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里散发着熏香的味道,红砖地面上也残留着水渍。
看来在他进屋之前刚刚有人打扫过。萧显点燃了门前的油灯,这才依稀看清客房里的装饰。这是一间套叠的客房。前半段是书房兼会客室,中间用一扇屏风隔开。屏风上摆着用来附庸风雅的瓷器和文房四宝。显然房主人用上它们的时候屈指可数,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客房的后段摆着一张大床,大床上支着南方惯常见到的蚊帐。
萧显将从不离身的沉重皮箱放下,转身将门闩插上。然后他拉上了窗帘。弯腰打开了皮箱,箱子里放着两柄防身用的手枪还有一些绘图工具。最重要的器材就是从技术部门申请到的最新型号的银版成相机一台。
检查了装备无误之后,萧显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到了凌晨零点三十分,大多数人这时候已经进入梦乡了。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然后轻轻一口吹灭了油灯。
院中有恶犬,但是屋后可没有。萧显走向客房的后半段,准备从后窗翻出门去。他刚刚走进大床,便听到了一阵明显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床上有人!”萧显心中一紧,健步冲到床前,猛地撩开低垂着的门帘。借着后窗洒下来的星光,依稀可以看见大床上玉体横陈。淡淡幽香飘进鼻孔里,让萧显心神一荡,不免暗骂那位林村正当真是个禽兽,送女的把戏玩的纯熟。
他擦亮了一根火柴,暗弱火光下,照出一张清秀的满是泪痕的面容。不知道是两位女儿中的哪一位。她的嘴里塞着一团湿布,显然是林瑞害怕惊扰了贵客而故意为之;她的身上一丝不挂,双手双脚皆被紧紧得绑住。他的眼神向下游移,看见平坦小腹下的茂密草丛。他的手似乎抖了抖,火柴梗无声掉落在脚下。房间里重新陷入到令人心悸的黑暗之中。
那个年轻的粮贩站在床前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人误以为他已经离开。但是她知道,他一直都没有走。站在床前显然是在考虑如何占有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十八年来,除了娘亲之外还没有任何男人触碰过的圣洁之处。难道在今夜就要被玷污了吗?她一想起那个宽厚的男子,不禁悲从中来。眼泪泉涌而出,沾湿了崭新的枕巾。
萧显并没有考虑太久时间,他怕时间拖得太久吓坏了这可怜的姑娘。侧身捡起大床内侧的薄毯,平展开来遮住了这令人心悸的香艳画面。
“别害怕,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动你。”萧显站在床前抚摸着她的侧脸轻声道:“只要你保守我的秘密,我就保证你的贞节。”
她听到了这样奇怪的保证,心中一松。慌不迭的点头应允。下一秒,萧显已经抽身离开了床边,走到后窗前回头道:“记着你的承诺。”说完,他飞身从后窗跃了出去。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他兴许不是个普通的粮贩。她心有余悸的想道。转头望着星光灿烂的夜空,心中默默对他说道:“周裳大哥,我为你守住了一夜,却不能守住长久。如果可以,请快一点带我走。”
小茅屋中,周裳没有点灯。依旧和惯常一样,四平八稳的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闭目假寐。
在那个陌生的粮贩进入村子的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本能发出的警报。萧显可以瞒住其他人包括林村正,但是绝对瞒不过自己。无论他隐藏的多么好,表情有多么的谦卑。但是经过多年训练的身姿和动作早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身份。这家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周裳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很显然他是冲着那伙泉州矿业的冒牌勘探员而来,也许自己也在他的打探名单之中。
南红村已经无法再待下去了,他决意离开,但是却无法撇下长伴身边的那个可怜女孩。但是漫长而没有目标的逃亡路上,带着一个女人无异于找死。是继续留下来,企盼不要被那个密探发现自己的秘密还是连夜逃亡,离开这个已经变得危机重重的村子?他一时间变得举棋不定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安逸的生活已经磨灭了他的逃亡之火,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提起已经收拾好的包裹丢在床下。
小结巴想要离开,她早就不愿意呆在他那个面热心狠的父亲身边。自从她的娘亲病故之后,她的地位在村正家里急转直下。已经和婢女无异,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她的未来到底有多么的残酷?可以肯定的,她将和她的母亲一样,成为这个蛮荒落后村落里的牺牲品。不是被折磨致死,就是不堪屈辱跳进滚滚红水河中。
