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周芸胆大心细,她蹲下来凑近叶家田,两眼看着他,问:
“家田,别惊。你是个男子汉,不要先自惊得自乱阵脚。把你刚才独自在厨房里遇到什么事,或者说看到了什么事告诉我们,我们看看情况再作决定好不好呢?”
“是不是有个红衣女子走来和你说话儿?”莉莉嘴快,以为叶家田看到的和自己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呢。
不料叶家田一肚子气地说:
“有这么好的事我还昏倒那不是有病吗?想找个红衣女子打灯笼也找不着呢!可怜我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只手臂,没头没身的,从半空中伸出来,抓起锅铲居然炒起菜来,有点像看到李北海短袖衫袖子的前半截的样子。”
叶家田如此一说,大家就不免头皮阵阵发麻。
一起转过头去看还在冒着热气的锅里的菜,不禁就汗毛倒竖起来。
想想看吧,那些菜能够炒熟,是有叶家田的一半功劳,也有没头没身的一只手臂的一半功劳,呆会儿谁还敢下筷呀?
如此一想,彼此不免就互相看看,都想点头同意走人。
这时吕和良脸红红、羞怯怯地对大家说:
“反正饭菜都已经煮熟了,不如先吃了饭再走?估计大家也都肚饿了。再说,这里离县城远,又没有公交车,全靠两条腿走路的,不吃了再走,半路上有个人饿着了就不好了。”
大家听了,想想也有道理。
何况也不应该完全不给面子吕和良就走人,都默然无语,齐心协力摆桌子、上饭菜,围着饭桌吃了起来。
想快些儿吃了就可离开这间说不出藏了什么诡异的屋子。
正吃饭间,天却突然黑了起来,几块乌云几乎是眨眼之间,就飘了过来。
还没容得大伙儿有什么反应,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屋外山峰起伏的山间,被雨水蒙上了白茫茫一片,所有山影、树木全部隐没在白茫茫的一片里。
雨点就着风势一忽儿往东边的山头密集地淋下去,一忽又被风吹过来密集地打在吕和良租住的屋子上。
噼哩啪啦的打在瓦顶上、玻璃窗上、地板上,特别的起劲儿。
很快就形成了哗啦啦的水流,卷着树叶、碎屑、泥沙往低洼处流去。
因为这场雨来得确实有些大,还很急,潮气很快就传到屋子里来。
周围墙壁湿湿的,一大片一大片好象世界地图似的出现在墙上。
莉莉刚才是碰见过红衣少女的,心怯得连吃饭也没心情。
勉强做出吃饭的样子,却整个心没放在饭桌上,而是放在东张西望上。
屋子里出现潮湿的影子时,她就觉得很奇怪。
怎么那些湿影儿好象画出来似的,都影影绰绰有些模糊的人头侧影的轮廓呢?
当然,不是十足十的人头侧影,而是感觉得出来那种。
这就不好说什么了。
这种水印图案,本身并不规则,是那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就不好说什么来着。
低头扒饭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失手打烂了饭碗。
就在她的脚下,她看见一个突然出现在灰白色瓷砖上的脸孔,表情无限凄惨。
仿佛被饿了许多个世纪的饿鬼,面黄肌瘦地张着一张黑色的大嘴,看着饭桌上不停地啧嘴。
莉莉吃惊地大叫一声,跳离座位,指着地面的脸孔,脸青唇白、浑身发抖,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家见状,都伸过头来看,那瓷砖上的脸孔仍在啧嘴流口水,那表情谁看了都知道他饿了。
吕和良是见过很多这种离奇怪事的,没有像他们那样被吓得惊慌失措,还浑身发抖。
他向大家摆摆手,连说“没事没事”就离了座位,去拿了一只拖把,来到这块出现饿鬼影像的瓷砖上来回擦拭。
可是,事情根本不像吕和良说的那般淡定被搞定。
只见吕和良越擦拭,瓷砖上的眼睛就越瞪得大,嘴巴也张得更大,面容还变得更加凄惨,更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那个李北海是怎么想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又肥又大的猪肉往那张饿惨了的画像一丢,那画像就好象平时大家家里养的狗那样,得了食,又听话又乖地消失了。
大伙儿顿时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再次围近饭桌,哪里还有心思和胆量吃饭呀?
眼神青寡中惊恐地互相看了看,对李北海这一招暗暗竖起了大母指。
吕和良这会儿更感尴尬了,连忙苦笑着说:
“别怕别怕。我去拿扫帚扫干净地面,大家继续吃。等雨停了再慢慢走也不迟。”
吕和良说完转身去拿扫帚和垃圾掺去了。
留下一帮子一句话也不敢说的青年男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愿再哼一声儿。
大家的脸上都苍白起来,冷汗不知不觉间,就流了一脸都是。
有些女青年连衣服也渗湿了。
薄薄的衣衫都贴到肌肤上,性感的、玲珑浮凸的身材暴露无遗。
要在平时,男青年们就会想入非非,流下口水。
可这会儿都处在惊恐万状中,谁还顾得那些事呀?
吕和良知道今天家丑出尽了,但他实在没办法呀!
他虽然自小见过这种污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并不害怕。
但他却没法控制它们的出现与否呀!
只有尽量补救就是了。
于是屁颠屁颠地去拿扫帚和掺箕回来打扫干净地面。
可等他把扫帚和掺箕拿来后,却怎么也找不到李北海丢在瓷砖面上的那块肥猪肉了。
他放下掺箕,弯下腰去周围看看,仍然不见了那块肥猪肉,直起身来搔着自己的后脑勺,微皱着眉头,奇怪地自言自语道:
“怪啦,怎么不见了那块肥猪肉的呢?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谁把它踢到别的地方没有?告诉我,别玩了,不然又惹蚁又惹虫的。”
大伙儿一听,没回答他,却不自觉地打起抖来。
刚才莉莉惊呼之下,大家确实围近来看了,也看到李北海把肥猪肉丢到瓷砖面上了,但是,就是谁也不敢挪半步近那块瓷砖去,更别说用脚去踢肥猪肉了。
谁有这个胆量呀?
可现在无端端不见了肥猪肉的踪影,莫非那张刚才还在的嘴把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