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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可怜的刘戡

彭老总去摸马屁股,结果挨了一蹄子,这才知道这是几匹烈马,是碰不得的。马屁股都摸不得,欺负欺负老实人总可以吧,彭老总把目标盯上了北边的邓宝珊。

邓宝珊防守的榆林,如同一颗钉子凿进了陕北,隔断了陕甘宁与晋绥军区的联系,让搞后勤的贺龙送粮食都不得安心。这次打榆林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吸引胡宗南大军北上,为晋南的陈赓谢富治兵团南下创造条件。

这一打榆林又让彭老总吃了一惊,因为钟松带着他的整编36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又是钟松!)。一打榆林的失败立刻让****中央陷入了险境,刘戡率大军扑了过来。******等人被赶到黄河边,大家以为要过河了,结果毛主席把烟头一踩,沿黄河北走上山了。这事弄得刘戡都以为****中央过河去了,其实就差一个山头的距离。

陈谢兵团南渡黄河,做出了沿陇海路进攻西安的态势,胡团长吓得半死,立刻把陕北的大军调回,仅留了几个师守备陕北。其中就有守清涧的半仙廖昂。

彭老总知道马屁股摸不得,老实人欺负不得,只好继续收拾愚蠢的胡团长了。

廖昂守备的清涧和他一个团守备的瓦窑堡孤零零扔在了陕北,任凭廖半仙如何未卜先知,却也不能撒豆为兵,他发电报给胡宗南,请求放弃清涧,兵力收缩至延安。胡宗南不允。

经一年多作战与发展,以及俘虏的加入,西北野战部队兵力有所增加。47年7月,西北野战部队定名为西北人民解放军野战军,简称西北野战军,辖一纵张宗逊、二纵王震、三纵许光达三个纵队,还有教导旅新四旅两个主力旅,10月这两个旅合并为第六纵队,司令罗元发,兵力近五万人。

稍稍觉得财大气粗的彭老总可不会轻易放过好机会,于10月4日率部包围了清涧。

炮火一响,廖半仙就六神无主了,他不断的算卦看风水找宝地,不断的转移指挥部,弄得连通讯员都找不到他。廖半仙现在求神问卜不管用了,只好求助于大神胡宗南,让他赶快派救兵来。

胡宗南倒是够意思,派来飞机,扔下来了一捆捆的东西,官兵跑过去才发现,竟然是法币!胡宗南一共扔下来了3000000000元法币!三十亿法币,在清涧这座空城就是一堆废纸!几个月前为了一千万法币还闹情绪的陈武,现在看来真是小家子气了。可见通货膨胀何等严重!

廖半仙最终没有等到援军的到来,在飘忽不定的指挥所他收到一封劝降信。

廖昂询问张新:你看怎么办?

张新倒是快人快语:降了吧!

廖昂又询问参谋长刘学超,刘学超一寻思,不对啊,张旅长都说降了吧,又问我干什么呢,刘学超很快把这个皮球踢回给了廖昂:我们都听师座的,望师座早下决定!刘学超很聪明,他明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但这句话不能说,如果说了,廖昂来一阵神经继续打下去,出现四平陈明仁的结果,那他这个参谋长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结果廖昂还真的决定不降,死守待援,结果城破被俘。

而那个守瓦窑堡的72团灰溜溜跑回了延安,毫发未损。

彭老总请廖昂吃面条,廖昂看那清汤寡水面,根本没胃口,彭老总劈头盖脸骂了廖昂一顿,廖昂才勉强吃了。

延安以北的城市,除了榆林,彭老总现在想打哪个打哪个了(胡宗南指挥30万大军打彭德怀2.8万打成这样,真是让人无语)。不过彭老总现在不满足于打下某个城池了。彭老总盯上了陕北的救火队长加反辐射导弹——刘戡。

打榆林,刘戡率军救援;沙家店,刘戡率军救援;打清涧,刘戡率军救援……根据牛顿的惯性原理,那么打下一个,依然还是刘戡率军救援。

最可恨的是,刘戡这家伙曾经追着****中央的屁股打,这就有点过分了。

刘戡生于湖南桃源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十一岁那年,刘戡的父母相继去世,这对于小小的刘戡来说,无疑是天塌下来了。这个可怜的孤儿被他守寡的姑姑收养,两个可怜的人相依为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刘戡除了干农活外,就是刻苦读书,放牛不忘了拿本书,有时间就翻开来读一读背一背。现在的孩子条件好了,有时间不忘打打游戏。有人会想,湖南桃源,山清水秀,骑在牛背上读书,岂不是非常休闲浪漫的一件事?可不要忘了,吃饭穿衣都成问题的时候,你就没这个心情休闲浪漫了。

刘戡的奋发读书终于有了回报,当听说广州有所学校除了上课,还管吃管住发津贴时,他便去报考了,一考就中,这样他有幸成为了黄埔第一期学生。

之后的军旅生涯就不费口水了,无非就是东征、北伐、中原大战与“剿匪”,国军中黄埔生的经历大致都是如此,当然除了开篇那位倒霉催的阿杜杜聿明。

刘戡在抗日战争的表现必须得说两句了。

刘戡有一股莽劲,打仗爱拼命,负伤不下火线,中原大战在前线指挥,结果被炸成了血葫芦,资料记载是右眼瞎了换了一只假眼,本人看照片,怎么感觉左眼是假眼呢?不管哪只眼了,反正别人都叫他独眼龙。

