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医也觉得田生挺可怜的,就提醒他道:
“其实呢,你儿子的病,应该不能算作我们行医的范畴里的。”
吕田生听了一脸茫然,抱着拳作揖道:
“此话怎讲,你还是明说出来吧,我都急得不知应该怎么办了!”
村医沉吟道:
“近来,我听人家说,隔壁托木村有个姓马的,去山上学了些法术回来,听说能烧符治病呢。这个比较适合医你儿子……”
吕田生听村医如此一说,顿时醍醐灌顶,转身就往托木村那个新学了些抓草药、烧符治病的人家里赶去。
此人学成归来,正跃跃欲试,想一显身手呢,见和良阿爸不远赶来请他前往出诊。
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答应前往救治。
此人真是不知深浅啊!
还张口埋口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兴匆匆跟着和良阿爸前来替和良看病。
先是烧了几道符什么的,后来做了一次法场,又开了几剂药。
结果,和良无事了,那新郎中却离奇地死了!
说什么回去后就得了失惊疯,无端端的就死了。
和良的名字因此大臊,不仅附近的村都知道有这么个奇人,就连县城里的人也略有所闻。
说来吕和良也真是怪怪的有些不可思议。
他七岁那年读书,老师都看不出他写的是什么字。
他病歪歪的样子,性格孤癖,不喜与同学们往来。
平时也不做什么作业,老师也不逼他,免得改作业改得头痛。
但奇怪的是,每次期末考试时,他居然都能答对大部分题目,那歪歪扭扭的、有时候看着就好像两个独立的拼起来却成一个的字,居然就比平时写得正些儿了,老师眯缝着眼睛免强也能够辩认出来了,还考得六十分以上,及格!
中学,他长大些了,人也出落得有些模样儿了,但性格却没有什么改变。
依然孤癖得不喜与人来往,字也写得如同天书一样令老师头痛。
语文老师好心,专门叫他到办公室去了一趟,要纠正他写的字体,问他为什么写得鬼画符的样子呢?
他嗫嚅着,突兀地爆一句话出来道:
“这本来就是鬼文。”
老师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后,摇了摇头,只好自认此人不可教也。
但奇迹的是,考试时他同样出现奇迹,字不仅能够辩认了,还考及格了。
当然,他的排名总是不能靠前。
大家都以为他不过是个回家务农的种,也就没有什么人注意他,靠近他,关心他,和他玩。
可是,世事真是奇妙呀!
那个县里第一高中一般是按成绩录取考生的。
虽然不能说所有考生都是靠实力考进去的,比喻县个别领导总有个别人是通过权力运作而把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送进去的。
但那毕竟是极少数人的事,可以忽略不计。
全县的未来高中生为了挤入那间高中,都提前进入了成熟期,不是背书就是多做几遍作业。
吕和良却好象升高中没他什么事儿一样。
该出神的时候,他一样用手托着下巴望往窗外去,任凭老师在黑板上写什么都好,他出他的神,老师讲老师的课,河水不犯井水的。
同班同学早已习惯了这种现象,吕和良的存在与否,根本不是同学们谈论的话题。
大家都认为,同学们与吕和良之间的缘分到初中毕业就结束的了,所以都有一种有他不多、少他不少的漠然感觉。
但是,奇怪的是,他居然以县第一高中成绩最末一名考了进去!
只惊讶得老师和同班同学除了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就是用太神秘这个词来形容。
要知道,班里大多平时学习成绩排在前十名的,都考不进县一高呀。
之后,更神奇的是,他不仅给人看着病恹恹的样子,还给人他不是读书的料子的感觉,那种每次考试都是险过剃头的成绩,勉强不用补考,但他偏偏却顺利地考上了大学!
而学的却是城市垃圾处理专业。
毕业后,许多人都变成了失业者,而他在没有关系没有人引荐的情况下,却顺利地考进了县里的火葬场。
那名字和工作不好听,也不好干,专业也算不上对口,虽然从字面上说也算是城市垃圾处理吧。
但火葬场毕竟是事业单位来的呢!
每月好几千大洋,据说大学本科毕业要想进去还得十里挑一呢。
可吕和良进火葬场工作,就好象是天作之合似的,真是太离奇了!
去火葬场报到的那天,吕和良从偏僻的九旮村出发。
那偏僻的九旮村实在是边远。
从村子里到最近的城镇,也要走山路走足一整天。
而那天还在下雨,道路泥泞得不得了,雨水把泥土变成了浆,脚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打滑。
好在吕和良从小就在那种环境下长大。
滑倒倒没有过,但走路的速度就免不了放缓下来。
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来到靠近镇边的一个小山坡上。
这里真是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居然就在这种地方,和良看到了孤零零的山坡上,竟然有一座盖了两层高的楼房,那白色的墙壁隐隐约约地伫立在黑暗的夜色里。
也不知是什么人家如此胆大地在此盖起的房子。
和良想,反正附近也没有住宿的地方了,借住一个晚上,明天留下些钱就是了。
于是壮着胆走近去,嘿,那孤零零的房子前,居然挂了快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住宿餐饮”四个大字。
和良高兴地敲开了那间房子的大门,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阴着她的老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声音的喑哑如同深埋在地底下传上来似的,让人无端端也会毛管松动,寒冷直透人的背脊。
“深更半夜的,什么事呢?”
“不好意思,老婆婆呀,我要赶到县城去的。可行了一天路了,才到得这里。见你大门上写着住宿餐饮,就冒昧敲你的门了。”
“你要在此住宿?”那声音真是难听呀!
怎么世上会有如此难听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