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营被分为三个学员队,来自各地的少年学员们被打乱了次序随机安排在各队中。齐修与弟弟齐武想要在一个队的梦想破灭了,齐修被分到学员二队,齐武则是学员三队。
二号土楼的建设与一号土楼稍有不同。取消了中间的小院子,而以一块周长四百米的操场取代。每个学员队都有两名教官带队,一名是生活教官,另一名是纪律教官。
少年营的学员们享受的是与军队中士兵相同的待遇。除了每月五个钢元的津贴,还将发放冬夏常服和作战服以及个人卧具,洗漱用具,茶杯和饭缸。除了肩膀上没有衔级,他们就是一群随时可以上战场的士兵。
“少年营学制为五年。”孙铿恭敬的给赢祯倒上一杯茶,解释道:“前三年主要学习的是一些战略战术知识,第四年开始接受各个专业的一些机密科目,最后一年将会进入到一线部队进行实习。实习一年期满后,用人部队评价合格才能领受毕业证书并且授衔。”
“分为哪些专业呢?”赢祯饶有兴趣的问道。
“目前计划分为四科:步科,炮科,后勤科和特战科。未来我们还考虑增加卫生科和化学战科。我们的长远计划是建立一个综合培养学院。未来帝国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军官都由少年营培训出来。”孙铿笑着介绍道。
“嗯……”赢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陈暮,淡淡的道:“你的看法如何?”
陈暮微微低头,谦恭的答道:“属下戴罪之身,不便擅自评论。”
“戴罪之身?”赢祯轻轻的冷笑:“你何罪之有?”
孙铿知道皇帝陛下此行的目的便是与陈暮二人的会面。他再次给皇帝倒了一杯水,准备溜出去。没想到赢祯却粗暴的一挥手,冷然道:“孙铿留下,其他人出去。”
羽衣留在最后,轻轻带上门。促狭的看了孙铿一眼,孙铿苦笑,干脆笔直的站好。
赢祯横眉冷看他一眼,哼道:“等会要你好看。”转过头接着刚才的话题道:“陈暮,你说你有罪。那么你就好好的说一说,你犯了什么罪?”
“陛下的疑心之罪。”陈暮抬起头,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
“是吗?我不觉得你这样说的很对。”赢祯端起茶碗,浅浅的喝了一杯,皱了皱眉头道:“孙铿,你泡的茶太酽了。苦得喝不下去。”
“属下已经习惯了。”孙铿在一旁轻声回答。
赢祯嗤笑了一声,转头向陈暮道:“你还记得吴顺卿吗?”
陈暮听到这个名字,沉吟片刻后从容的道:“吴顺卿,咸阳陆校远侦队一期培训生,我的手下。秦历715年三月三十日失踪于石湖关北。是整个远侦队失踪。当时指挥部的评估是遭遇大队魔族全军覆没。”
孙铿心中一沉,又一个远侦队学员陨落了。苦思冥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接收过这样一份战报。
赢祯挥着手道:“你不必想了,今年石湖关的战报从三月一日起就再也没有发回来过。你如此苦心积虑的封锁消息到底是为了什么?魔族收缩的消息以为我从别的防御面接收不到吗?魔王沉睡的消息难道除了安宇那个渠道之外我就无从得知吗?魔族内乱的情况我就一无所知吗?”
连续三个问题将陈暮惊得脸色煞白。垂头道:“陛下明鉴。”
赢祯一连串的发问吐出来,也有些气喘。顾不上酽得发苦的浓茶,咕咚咕咚地饮下去,这才气哼哼地道:“你有什么话说?你想把整个帝国推向战争的地狱中去,好用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将士的鲜血凝聚成你肩膀上那颗将星。”
陈暮却抬起头辩驳道:“陛下此言谬矣。封锁消息是害怕国内恐慌,那两个消息没有上报是无法确认消息真伪。如果这是魔族的诡计,那么我们放松警惕的边防部队将会遭受到巨大的损失。陛下,我是有成为大将军的野心,但是我一样爱着我的属下,我的同僚,我的士兵。如果您执意不愿意相信我的苦心,那么我可以在这里发誓,终生不晋大将军!”(我只要留名史册!)
