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着她扮了个鬼脸,缓缓关上了门。指望着她看我一眼或来个互动,结果很失望,她依然保持睡美人的动作侧着头认真翻看着书。我很佩服她处事不惊,坐怀不乱的态度,房子马上就是别人的了,还有心思看《资本论》,这要是别人,早就哭天喊地,慌乱的不知所措了。
仔细想想,急有什么用,哭就有用了吗,起不到丝毫作用。如此沉得住气的人,必须有一颗强大的心。
关上门铺开被褥躺下,散发着淡淡的潮味和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这说明很久没人盖过了。尽管昨晚没休息好,又淋了一下午,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睡意,时不时瞟一眼门口,试图穿透纸窗看到她的一笑一颦。
瞪着大眼睛看了十几分钟天花板,高度集中竖起耳朵聆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开始还能听到翻书的声音,可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她出去了?可没听到走动的声音啊。
我腾地坐起来,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推开一点缝隙,看到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的睡姿很美,一只手搭在肚子上,另一只手耷拉下来,书掉落在地上。穿着短裤的大长腿微微弯曲,在白炽灯光下更显得嫩白性感。蓬松顺滑的头发遮着半边脸,高挺的鼻梁微微翕动,涂抹着淡粉唇彩的嘴唇翘起美人尖,下巴与白皙的脖颈形成优美的弧线,就好像古希腊月光女神,浑身散发着无穷的魅惑。
我安静地欣赏着这件“艺术品”,脑海里没有肮脏的思想和本能的冲动,哪怕就这样一直看下去,都是一种陶醉美。
尽管是夏天,但北海道的天气却如同深秋,在家里都有些冷。我怕她感冒,蹑手蹑脚来到她卧室拿起毛毯轻轻地盖在身上。我担心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又是冷冰冰的脸,然而她没醒,身体轻微蠕动了下,侧着身子转了过去。
我把书捡起来关掉灯进了房间,躺在地上依然毫无睡意。不管一路经历了什么,总算见到了她。而且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即便隔着一道门,都感觉到无比幸福快乐。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梦到了我留了下来,和她住在小木屋里依偎在一起看书,她撒着娇让我喂她吃苹果,不知为什么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那样灿烂纯真,我把她揽入怀中深情地亲吻着……
后来,居然还梦到了我们有了孩子,一家三口站在向日葵田里向着夕阳奔跑,笑声连连,回荡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镇上空。
我多么希望这不是梦,即便是梦可以长睡不醒,就这样一直梦下去,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和爱情。
梦终究是梦,梦醒时分是多么的失望和留恋,却给了我无穷的动力去追逐梦想的生活。
乔菲,你是我的女人,我要和你一辈子走下去。
随着一阵拖鞋与地板的摩擦声我还是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天色已是放亮,侧头拿起手机瞟了眼,七点十分。时间还早,翻了个身闭上眼继续做梦,希望把这个梦延续下去。
听到一声关门声,我无心再睡了,起床叠好被褥穿好衣服蹬蹬蹬跑了下楼,却不见她的身影。
看到门口的拖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匆忙换上运动鞋跟了出去。
经过一夜的洗礼,小镇里弥漫着清新的空气。夕阳穿透云层挥洒阳光,照射在湿润的柏油路上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不远处的山被晨雾包围,与此起彼伏的海浪声构成一幅大师笔下的山水墨画。
放着如此美好的早晨用来睡觉简直是浪费,深呼吸一口气心情无比愉悦。活动了下筋骨,迈开腿跑了起来。
这个小镇并不大,不过居住的住户比较分散。一路上遇到不少跑步的人群,相遇后微微一笑点头打招呼,显然把我当成了这里的居民。
如果与不远万里的云阳比起来,两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过远离城市的喧嚣更多了份淳朴和宁静。我特别喜欢这里,真希望有一天能留下来安家立业,此生无憾。
跑着跑着,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被不远处的景色给迷住了。正如乔菲所描述的那样,一眼望不到头的田里种着一拢又一拢五彩六色的花海。有紫色的薰衣草,黄色的郁金香,白色的铃兰花……而紧靠着山脚的一块地里,是一大片黄橙橙的向日葵。
我加快脚步飞奔过去,看到乔菲正坐在向日葵地边的长椅上发呆。我跑了过去,气喘吁吁道:“你也有晨跑的习惯?”
她没有搭理我,而是凝望着眼前盛开的向日葵花。
我挨着她坐下,深呼吸一口气道:“钱的事我已经搞定了,小木屋依然属于你。”
她回头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半天道:“你从哪来的钱?”
“这你甭管了,安安心心住着吧。”
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回头道:“谢谢,但我不需要。”
女人也是有尊严的,我淡然一笑道:“别硬撑了,钱是借你的,到时候还给我就行了,难道真要眼睁睁地把最后的归宿卖掉吗?”
她沉默了,侧头望向远处的花海。
我思忖片刻,又道:“还清债务一身轻松,你也没必要再忧伤担心了。好好调整一段时间,然后回来上班,蓝天需要你,我也需要你这样的上司。”
“我不会回去了。”
这是我预料之中的结果,她说过,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无非是两种选择,而她选择了后者。
我尽量隐藏失落的心情,努力笑道:“留下来也好,这里挺美的,真的。”
乔菲起身往远处走去,我也跟着起身追了上去,绕到前面倒着走道:“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换一种生活环境也许会更好,不是吗?”
她停止脚步凝望着我,抿了下嘴唇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死乞白赖的手法会让我感动?”
我一愣,摇摇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