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局认识她?”我尝试地问道。
廖局脸上忽然露出有些古怪的笑容,可是瞬间消失了,只含糊道:“她也是自己奋斗上来的,你没看过她的简历吗?”
我眨了眨眼,方达的简历确实查过,据说是曾经做过一个县里招待所的服务员,后来认识了李涵,一见钟情,那个时候李涵还不是市长,而是外派的县长助理之类的,两人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当然,说自我奋斗,确实有点那个啥,不过也没什么,当时男未婚女未嫁,恋爱自由,也算是很美好的感情。
“好了,到点了,该检票上机了。”廖局对此也不再说什么,站了起来。
他走得匆忙,只带了一个公文包,连行李箱都没带,我领着箱子跟在后面,忽然想起来了,问:“廖局,这次出差的机票……”
“公派。”廖局道。
我吁了口气,得儿,这就是跟着领导的好处,若是跟着王队,估计让我自己报销……
检票的人不多,除了我们,后面一对母子,母亲大约五十岁左右,旁边则是他儿子,看摸样像是大学生,不过穿着高中的制服,正跟母亲说着什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再次她来,我保证不说其他的话。”母亲不耐烦地摆手。
“妈真好,毕竟她可是您准儿媳呐。”
“准儿媳?”母亲忽然有些炸毛:“你才多大啊?考上大学就要结婚呢,什么准儿媳,这小年纪,懂什么爱情,毛都没长齐全呢。”
儿子大概被母亲说得有些丢分,急了:“妈,怎么这么说,我都跟文文好了。”
“好了?”母亲气得要疯,也不顾其他人了:“什么狐狸精,敢勾搭我儿子,等她再敢上门,我准备好菜刀砍死她!”
“妈,你疯了?人家母亲都是准备好吃好喝,你准备菜刀?”儿子也急了:“你这样,我不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吧。”说着,转身就走。
“你敢!”母亲急了,大吼地追过去了。
廖局等到动静,回头看着他们,忽然见我脸色很差,问:“怎么了?”
我没说话,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念头蜂拥而来,像是要淹没自己一般……
方达的梦……
赵媛的话……
杨力的自白……
杨成的悲愤……
一切的一切……
都像是潮水,淹没得让我窒息……
“小沈?小沈?”廖局的声音遥遥地传来。
我眨了眨眼,才见廖局正拖着我进了检票口,正要上飞机。
“廖局。”我反手抓住廖局的胳膊:“廖局。“
“说!”廖局大概被我抓疼了,微微皱眉:“怎么了?有话说。”
“廖局,我知道真相了,真相跟你说的风暴没什么关系,我能回去吗?”我颤声道,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兴奋,更也许,是一种释然的开怀……
廖局的脸忽然沉了下来,阴沉得几乎滴水:“你说什么?”
“我想回去,我知道这案子怎么回事了。”看着这样的廖局,我忽然有点怯,整理了下思绪道:“保证跟您说的额那些没关系的,廖局,你放心,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保证,所以您别怕,我也不怕,我要回去,行吗?”
廖局静静地看着我。却也不问我怎么回事,忽然冷笑道:“小沈,我吃的 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所以我确定,这事肯定水很深,有漩涡,你看到的真相,绝对不是真相。”
“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理。”我摇头,我不信廖局的话,因为很多细节都对上了,包括方达的梦,赵媛的话,杨成的悲愤,杨力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自白,我猜到了!
廖局犀利的眸光审视着我,许久,终于放开了胳膊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过你注定不会听的,你们队长也是这脾气,就是不能坐视不理,行,去吧,只不过有一句,若是真的卷了进去,我只能说,我尽力了,小沈。”
“我不怨你的。”我忍不住接口道:“廖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就像您说的,无论如何,我不能坐视不理,而且我保证,跟您说的那些没关系,不会连累自己,更不会连累大家,连累您,真的……”
廖局不再说什么,忽然喟然长叹,转身……
我怔了怔,跟了上去。
……
回到咨询所的时候,小兰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而冷萱推开门看到我,脸上并没有吃惊,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释然,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为什么啊,冷姐,太神奇了,沈哥这是怎了?定时发疯吗?那可是廖局啊,你不怕丢饭碗啊。”
小兰连珠炮一般发问。
“行了行了,小兰,快去沏杯绿茶,小沈一脑门子汗。”冷萱打岔。
小兰嘟着嘴,去沏茶,冷萱则过来,上下打量着我,眸光闪动。
“冷姐,对不起。”我讪讪地道:“不过我知道真相了,我保证不会连累大家,也不会像廖局说的那样,会让惹出大祸,真的。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冷萱抿嘴笑了笑,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拍了拍我的肩头:“一身汗,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喝茶,一会儿子咱们再说。”
“好。”我长吁了口气,心里感激冷萱。
该不问的时候,
我长吁了口气,松了松领带,正要去房间洗澡,一回头,却见玻璃门前站着个人……
没错,是站着一个人——B同志!
不得不说,这么青天白日的,B同志又是一张普通的路人脸,然而刚刚看到他的时候,一股子凉意沿着脊梁袭上来,竟然比见到鬼还吓了一跳。
“你……”我张口,似乎要说什么。
B同志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贴着玻璃门,面无表情,宛如雕塑。
“啊——当啷。”
小兰刚刚端着茶出来,见到他,吓得一下把托盘扔了,茶壶碎了一地。
B同志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波澜不惊地看着我。
我咳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B同志,您这是……”
“听说你回来了。”B同志第一句话。
我点头。
“我就来了。”他第二句话,再也没有别的话。
“进来坐。”我推开门。
他微微颔首,快步走到前厅沙发上,板板正正地坐下,再也不动了。
小兰捡起了地上的碎渣,对我挤眉弄眼,我轻轻摇头。
冷萱出来见B同志来,对他颔首打招呼。
B同志面无表情……
“门神怎么又来了啊?”
在里屋吃饭的时候,小兰悄声问:“好吓人,对了,鹦鹉没来?”
我不答,夹着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冷萱也没说话,只把眼前的一碗粥,推到了我跟前。
我端起粥,一点点喝下去。
小兰见我们情势不好,也不敢再说什么,站起来:“我去给门神沏茶。”
等小兰走了,我把碗放下,喃喃道:“冷姐,我觉得我知道了真相,而且确定跟廖局说的漩涡没关系……”
“无论有没有关系,我们都不可能对真相坐视不理,对吗?”冷萱忽然截住我的话头,夹着一块酥鱼放在我的碗里:“直道而行,凭心而为。”
我释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