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描与想象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线是在想象的支配下由手操纵工具完成的,线的想象受到思维的影响,又作用于想象思维的发挥,线的形态对心灵想象的空间不是某种现象和自然形态的解释,而是对知识心灵的启迪和开发。人类在探索自然的同时,也在探索着自己,任何一个创造原理的产生,又能带出普遍的创造活动,每一次都给人们带来生活的提高。艺术与科学,无不如此。
传统线描基于线自身的笔触变化研究线对物体形态的表达,从形态而写神地表现人对自然的认识,进而推动对心理精神世界的诉求。近代线描发展,是通过对西方文化的素描,
写生吸收而展开对思维、哲学、人生本质的探索。写生自然使得人类观察研究自然,分析自然现象有了具体的行动目标。
亲近自然,探求人与自然的关系,使人的生存能和谐持续地进行发展。向自然学习生存之道,正是线描艺术的本质所在,这和传统哲学的“天人合一”理念基本是一致的。
西方绘画注重了线对轮廓的运用,强化了线的界定特点,并很好地利用了线的排列成面积的原理,强化了线对立体的表达,强化了人造物的作用。为科技创造服务的目的强化了立体设计的需要,艺术研究就以形体研究为主体,并将结构、透视、光线、光色原理运用于素描。通过立体几何形的刻画,并认识到几何体概括分析复杂变化对人思维的反映。造型成为西方绘画的基本要求,在这种思维模式的推动下,掀起对形的改造和设计。这种设计师缺乏社会目标,对人们生活负责任的观点被忘记,素描是对线描艺术的一种缺陷的补充,是线造型的一个部分,远没有线意识承担的造型内容范围广阔。
线描既承担了形的创造和形与神的关系的研究,又重点地讨论着人对形和型的需要,探讨着人的创造与自然的关系,所以肯定和强调“天人合一”“畅神达意”。这种“意”,在古代是以人的朴素心理感受去均衡判断的,在今天物欲金钱扭曲人心智的状态下,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就应该改为“畅神达因”,因为人与自然的需要,因为人和自然的共同发展,我们才需要乐此不疲地投入心力去研究和探索艺术的发展,以便使我们把握正确的意识导向和创造能力。
西方人迷信于机器的能量、科技机器的研究能够制造人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也生产机器人。一种观念性的狂热,为立体派、野兽派、前现代、后现代主义等艺术的产生开辟了意识形态的空间,脱离了自然人生存和发展的需要这个根本目的,忘记了人的自然属性,忘记了人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发展自然,发展自然对人生存需要提供的有益的方面,像除草一样改善条件使自然更好地生长。同时,清除、抑制、改造自然中对人和好的自然生物、自然现象不好的一面。
所以,西方美术和中国近代美术是不一样的,中国近代美术是一种公共思想、意识和姿态,深深扎根于大众理想与公共道德的完善中,意在建立和谐安详的共同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建立完善的人的智慧和身体共同的成长条件。改善生产条件和关心社会问题、补充完善生活创造能力就成为重要的艺术设计目标,社会生活设计的完善、缺陷的弥补也就在重点位置。因而深入生活、了解生活、为人民而创作、吸收人民的创造意见、收集广泛的创作智慧和艺术形式就成为必行之路,要为社会主义共同目标和谐的生活服务。美术家身兼公共道德与公共责任,并向民众展示这种共同努力所实现共同富裕生活的和谐状态。完全不是为自己的利益和欲望,尽管九十年代盛行一时之自我意识和自我表现,但都是以解放想象力而提出来的,而非真正意义上的自我表现行为,美术家是人民养活着的,要为人民着想。这和西方的美术家与社会的关系不是一个概念,不是一个目标。在学习西方优秀文化的时候,不能忘记自己的文化土壤和社会条件。文化是一定的社会组织结构形式下的产物,同时又是紧密地为这个社会生存服务的,是社会体制对生活的干预,也是政府与社会成员精神生活的重要需求,是生活状态下的必然需求应有的创造活动,表达着人们生活的设计愿望和生存需要,是社会其他活动整体中的一方面。
