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忽然问:“那个……小洁的演员呢?”
冷萱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眸光落在我的胸前,盯了半晌,渐渐黯然下来,生硬地道;“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讪讪,我正要把话题扯开,听门外小张推门进来道:“沈导,片子剪辑好了,你最后过来把把关吧。”
我心道正好,忙快步走了出去,看着小张熟悉的背影,忍不住问:“小张,我真的是导演吗?”
小张一愣,回头藐着我,哈哈笑道:“咋了,沈导,你可是眼下最有才华的恐怖片新星啊,而且做演员也是杠杠的,大家都说你是鬼才呐。”说着,拍着我的肩膀,往那化妆间飞快地睃了一眼,低声道:“我知道,这又是冷姐逼你了吧?哎哎哎,你说这事吧,还是怪你,沈导,你真不用那么痴情,毕竟人死了……”
“什么死了?”我怔了怔,眼皮一跳,问:“小洁?”
“小洁?小洁走了啊,她是临时工啊。”小张似乎觉得我这问题很奇怪:“收工了不就下班了?”
“什么人死了,不用痴情。”我诧异地问。
难道死的不是小洁?
小张眼睛滴溜溜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抚摸着下巴盯着我道:“沈导,你怪怪的,别吓我啊,毕竟咱们拍的是鬼片,可别招惹什么东西来,不过你既然有这个护着,应该不要紧。”说着,指了指我的胸前。
我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戴着佛牌!没错,就是一块阴沉沉的佛牌,画着四面佛的样子。
这是什么?
脑袋里嗡嗡的,似乎要想起什么,却又什么也记不起来,许久才反应过来道:“这……不是片子里供奉于莺的道具吗?”
小张听到我这么说,挠了挠头,脸色变了变,忽然哈哈大笑,拍了拍我道:“好啊,沈导,我也希望你重新开始,我们都这么想的,冷姐是个不错的人选哦,希望这片子大火,然后祝福你们。”说着,拉着我进了剪辑室。
电脑上正播放着剪辑的内容,一层层的录制画面。
于洁跳楼,众人围观。
我送冷萱到电梯,女尸吊在了门口……
我静静地看着屏幕,手里却不由自主地捻着那佛牌,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便问道:“小张,到底怎么回事?”
小张就坐在我身边,眨了眨眼,抚摸着下巴,指着电脑上的画面,喃喃自语:“是有点不对。”说着,忽然惊叫一声,颤抖地这指着电脑“看,看这里……”
“怎么了?”
屏幕上正演播我扶着冷萱离去,电梯门关闭,周围都是镜子做的,就在电梯的镜子里,有一张模糊的人脸,然而很快就不见了。
“视觉盲点?”我皱眉。
小张挠了挠头:“也许吧。”说着,开始剪辑画面,一边做,一边嘟嘟囔囔:“沈导,咱们应该多叫几个人过来一起剪辑,怎么感觉好吓人,讲真,恐怖片这玩意,说不得谁吓谁呢。”
“别胡扯。”我痛斥了一句。
小张终于闭嘴。
剪辑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咔咔”的声音,细屑而微小,然而,却显出格外的静寂来,周围茫茫的,让人感觉一切都是很热闹的安静着。
其实我有很多话要对小张说,很多话,很多疑问,然而现在梦境进入了一个奇特的境遇,我不知道猛然去终止,是不是有好处,因为于莺仍然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啊。”
小张忽然又叫了一声,指着屏幕
“怎么了?”我盯着电脑,这次是于莺的遗像,我站在跟前,正看着,然后于莺开始笑。起到一个恐怖的效果。
“没什么啊?”我认真地扫视着四周,画面没有任何人影。
“沈导……”小张回过头来,眼睛瞪得比鬼都吓人,一字一句道:“我们还没来得及做特效呢。”
“什么意思?”我奇道:“没来得及做特效?”
“于莺……于莺的笑,我们还没来得及做特效,她怎么自个儿笑了?”
我一怔,认真看了看,果然是人在相片上眨眼笑。
“也许是于莺自己做的呢?”我道。
小张忽然不支声了,沉默着,呼吸却越发凝重。
我侧头看着我,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眸光惊恐。
“怎么了?小张,怎么鬼鬼祟祟的?”我蹙眉,有些不耐烦,没错,自从发现自己成了导演之后,就有些无处下脚的暴躁,没头没脑,却又横在眼前。
“于莺……不是你的前女友吗?沈导,你拍这片子就是为了她,为了歌颂忠贞的爱情……”小张仿佛吓着了似的,颤颤巍巍地道。
“歌颂忠贞的爱情……”我口里念念,似乎感觉确实是这么回事,问:“那又怎样?”
“什么那又怎样?”小张似乎真的怒了,道:“于莺死了啊,沈导,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怎么傻乎乎的,连这个也记不得了?”
“死了?”我吃了一惊,瞪着小张。
小张似乎不能理解我的状态,指着那电脑道:“你瞧瞧,你瞧瞧吧,于莺已经死了,对不对,我们要让她的遗像动态微笑,是要用特效的,然而,我们还没做特效呢,她居然自个儿在遗像上笑了,这渗人不?”
我脑袋“嗡”地一声,终于想起了什么,没错,自己是于莺的男朋友,感情很好,也很恩爱,然而于莺因为在去泰国的路上发生了空难,不幸去世,自己悲痛欲绝,差点自绝,发誓不再找别的女人,准备为于莺守节,这个片子,也是为了歌颂忠贞的爱情,所以才根据新闻事实,拍了个正妻弄死小三渣男的故事……
“好像是这样……”我喃喃道。
小张听得脸色煞白,忽然挠了挠头,站起来道:“沈导,这样子,我也该下班了,我先走了,您慢慢看,有什么错粗,明儿咱们再说。”说着,忽然低头看了看我胸前的佛牌,眼眸越发恐惧,转身就走,“啪嗒”一声关了门。
我静静地坐在剪辑室里,灯光摇曳,电脑已经黑屏了,屏保正不停地转动着,一滚一滚的。
吸了口气,我低头摸了摸自己的佛牌,因为终于想起这些,所以这佛牌也明白了来历——这是于莺的,是于莺去泰国的庙里,向高僧求的佛牌,后来她转送给了我,似乎也因为这个,她终于遭遇了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