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一日上午十一时三十分,玉门关西宋家坡。魔族军出发营地。
“玉门城里乱起来了!”卡勒斯爵士兴冲冲地走进来:“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这是我们的可乘之机!”
“稍安勿躁。”坦布爵士安静得道:“就凭我们只剩下万余残兵,没有确切的消息不可轻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我们面前的人类自己出现乱象时,才是我们一举竟全功的时候。”
“那么我们该做什么?”卡勒斯爵士有些疑惑得问道。
“安静地等待。”坦布爵士浅浅地呷了一口茶,悠然叹道:“人类的茶啊,果然是名贵的饮料。”
“报告爵士大人。五分钟前,我们布置在前沿的哨兵看到了坎恩爵士发回来的烟火信号。”传令兵行色匆匆的走进大帐。
“难道坎恩成功了?”卡勒斯爵士兴奋道。
“带我去看看。”坦布爵士一跃而起,冲了出去。
玉门城中升起一个巨大的黑色骷髅烟雾。坦布爵士沉吟不语,解读着这个简单信号里所蕴含的庞大信息量。能让坎恩爵士释放出这种珍贵的烟雾信号,肯定是有了很重大的进展。因为不是同族的缘故,在烟雾消散前,坦布爵士也只是解读出了少少的一部分,简单的几个单词,让他一时间心动不已。
“坎恩说了些什么?”卡勒斯对于这种解读信号的高深事情一无所知。茫然问道。
“叛乱,俘获,夹击……”坦布爵士艰难地吐出三个单词。
“秦国发生了叛乱,坎恩俘获了重要的人物,让我们里外夹击?”卡勒斯猜测道。
“也有可能是奸细们叛乱,坎恩被俘获,敌人想要夹击我们。”坦布爵士得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
“那怎么办?”卡勒斯爵士不确定得问道。
犹疑片刻后,坦布爵士终于下定了决心:“组织一个千人队,向当面之敌发起试探性攻击,我要亲自督战。”
“好!”卡勒斯爵士点头道,飞也似地跑下去准备了。看着这个战争狂人兴奋得样子,坦布爵士苦笑着摇摇头。拍了拍身旁的白色巨狼沉声道:“你说……是个好消息吗?”
巨狼低声呜咽着,眼神幽怨得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呢?”坦布爵士低声道:“但是我们只剩下一次全力一击的机会。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实在是有些很对不起跟随我们一起出征的儿郎们对吧?”
巨狼在低声地咆哮。碗口大小的前爪狠命刨着地上的泥土。
“那么好吧,我们准备出征吧。”坦布爵士下定了决心:“大不了就战死在这里好了。狼神艾尔提姆会接纳我这个罪人的灵魂吗?”
巨狼伸出柔软湿润的舌头****着他的面颊。坦布爵士微微笑着,拍拍它的脑袋:“好啦,不要闹了。咱们一起走吧。”
……
宋家村,秦军边防军防御阵地。
章质夫霸占了卫指挥部,赵梦贤这个悲催的卫指挥就只好到前线阵地上来视察敌情了,尽管他认为仅剩下万余的魔族军不会这样冒险来进攻强大的秦军防线。
玉门距离宋家村主战场只有不到五秦里的距离,城里面闹出来的响动说听不到的不是聋子就是傻子。对于下面军官尚有隐瞒的必要,但是对于赵梦贤这样的中级军官实在没有必要隐瞒不说。赵梦贤怀揣着满腹心事,在胸墙背后踱着脚步。对面岿然不动的魔族军营地在几天前还像个笑话一般,可是这时候再看,变成笑话的人就变成自己了。
魔族军攻来倒还好,秦军也可以堂堂正正得击败了他。可是现在,魔族军就如同一根引而不发的毒刺,万余魔族军牵制着玉门防线西线十几个卫。谁也不敢轻动,谁动谁死。
“城里的事情只能拜托给城防军了。”赵梦贤低声嘀咕道。
……
七月三十一日上午十一时四十分,玉门东城军火库。
李谦说得没错,梁大珠果然混了一个官儿当当。作为少数在秦军炮击下囫囵着回来的“壮士”。乔楚大方的封梁大珠为百夫长,手下掌管着百十个刚刚拿起枪来的平民。
只不过梁大珠正兴高采烈得时候,又听见李谦蚊子一般的低哼声在自己耳边响起来:“当上这个军官怕是要死得更快了。你可得小心点儿。”
“李大哥……”梁大珠不满地道:“咱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哦……那就祝你官运亨通,封妻荫子,福星高照……”李谦随口吐出一大串祝词。只不过梁大珠看他一脸无所谓得表情,便知道他这话说得口不对心。这会儿他也懒得搭理他,作为自己的副官,李谦也得到了进入指挥部听会的权利。之所以是听会而不是开会,是因为整场作战会议只有乔楚一个人在叨咕而已。座下一众新鲜出炉的“义军”军官,几个小时前还是一无所知的平民。乔楚稍微好一点,有李云晓和老魏两个前帝国军官熏陶着,总比这些平民军官要好一些,只是二者的距离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城防军三个卫在大炮的支援下已经打到了距离军火库不到一千米的地方。作战会议只开了短短一段时间就宣告结束了。其实只有一个主题,就是:反击,反击!反击!!!新加入的平民武装被编为十几个百人队,作为反击的主要力量将被投入战场去与城防军争夺整个城市的控制权。顺便也为乔楚保留一些与他一同造反的那些筑路工人班底。
作为胜利的奖赏,乔楚更加大方的将半个玉门关划给了反击“义军”们。战斗胜利,半个玉门关全部交给“义军”们予取予求。说白了还是历朝历代的流寇们用来刺激士气的幌子一样:抢钱抢粮抢女人!如此而已。
从会议室里出来,梁大珠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走路都显得虎虎生风起来。见李谦懒洋洋跟在自己身后,不满得道:“我说李大哥,你怎么总是一副提不起精神来得样子呢?”
