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我顺着那声音的响动,向楼下走去,大厅里十分安静,大家都在熟睡,月光在地板上上晒出的清辉,一切,无声无息,只有自己的影子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别墅内因为窗户多,今夜的月光又好,周围很是亮堂,我干脆关了手电筒,此时,那“蹬蹬”声又响了起来,很有节奏地起伏着,我正顺着楼梯向那声音走去,忽见地上一个巨大的身影向自己扑来!
“啊!”
眼见已经来不及躲避,我猛地蹲身,回首去抓身后的影子。
只见“噗咚”一声,那个影子压着我倒在地上,我立刻翻过身,要压住他,他也毫不示弱,挥起一拳向我的脸打来,我搓手挡住,拿起手电筒向他的太阳穴砸来,他猛地道:“别打,是我!”
我一怔,低头仔细看去,见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浓眉大眼,身材健壮,只是脸上带着几分戾气的粗糙,正瞪着我。
“你是谁?”我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众人,因为我们打斗没有用武器,所以动静不大,楼上没有被惊动。
“司机,唐总的司机小赵。”那男子挣扎着,推开我,呼呼喘气:“你是哪儿的?半夜三更在做什么?我还以为遇到贼了。”
“我听到古怪的动静,出来看看,我叫沈渊,是唐成请来的心理大夫。”我眯眸盯着他的眼睛,又落在了他手上,他手里攥着一把菜刀,穿着一身长衫睡衣,见我盯着他的手,缩了缩,背在身后,脸上强笑:“原来是沈警官,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没什么。”我轻轻道,便沉默了下来。
他似乎也不知该说什么,我们就这样默默相对,不知所起里,那“蹬蹬噔”声又响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突兀。
我忽然看了他一眼,他也向我看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阴戾憎恶,而带着一丝古怪的恐慌,背着手的身子蹦得很直,像是蓄势待发。
“如果没事就好,我上去了。”我淡淡开口。
他听到这话,身子明显松了下来,点头道:“好,沈警官慢走。”
我扬了扬眉,转身向楼上走去,那道犀利的眸光便一直盯着自己,直到上了台阶,进了房间,才“啪嗒”断了。
月光如水,流泻在房间里,白纱的窗帘摇曳着,一切静悄悄的,那个凄婉的女声,已落入黑暗,向周围望去,只感觉空气的清凉让人精神一震,已是深夜,半山里的别墅雾霭沉沉,万家灯火掩藏在半雾里,像是蜻蜓点水,只有淡淡的影子。
我走到窗边,开了一条缝隙,在床上坐下,等待着,等待着……
可那诡异的女声却再也没有响起,夜这样安静,只有飘摇的白纱窗帘,泛起一层层的皱褶,除此以外,什么也没了……
我闭上了眼,悄然入梦。
茫茫里,似乎是一张女人的脸,穿着旗袍,摇曳多姿地抽烟,很快,场景变换,她被吊了起来用刑,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惨叫,转过脸看到我的时候,居然是……
我猛地睁开眼,地板上晒出一片潋滟,阳光万丈,已是第二日了。
这个女人好面熟……
我洗漱完一边下楼,一边回忆。
饭厅里,唐成不在,李嫂正喂两个双胞胎吃早餐,程丽正与冷萱说着什么,唐玲则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牛奶杯,抬头见到我从楼梯上走下来,脸上现出几分喜色,对我招了招手:“沈哥哥。”
这一声“沈哥哥”,把冷萱与程丽都叫愣了,大家一起看向了我,冷萱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周身温度明显低了几度。
我有些尴尬,可是这事怎么解释?少女崇拜,我也管不着啊。
我闷头走到长桌上坐下,程丽这次脸色倒是比昨天好,穿着一身长条形的休闲衫,把头发扎起来,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也过得去,看着笑了笑:“沈警官,昨儿真是对不起,因为太过吃惊,没认出你了,你快吃吧,这早餐是我做的。”
她的口气很客气,可是那一声“沈警官”却表明了我们彼此的距离,我心头涌起一丝淡淡的酸涩,强笑了笑,低头拿了盘子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咦,不好吃,
唐成不是说程丽结婚之后,成了贤妻良母,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可是真的不好吃,鸡蛋也炒糊了。
“沈哥哥,今早儿我听司机小赵说,你半夜爬起来梦游了?”唐玲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一怔,抬头看着唐玲的脸。娇美的少女,潋滟的红唇,精心修饰的妆容,端坐在辉煌华丽的背景上,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恍惚之间,那个梦里的场景终于集中我的脑海,那是一部电影,一步关于抗战的电影——《风声》!
那个抽烟的民国女子叫周迅,对,梦中女子就是周迅的样子,可是自己好端端地怎么梦到这个?
“沈哥哥?”唐玲见我看着她发呆,脸上微红,叫了一声。
“小沈。”冷萱的话从旁边冷冷传来。
此时两个双胞胎也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忽然,那个莉莉指着我道:“他也看上姐姐了!”
这话出口,我的脸“腾“地红了,余光里看到唐玲竟然不是羞怯,而是脸色有些发白,心中一怔,却也低下了头。
气氛有些尴尬。
“孩子这个年纪,正是调皮的时候。”程丽作为女主人,算是圆场。
吃完早餐,双胞胎吵着要到公园玩,程丽答应带她们去,冷萱只能跟着,收拾的空挡里,冷萱终于抽出时间问道:“小沈,你怎么了?”
“昨晚我听到有人唱昆曲,你听到了吗?冷姐。”我道。
冷萱摇头。
“你没听到?”我心下一沉。
冷萱摇头,想了想,问道:“唱昆曲的女人不是程丽,而是唐玲吗?”
“当然不是。”我知道冷萱这是疑心了,解释道:“昨夜那个唱昆曲的,应该就是程丽的分裂人格,可惜我出来时,师姐已经不在了,我又不好意思半夜去敲她的卧室门。”
“以后带上我。”冷萱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
“还有,冷姐,我早上梦见一部电影,一步叫《风声》的谍战片”我轻轻道:“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冷萱正要说话,忽听门口程丽叫她,她拍了拍我的手:“回来说。”说着,匆匆地下了楼。
我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儿怔,走下楼来,转到昨夜的楼梯口,见是个柜门,似乎是放鞋子用的,正要伸手敲一敲,忽听背后有人道:“沈哥哥,陪我去花园散散步吧?”
一回头,正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唐玲,正对我笑,如花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