负担着政府与民众心理沟通的桥梁作用,成为社会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线描在这种社会形势的变化中,是一个弱势项目,其闪光点是建立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到文革前的十几年间,配合国家建设、出现了许多作品和优秀的美术作者,不同风格和广泛的美术形式给那个时代增添了丰富的精神文化,使人们在物质贫乏的状态下仍然能够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的工作和生活,并能够互相理解和支持别人的工作,兼容互相批评,互相帮助,取得了历史上最辉煌的成就。以后被逐渐为政治服务并要求中、西结合的画法探索所取代,七十年代后期政治形式的宽松使线描发展成熟为繁荣阶段,一批老艺术家笔墨成熟,优秀作品大量出现,形式、内容异常丰富。改革后期西方文化占领社会生活空间,线描艺术走向有形无神的花样翻新的观念迷雾中,有一部分干脆走向模仿古人的道上,彻底放弃了一个正常的审美发展目标,这个时期的绘画基本上走媚钱媚权之路。
艺术是悟性的自由展现,线的表达最具自由的性质,但绝对自由近乎乌有,几何形的线受到形与空间的约束,笔墨线条受到生活表达及物象的束缚,书法线条受到字体的约束。呼唤表达解放的美景,是线在形成物象或图像的过程中,自我克服已有成见的自我解放,是生怕自己已经掌握的线表达力和画线的经验所形成对想象力的约束,突破这样的一种自身带来的约束并非易事,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羁绊。有许多的羁绊是自己套上去的,并非其他因素,越是自由的画家,这种羁绊就越多。画线的目的并非只是自己,孤芳独赏也要达到个人思想与大众心灵的和谐。只有画家的生活有了心灵的沟通,线的表现传达出社会的共同理想,反映社会创造的灵性与智慧,发出社会生活中人们的共同声音,才能引起灵感的共鸣和呼应,形成社会的精神财富。
(第一节)有形的空间和无形的空气
线的美感是人想象的结果,线提供着想象的凭据,在线形态的启示下,人们依据自己已有的经验、知识、见解去理解线的意思,并进行多方面的补充和想象,激起创造欲望和心理创造思考,并在自己的工作中运用创造创新思维做好自己的工作。
在每个人的职务范围内,都有一个属于个人范围的社会空间和知识空间,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工作路线图。长期的工作或学习、生活环境会使人产生感知感觉疲劳,往往因缺少新意和创造性而厌倦甚至麻木,对事情和周围的信息不理不睬,遇到任何的问题也不见得喜欢探讨。久而久之,便出现个人有形空间的无形无神,由自信变为不自信,有主张变为无主张,个体创造力慢慢消磨和丧失。这种现象存在于儿童、学生、艺术家、教师、工人等各个人群,特别在经济社会中的人们更是这样,没自信、没主张,任凭金钱和权势的摆弄,有些人可能一生都没有想象要关照或者审视一下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有提出过主张,皆是人云亦云。这样一种有形无神的个人空间会培养成一个无形的空气环境,逐渐丧失创造力和主动性,并且以消极代替积极,以没主张而放弃努力。
在不好的空气环境中产生的文化氛围是消极的,模仿性强而创造性差。八十年代美术教育中就逐渐产生了升大学考什么,中学生就学什么的苗头。接着产生了美术教育短训班和各种课程补习班。这种风气盛行起来,引导了美术活动向技法教育倾斜,也使许多无心或者不喜欢美术的学生放弃自己的特长,转而参加美术训练班,以直观的技术学习奔美术专业而去。而这种空气蔓延开来,则使得艺术教育的目标走到技术教育的道路上去了。在围绕考试的环境有力推动下,感受与感觉也变了样,感受是对形的思考,感觉是对立体的追求,由人为主体的艺术活动变成物为主体的造型运用。由精神屈从于物质到物质崇拜,人们放弃的是责任和社会需要,知识和物质创造的脱离。由生活的创造者变为物质的追随者,不愿意辛勤的劳动却能喜欢美术学习和工作,这是多么滑稽和矛盾啊!