前文讲过,1933年刘戡跟随徐庭瑶参加了长城抗战,时任83师师长,在南天门替补25师、2师后继续血战,在没有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拼死抵抗日军步坦协同的疯狂进攻。打到后来,刘戡把卫生队、炊事班都投进了作战单位。我们看过卫生队的故事、炊事班的故事,知道那是一群闲着没事打酱油的主儿,把他们都投进了战场,可见作战单位损失何等惨重!从小生活窘迫但心地善良的刘戡,眼看着自己弟兄死的死伤的伤,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们上去,一具具尸体从前线抬下来,一时难以承受,竟然要拔枪自杀,幸亏旁边人眼疾手快,一把拦下来了。第一次自杀没有成功。

后刘戡率部相继参加忻口会战、中条山会战,1944年豫中会战,刘戡接替阵亡的三十六集团军司令李家钰,全力抵抗日军进攻,取得较大战果。整个抗日战争,刘戡一直是处在第一线的。

因抗日战功,刘戡受到老蒋的青睐。抗日胜利后,刘戡调入陕西,任命为整编第二十九军中将军长,辖三个整编师,是陕西两大军事集团之一(另一个是董钊的整一军)。

不知大家记不记得,彭老总之前曾对刘戡下过手,在永坪五个旅打他军部和一个旅,没占半点便宜,领教过这位湖南老乡的厉害。这次,彭老总再次把目标定在了这位老乡身上。你刘戡作为老乡,对老乡们丝毫不留情面,那就别怪老乡们对你不客气了!

彭老总计划佯攻宜川,然后伏击刘戡。而且根据彭老总判断,刘戡大军必然走洛宜公路,而瓦子街是一个理想的伏击地,堪比青化砭羊马河。在伏击这方面,彭老总很少失手。失手的两次全是那个钟松!

刘戡在胡宗南的严令下,率领二十九军军部、整编27师、整编90师共四个旅再次踏上了救火路,他心里总有一丝不安,一路上谨慎小心。战场有风险,行军需谨慎。

彭老总见刘戡出来了,仅留下两个旅继续攻打宜川,其余主力九个旅全部全部埋伏在了瓦子街公路两侧的高地上。

刘戡走到瓦子街前时,看见这里地势险要,心里犯了嘀咕,一种不详的预感缠绕在心头,李纪云和麦宗禹的影子总是在他眼前晃悠。

参谋长适时提出了建议,要不咱绕行吧!

刘戡完全同意这一正确建议,但他没有立刻执行这一正确建议。刘戡如果有钟松的魄力,可能就会避免悲剧的发生。但刘戡不是钟松,没钟松那么牛,所以,可怜的刘戡不敢擅自改变进军路线,他做出了一个错误举动,他向胡团长发出电报请示,说前面发现****,拟绕行,先击溃此处****后,再驰援宜川。

愚蠢的胡团长怎么会同意这种无稽的请示?胡团长坚决不同意,严令刘戡按原计划原路线迅速驰援宜川,平时找不到****,现在找到了却畏首畏尾,像什么话!

这和李纪云的处境何等相似!

刘戡叹了口气,据资料记载,刘戡说了一句话,“打完了算”。

“打完了算”,怎么解释呢?打完了拉倒?阵前说这样的话,不吉!这完全可以说明刘戡的无奈,也完全说明刘戡意识到了形势的危险。

但刘戡还是照上级胡团长的命令执行了。

就这样,刘戡的大军浩浩荡荡进入了瓦子街。

1948年2月28日,晚上,陕北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掩盖住了黄色的土地,漫天遍野成了白茫茫的,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29日早晨,彭德怀认为所部粮食不足,不能等了,请示中央后,开始合围。

刘戡这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了现实,他立刻率军突围,但是突围多次不能成功。

3月1日,彭德怀下达总攻击令,一、二、三、四、六五个纵队同时发起冲击,刘戡组织最后的抵抗。

双方激战至下午,所有高地均被解放军占领,刘戡大势已去。

眼看着四周都是解放军,到处都是活捉刘戡的喊声,他独自躺在一个雪坡上,闭着眼沉思了一会儿。

大概他想起了早逝的双亲,想起了抚养自己长大的姑姑。

自尊心很强的他,从怀里慢慢掏出了一颗手榴弹,贴近了胸口,长叹一声,拉响了弦……

战后,彭德怀看着刘戡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告诉属下,用布包好,做好标志,便于其家属寻找。

这是胡团长亲手推进地狱的一位重量级人物,同时还推进地狱去了一位整编90师师长,不是陈武,陈武已经是整一军副军长了,是严明。

如果泉下有知,刘戡与严明会经常凑一块儿大骂胡宗南的。

两个月后,******来西安亲自祭奠刘戡以及严明、徐保,不知是真情所致还是行为艺术,老蒋留下了两行清泪,说:“你们如果再不努力作战,等我们死了,不但没人埋,更别指望祭奠了。”气氛极为悲凉。

“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这句话开始成为老蒋的口头禅,见了前线将领,老蒋总不忘唠叨这一句。这句话最初也许能起到警示作用,但老蒋絮叨多了,只让人,按东北话说,膈应!直到国军崩溃如山倒,胡宗南、宋希濂退守西南,老蒋还对他俩叨叨这一句。

******追赠刘戡为陆军上将。败退台湾后,老蒋依然忘不了刘戡,于1953年追赠为二级上将。

可是人死了,功名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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