但是为了爱情留下,而无视即将到来的风险这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带小结巴私奔或者留在村子里当一个顺民?也许还有第三条道路可以走。他的心中掠过一丝负疚,但是马上他就将这种情绪抛诸脑后。要活着!他反复的告诫自己。心神变得坚硬如同一块形成万年的花岗岩。
当断则断!他对自己说。然后他走到床前,弯腰拉出小结巴为他收拾好的包裹,负在自己的肩上。最后再回头望了这间居住了半年之久的小茅屋,这个容留了无数欢笑与温馨的避身之所。他迈开大步朝着远方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几分钟后,萧显出现在小茅屋的附近。他警觉的打量着四周动静,并没有发现异常。然后他猫着腰,小心的接近到小茅屋的屋檐下,侧耳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房间里寂静的可怕,没有听到睡梦中的呓语,也没有听到酣眠的齁声。他沉思了几秒钟,然后放重了脚步走到房门前。粗暴的踢开了破旧的房门。
萧显点亮了茅屋里的油灯。房间里空荡荡的,很显然房主人已经离开。他伸手摸了摸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床铺,床铺冰冷。似乎房主人已经离开多时。萧显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符合大多数南方普通农夫的住宿习惯,但有些不同寻常之处。比如放在房屋正中央的那张漆木椅子。
萧显绕着椅子转了一圈,这并不是多好的漆木。有些地方已经磨掉了漆,露出发红的原木。看来房主人并没有睡床的习惯,而是经年累月的坐在椅子上休息。这样高的警觉性就足以让他产生怀疑了。
他伸出手掌按在椅面上。手感温热,很显然房主人刚刚离开不久。如果这时候追出去的话,应该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还可以抓住他,问个究竟。但是萧显并没有贸然的追出去。人生地不熟的,这样追出去还是太冒险了。他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这个周裳留下太多有用的线索。他吹灭了油灯,轻轻掩上房门离开。对方也许是个经验丰富的逃犯,但绝对不是自己的目标。既然已经逃了,就让他逃走吧。萧显心中盘算着,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草丛里露出的一双警觉的眼睛。
周裳苦笑不已,看来自己的直觉并没有出错。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至少自己是目标之一。还好见机的快,否则两人在房间里对上,说不得自己又要犯下杀戮之罪。这里真的留不得了,他心中再也没有一丝留恋之心,等到那粮贩的身影从道路上消失,他才站起来,向着北方发足狂奔而去。
林村正家中,小结巴直挺挺的躺在大床上。她很困倦,想要不管不顾的睡着。但是她不敢闭上眼睛,那个神秘的粮贩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后窗翻进来,化身为传说中的狼将自己啃得一干二净。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恐惧、羞耻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将自己的脑海堆满。她不安的扭动着身体,但是她很快发现这实在是一种酷刑。从双腿之间穿过的绳索每一次的摩擦,都让她产生一种蚀骨的痛苦感觉。这种感觉到底是她渴望的,还是她恐惧的。一时之间,她也有些搞不清楚。只想那个神秘的粮商赶紧回来,是死是活总要有个说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窗发出轻微的声响。小结巴心中一紧,便看见身披一件黑色斗篷的神秘粮贩从后窗翻了进来。他并没有感受到她迫切的心情,而是慢条斯理的解下斗篷,轻轻关上了后窗。然后坐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过了几秒钟后,萧显冷冷的道:“我刚才说的,你还记着吗?”
“唔……唔!”小结巴努力的点着头,发出一丝微弱的呻吟。萧显这才想起对方的嘴巴被堵得严实,不由得自失一笑,伸出手掏出小结巴口里的布团道:“不要出声,否则对你对我都不太好。”
“唔……”小结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激的望着这神秘的粮贩。她听话的闭上了嘴巴,保持着沉默。但是她很快羞恼的发现这个粮贩似乎并不老实,伸出手在她的身上乱摸起来。
她的心里再度紧张起来,手脚被绑,她拼命的挣扎,想要挺起身,给这个禽兽一个教训。萧显显然没有料到她的气力竟然如此之大,冷不防被她重重的撞中胸口,身体失去了平衡,仰天倒在床上。
小结巴心中还没有泛起胜利的喜悦,被绑的过久的四肢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她像一截木头一样,重重的压在萧显的身上。两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冲进她的鼻孔,让她头脑晕晕的埋进男子宽阔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