李谦冷笑道:“那个首领给你画张大饼,就把你唬得五迷三道了。我跟着你有什么用?送死吗?”
“怎么能是大饼?”梁大珠疑惑道:“明明是一桌子好菜啊!”
“那你也得有命吃到才行啊。”李谦嗤笑道:“秦军的大炮可不是好招惹的。这个首领我看是疯了。守着东城门不知道赶快出了城逃命去。真等着秦军缓出手来来个包饺子吗?到时候我们选择怎么往锅里跳就好了。”
被他一说,梁大珠也有些害怕起来。放慢了脚步,拉住李谦的胳膊道:“那你说怎么办?”
李谦回头看了看他带的队伍,冷笑道:“还能怎么办?逃命会不会?”
梁大珠点头如同鸡啄米,满脸期盼地看着他。
李谦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送死你去,功劳我得。”
“就这些?”梁大珠不明所以得道。
“八字真言。”李谦指着他的鼻尖,得意笑道:“听我得没错。”
……
朱雀大街,城防军前线指挥部。
玉门城防军的进展神速,已经接近到了距离军火库八百米的地方。妘千垣一直提溜着的心落回肚子里,这才有些余暇来接见某位院长阁下的侍从官。
赢晚已经被晾了足足三十分钟的时间。与满脸焦急之色的赵乙不同,赢晚一直都很淡定得等待着妘千垣的召见。之所以没有用自己另外一个身份过来直接向妘千垣下达命令。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担心引起他的反感,那样的话——困在敌营之中的孙铿的处境将更加危险。赢晚低头看着怀表,还有几秒钟就是三十分钟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然妘家人都是好记仇的。想当年妘焕大将军西征的时候,先祖皇帝因为有事足足让他等了半个小时;没想到几百年后,妘家居然还记得这点小节。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听到门外脚步声响,站在门口的士兵一个立正,举枪敬礼。妘千垣披着大氅,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
赢晚站起来,一丝不苟得敬礼道:“见过妘指挥。”
妘千垣微微颔首致意,淡淡道:“赢校尉,恕我军务繁忙。如果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你可以去找我的策士官解决。”
赢晚苦笑:“我想您很清楚,我的长官——军事研究院院长孙铿已经确认被叛军掳为人质。如果这还不算紧急事务,那么我不清楚还有什么更紧急的。”
妘千垣冷笑道:“他只是一个人。然而,玉门关失守的后果是什么赢校尉不会不清楚吧。”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您能顾惜他一些。帝国需要这个人来挽救。”
“帝国需要军人来挽救。”妘千垣冷漠地摇摇头:“一个人做不成救世主的。”他转身想要离开。赢晚忽然道:“其实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通报。”
“说!”妘千垣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家长官陷于敌营之中,侍从官赢晚以下十三人即将前往战区营救。因为我们并无统属关系,所以这件事情只是需要向您报备,希望您的部下不要误把我们当作叛军处置。”赢晚冷声道。
“我知道了,会传达下去。”妘千垣沉声道:“兵凶战危,希望诸君保重。”
“多谢。”赢晚雍容的颔首。妘千垣似乎哼了一声,疾步离开。
赵乙走上前来:“殿下,不是说好了吗?您在外边等着,我带人过去就行。”
“置自家长官于险地,而我这个正牌子侍从官隔岸观火。可不是我们赢家的作风。”赢晚淡淡道:“我意已决,去准备吧。”
“明白。”赵乙见他态度坚决,点了点头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