陈暮的话掷地有声,赢祯看着他郑重的表情,心中软了下来。却不愿意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粗声粗气的道:“终生不晋大将军!你记住自己的话。我会看着你的。”
皇帝与陈暮的交流告一段落。撇下陈暮,赢祯将目光转向孙铿。孙铿正无所事事的低头数着地板上的方格。赢祯今天似乎火气很大,讥讽道:“知道吗?我的曾祖父最讨厌他的臣子在他训话的时候走神。如果你早来一百年,恐怕没机会去当一个军事研究院的院长。”(更没有机会抢走我的女儿!)
“所以陛下是陛下,先帝是先帝。”孙铿抬起头,淡然道:“陛下是个宽容的人。”
“宽容?”赢祯齿缝间发出一丝彻骨地冷笑:“你这恭维真是一点都不好听。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容的人。说吧,你准备用什么来迎娶我的女儿?”
孙铿一窒,没想到赢祯会当着陈暮的面提起这件事情。他眼角扫了陈暮一眼,只见陈暮低头喝茶,似乎对他们的对答无动于衷。孙铿摊手无奈道:“陛下您知道,我一无所有。”
“这么说,你是一个穷光蛋啰?”赢祯鄙夷的问道。
“但是我是一个思想富有的人。”孙铿抬头看着他。
“思想富有?”赢祯刻薄的声音响起来:“思想能当饭吃吗?你脱了这身军装,在咸阳的大街小巷转上一天,看看有没有人来拿钱换你的思想?”
“但是陛下却愿意来换。”孙铿回答的很简单。
赢祯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瞪了他一眼,道:“听说前几天你去了咸阳十八街?”
“正是。”
“魔族又来刺杀你?”赢祯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得得”的轻响。
“我认为我只是池鱼之殃。”
“哦?”赢祯点着头:“陈暮和你一样,都是魔族的眼中钉,你死和他死对于帝国和我的打击是一样的。以后不许将自己置于险境。”
“是。”孙铿感激的答道。
然而,赢祯后面的话让他的心跌入谷底:“为了谁都不行。”皇帝脸上露出一副“我无所不知”的表情。孙铿强抑着自己没去看陈暮。他当然知道那场刺杀有猫腻,但是,皇帝似乎又是一副不愿意深究的态度。
所以,他很快收拾心情,恭敬答道:“我明白。”
赢祯满意地站起来,道:“羽衣也不小了。将她托付给你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够对她好一些。”
“是。”孙铿低着头,低声回答。
“你抓紧时间滚回去吧!”赢祯转头看着一旁端着茶杯的陈暮。似乎心情好了一些。
“属下已经决定在咸阳此地终老。”陈暮悠然答道:“魔王沉睡,魔族只不过虚张声势。有孙铿为陛下之膀臂,属下可以含笑九泉了。”
赢祯面色一沉,转身看着他。陈暮端正着坐姿,坦然与他对视。过了许久,赢祯才道:“好,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但是,我要提醒你:北方战线指挥官不可能悬置太久。也许明天我就会派闫长顺去那里接替你的职务。”
“是这样……”陈暮低头思忖着,忽然风风火火地站起来,戴上军帽:“陛下,我今天下午就回去。告辞。”说完大踏步走出门去。“哐”的一声,门关上。只留下赢祯和目瞪口呆的孙铿。
“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对他这样优容?”赢祯看着孙铿温声问道。
“确实。”孙铿点头。
“我们老一辈人的恩怨纠缠已经埋在故纸堆里了。”赢祯深沉的叹道:“他是我最后的伙伴。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孙铿沉默。扯上陛下的往事,他自以为还是沉默是金的好。赢祯看着他,过了一会,才伸出手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很期待你的未来。”
孙铿再次点点头。赢祯打量了他几眼,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孙铿敬礼,缓步退到门外。轻轻将房门关上。却看到陈暮还留在门外,似乎正等着自己。
“我就要走了。”陈暮微笑说道:“一起走走吧。”
“好。”孙铿沉稳的答道。
两人沿着小路走出土楼,走到附近的玉山上。
一队身穿脏兮兮的作训服的军官学员喊着口号艰难地往山上爬行。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塞得满满的大口袋。一截青砖露了出来。陈暮皱着眉看着这群军官经过他身边。孙铿好心的解释道:“为了让他们上战场前有一个好的体魄,我决定在玉山山顶修建一个观察站。所有的建筑材料都由他们运送。”
“他们是军官。一支部队的大脑。”陈暮皱眉道:“我想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折腾他们?”
“这不是折腾。”孙铿认真的辩解道:“这是在培养他们百折不挠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