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菲发现了我阳台上种了不少山茶花,来了兴趣,蹲下来用手触动嫩叶花瓣,又凑前嗅了嗅道:“你喜欢养花?”
“还行吧,不过不会养。”
乔菲似乎发现了什么,道:“你为什么只养一种花,而且大大小小有15盆?”
我靠在阳台栏杆上道:“我母亲喜欢山茶花,她离开我们15年了,我每年都会买,不过前几年是我爸养的。”
“哦。”
乔菲没想到我的家庭与她的家庭相似,站起来道:“你想你母亲吗?”
我仰天长叹一口气,低头笑笑道:“怎么能不想呢,可想有什么用呢,人都回不来了。我妈年轻时特别漂亮,唱歌特别好听,尤其是弹钢琴,很美很美,可是我都十几年没听过了。”
“那你为什么不追随你母亲的脚步学音乐,而学了美术?”
“呃……这个问题……我们家算是艺术家庭吧。我爸喜欢摄影,我妈喜欢音乐,当年时厂里文工团的台柱子。我爸说,培养我继承他的艺术细胞,而让我妹妹继承我妈的,后来真就这么做了。其实我对美术谈不上多么爱好,只是混口饭吃罢了。说得再直白点,以我的文化课最多考个二本,所以就走了艺考路。”
乔菲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躺着川端康成的小说《雪国》,不由得对我另眼相看,拿起来道:“你喜欢日本文学?”
看得出,她骨子里也是个文艺女青年,要不然不会如此问。在大学里,一般三类人招女生喜欢。一类是文艺青年,多以无病呻吟的散文诗歌见长,用华丽的词汇堆砌一些看不懂的诗句,忽悠得小女生如狼似虎往上扑。一类是音乐才子,多以吉他飙歌撩妹,往草地上一坐,弹一曲民谣,惹得女生举拳嘟嘴卖萌仰慕。
还有一类是体育达人,通过秀发达的肌肉完美的身材灵活的步伐刺激女生肾上腺膜拜。相比起来,后者更为原始,激发人体的本能来吸引异性。作为男人,强壮才有征服欲。
我既不是文艺青年,又不是音乐才子,马马虎虎能沾上体育达人的边。对于文学谈不上很爱好,儿时母亲逼着看过几本,后来就很少看了。如果为了讨好乔菲,我可以说喜欢文学,但装逼的路很辛苦,还不如直截了当来得痛快。道:“这不是我的书,是杜磊的。”
“哦。”
乔菲带着一丝失望放下了书,不甘心地道:“那你了解日本吗?”
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挠挠头道:“除了知道和日本有深仇大恨外,看过一些小电影,知道德艺双馨苍老师,冰清玉洁武老师,还会一句日语,雅蠛蝶……”
乔菲对我无语,不苟言笑道:“你们看了小电影会有什么感觉呢?”
没想到她会深入探讨这个,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感觉嘛……挺爽挺过瘾,挺好挺好玩。”
乔菲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好像意识到什么,立马停止笑声,侧向一边待情绪恢复后,转身道:“我在你这里借住几天,等我找到房子后就搬出去。不过,不希望公司的同事知道我和你住一起。”
我笑着道:“这个可以有,我肯定不说,杜磊说不说就不清楚了。”
乔菲很认真地道:“他是你下属,难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刚才的她还有点女人味,现在又切换到正襟危坐的铁娘子状态。这样眼界高、事业心强且孤傲冷漠的女人很难驯服,不是一般人可以拿下的。我道:“那你还走吗?”
乔菲一怔,坐起来往卧室走去。踩着哒哒的高跟鞋一边道:“我休息片刻,一会儿叫醒我去公司开会研究金沙湾项目。”还没说完,已经关上了门。
看着门我有些发呆,一时间无法定位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有些女人天生就像柔弱的乖乖兔,给人以强大的保护欲。还有的女人喜欢作,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作起来没完没了,却很会用甜言蜜语打动人。还有的个性明显,要么是林黛玉,要么是女汉子,反而很容易接近。
而乔菲总给人一种模棱两可的感觉,时而娇弱温柔,不免让人同情怜惜,时而狂风暴雨,不近人情,恨不得与其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我给她的定位是,她是个具有双重性格的女人,就好像一头野性十足的野马,很难驾驭控制,一旦驯服后她会变得服服帖帖,对你格外依赖,我是那个人吗?
我喜欢挑战。
忙碌了一上午,浑身都是汗。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手机无聊地翻看着,看到有人添加微信好友,网名叫冬日的向日葵,头像是一个女孩的背影,站在向日葵望着夕阳染红了的天空,拉出长长的影子,意境很唯美恬静,很有日系漫画的感觉,就好像宫崎骏笔下的天空之城。
这谁啊,按图索骥找过去,居然是乔菲。她不是不玩微信吗,怎么……
添加好友后,我查看了对方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如果她所说为真,应该是新注册的。
犹豫片刻,我发了个呲牙的表情过去。
很快,她回了过来:“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
“你的表情不是笑了吗?”
我简直无语,本以为我已经属于老古董了,没想到她比我还古老,连最起码的网络语言都不懂。看来,她平时很少上网,至少不关心社会热点和时下流行元素,这对于一个广告人而言是不称职的。
我回道:“我错了,我没有笑。”
她回了一个呲牙的表情,把我一下子迷糊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我问道:“为什么叫冬日的向日葵,冬天有向日葵吗?”
她道:“我们家前面就是向日葵园,到了夏季时,黄橙橙的一眼望不到尽头,向日葵随风摇曳,就像在云端上行走,在晚风中降落。”
她也有文艺的一面,可她在我心中是一朵纯洁的百合花,道:“你不是喜欢百合花吗?”
等了很长时间,她没有回话,也许不愿意回答,亦或是睡着了。我没有再打扰她,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旁人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