”
“我知道,我知道。”王祀扬了扬手,望着萧孟道:“老四,克服一下。把任务完成了,怎么闹脾气都行。”
“我不是闹脾气……”萧孟皱着眉辩解道:“我是……”
“你强迫指挥官执行做不到的任务,不是闹脾气是什么?”王祀把脸一板,义正言辞道:“要么等,要么跟老曾配合好把任务做完了。”
萧孟沉默许久,终于艰难的道:“好。我暂且放下。跟他好好合作。”
“这才乖嘛。”王祀狠狠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开怀笑道:“现在我们商量一下,海兵队主力该做什么。商量好了以后,你们就出发。距离坎达拉城已经不远了。我们会在等黄浦卫上来之后,追上你们的脚步。咱们一起把坎达拉城给收复了,到时候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考虑的。怎么样?”
“好。”萧孟言简意赅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