(第二节)线描是一个劳动者的心灵设计
人类生活的幸福感觉来源于两个因素,一方面是创造精神文化活动,一方面来自于劳动创造活动。有时候文化创作与物质创造几乎密不可分,在创造物质的同时也创造性地兼容着精神需求,因为创造的缘故,物质的创造又丰富和促进精神文化活动,人们生活在创造的乐趣中,享受着创造的愉快。不能够投入到这种创造活动中去,就享受不到创造的快感和优越。于是人们就向往学习,向往加入这种群体性的活动,没有加入就感到失落,感到不幸福。
线是劳动者的足迹,也是劳动者的探索目标,于群体面上的工作有所不同。对个人而言,人永远是在一条线的探索。在这种劳作中,探索的目标来自心灵的感受,没有心灵感受,人们将不知道干什么?更不知道寻找更好的方法和技术。感受产生创造,感受产生需要,生存的迫切需求产生出人类今天拥有的科学技术和文化,也是人类今天的聪明和自信,并引领人们追求更大更长远的目标;感受同时又是人与人、人与群体、人与社会沟通和合作的基础,是相互之间关系融洽、团结、友爱、互学互助的细节和桥梁。感受的浅层表意是友情,深层含义是感情,在感受的主导下,感情逐渐变好或变坏,感情的发展是在感受良好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没有感受及时的指导和正确的判断,感情就发展进行不下去。科技发展与生活现代化的条件下,复杂的人际更需要人们利用感受做出正确的判断,以避免误解和上当。特别是错误信息满天飞,假话充斥生活环境的今天,更需要人们提高个人感受生活真实的能力,需要及时做出更正确的分析、预计、判断,准确地掌握和运用信息和社会资源,才能保证正常的生活不受影响。这种感受的把握和感知能力,需要从小以劳动的姿态去用线经常性地表达和刻画生活中所感觉到的事物,这种漫不经心的漫画或设计,可能会变得非常宝贵。再加上文字表达,就能带动起感受的培养、想象力的开发,点点滴滴地保存积累自己的智慧,培养出个人的主见和意识,形成个人的人格塑造和世界观、生活习惯的良好养成。
这种基于生活自然的抽象线条,有时是写实的,有时是抽象的,既是生活的记录,又是情感的创造,在不经意的写写画画当中,促使人能够重视周围世界的观察,在许许多多的自然现象中,抓住重要的,体现生活本质的生活细节,记忆、酝酿其中哲理和规律性的东西,从侧面帮助人们思考,完善了思考问题的全面性,完成了“由感性到理性”的认识过程,达到内化知识信息,建构自己知识系统和提高思想方法,参考帮助所从事事业的目的。
没具体目的的线描形态,更能表达作者的思想,在线的运动中参进个人的意识和见解。有目的性的线描同样融进自己的思想、意见和感情,在“表达线条时也就是同时用笔法表达我的思想感情”。没有思想和感情的支配,线形态就建立不起来。线的绘制是基于物体的抽象或物体周围环境的抽象,那么线形态就与物及其周围环境关系有某种相似关联性内容,其中有模仿物的内容,有反映物与其他物关系的内容,有物与环境的内容。在物与人思想意识方面,人是对物的自然存在的反映,存在是必然的,线形态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物形态,线形态充满了物形态的各种因素。在没有将线表达完成时,线是抽圆象的,但在逐步完成线的描绘时,物象呈现,线就成为具体的线表意或线轮廓了。如果线描绘不是基于物而是基于临时思考或某种视觉意识(审美意识、情感意识、情绪、态度、推理、设计),这时,线形态就与作者的知识、经验、生活记忆中的概念因素有着密切的关系,画出的线条犹如天书,只有作者自己明白其中的含义。线是纯意的表达,随着意识思考的变化而运动,记录着思考或想象的过程。想象是不受约束的、不受外界干扰的,线随着思考的持久而丰富,想象的发展而深入。线帮助着人的思维和想象,前期的线成为后期线生成的基因,启迪着线运动的思维,控制着线后期发生的运动、生产和形态。后期线是前期线的呼应、衔接、关照、帮助,逐渐积累叠进,淡化线的表达而成为构图的完善和补充。这种抽象线的完成,构成一幅线意识,线形态的曲直、张扬、抑制的感觉。表达着人的意识思想,在排物的状态下完成人对事物发展的研究和考虑,表意是概括性的符号化的,人的思想是活跃而主动的。
在线意识中,还存在一种基于某种情绪下的激励而生成的运动轨迹和符号,在某种思想启动下的召唤、鼓励。瞬间发生或长久酝酿下有意识的代表物特征的线,这种线个性强,具排他性,表达独有意识和鲜明的象征,直抒己见、直表心灵、唤醒感觉。是人对外部事物的总反映,综合而尖锐地表达对物与环境的情和意,激励生活的灵感冲动。
劳动者既能创造物质财富,亦在劳动的感受中酝酿而创造着精神财富。在亲身体会中感受劳动生活,线的传达信息的能力更自由,更能发挥出作用,歌唱自己的劳动,热爱自己的劳动生活是劳动者无法摆脱的事实,同样在劳动的辛苦中发出劳动的精神和意义也是不争的事实,劳动创造了艺术,劳动呼唤着艺术,只有满腔的热爱才能使这种劳动的创造焕发出光彩。
(第三节)线描与现代人的生活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