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一战后,韩信获得全胜,李左车被他奉为上宾,两人一起商讨军事。李左车对韩信说:“陈余虽然不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但确实胸有韬略,只因一次差错,身死水滨,遗恨终生。
从目前局势分析,将军巧用木筏渡黄河,突袭魏国,俘虏魏王豹,又在阏与捉住夏说,接着一战攻克井陉关,战胜赵国,不到一个上午打败20万赵军。这几次大战役称得上名震天下。
听说敌国的人们心怀恐惧,以为自身生命朝不保夕,都放下锄头,只图眼前吃些好的,顾不得日后,等待将军的攻伐。这局势确实对将军特别有利。
然而,汉军将士长年在外征战,奔波南北,十分疲乏。若用这支军队跋涉千里到燕国去作战,燕国城防坚固,士卒众多,恐怕一时难以攻下,或许会相持日久。
到那个时候,汉军的弱点会完全暴露给对方,时间越往后,弱点也就越明显,容易陷入被动局面,且粮草供应愈困难。到那地步,较弱的燕国不能征服,强大的齐国也就更难对付了。
东方燕国和齐的问题不解决,楚汉战争的形势也就难见分晓。我以为,将军想远途伐燕的战略不太妥当,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用汉军的短处与燕军的长处相较量。
从眼下的形势来判断,不如命令将士解下盔甲,放下武器,留守赵国,安抚百姓。这样一来,赵国百姓会感激汉军的开明,因此,酒肉粮食的供应就会源源不断地送来。汉军休整后,大规模北进,开到通往燕国的大道上,整军待发。
然后,派一个能言善辩的使者带上信札送往燕国,把汉军的神威讲给燕国国君,燕君必会惊恐万分,乖乖地归顺过来。等到收服燕国之后,再派使者到齐国去,将利害关系向他们说明。
齐国即使有聪明人,在那样的形势下也不知如何才好,齐也只得顺应时势归降汉王了。燕齐归汉,天下大事也就豁然明朗了。
用兵之道,注重声东击西,先声夺人,刀兵相见乃是下策。”韩信听李左车说得头头是道,佩服地说:“妙极了!”依照他的计策,将大军休整后开到燕国边界,让一个使者到燕国去送信。
燕受到威胁,立即表示愿意归顺汉王。韩信派人报告刘邦,请求立张耳为赵王,镇守赵国。
刘邦一听先后夺取赵、燕,大为高兴,就封张耳为赵王。
在韩信征服赵、燕的同时,汉王刘邦率汉军主力正与楚王项羽苦战于荥阳和成皋一带。汉军驻守荥阳,筑起甬道,同时利用河上交通运输粮食等军需品。
为了切断刘邦的粮草补给,项羽屡次出兵侵夺汉军所运粮草。汉军粮食匮乏,刘邦深以为患,要求与楚讲和,中分天下,荥阳以西为汉王之地,以东为楚王之地。
项羽也苦于连年征战,准备答应刘邦的请求。项羽的谋士范增劝阻道:“汉军是可以打败的。如果现在不抓住时机把刘邦除掉,恐怕会养痈成患,待他站稳脚根,后悔就晚了!”项羽听取了范增的建议,拒绝了刘邦的要求,率主力急围荥阳。刘邦在荥阳城中被团团围困,粮草断绝,孤立无援。
部下陈平建议刘邦设法离间项羽同范增的关系,除掉范增,项羽也就容易对付了。刘邦采纳了陈平的计策。
结果范增被项羽逼走。项羽加紧围攻荥阳,情况十分紧急。
汉将纪信献计,让自己穿王者袍服,乘皇舆,从东门出来,假装汉军出降。楚兵信以为真,高呼万岁,一些楚将趁机掳掠城中放出的美女。就在此慌乱时刻,汉王刘邦带了数十快骑,由城的西门夺路而去,直奔成皋。
汉王刘邦逃出荥阳后,向南入宛、叶之间,得与九江王英布会合,集合散兵,再次入守成皋。成皋地形险要,春秋时称“虎牢关”,是众人觊觎的一个重要关口。
汉王四年(公元前203年),项羽兵围成皋,刘邦寡不敌众,同夏侯婴从成皋北门渡河逃往修武(今河南西北部)。到修武后,得到韩信、张耳的军队,其他各路战将也渐渐汇聚过来,汉军又振作起来。楚军攻下成皋后,打算向西继续进军,遭汉兵阻拒,两军相持不下。
此时,彭越渡过黄河攻击楚的东阿,杀死楚将薛公,进逼楚军大本营。项羽听说后方情况危急,立即回兵向东击彭越。
刘邦见项羽东归,想率军渡河南进,受郑忠劝谏,便留军于河内,派刘贾带兵东去助彭越,烧掉楚军的粮草。项羽先后击破刘贾,杀败彭越。
为争中原之地,刘邦带领军队向南渡过黄河,第三次入据成皋,占领广武,取得敖仓的军粮。项羽平定东方的乱局,掉头西来,在靠近广武的地方安营扎寨。楚汉两军相持数月。
东方的彭越经过休整,再次由梁地起兵,向楚军的后方发起进攻,拦截楚军粮运,项羽深为不安。
他想尽快结束与刘邦的争斗,可一时又难以取胜。项羽对刘邦说:“天下战乱不宁,生灵涂炭,只因你我二人相争。
我愿意同你单枪匹马决战,一人对一人,一决雌雄。不要因为你我二人祸害天下!”老奸巨滑的刘邦冷笑着说:“我刘邦宁肯斗智,不愿斗力!”
无奈之下,项羽派勇士到汉军阵前挑战,刘邦高挂免战牌,并安排部队中擅长射箭的一位楼烦人将挑战的楚兵射死。
项羽再派,又被射死,连续三次。项羽大怒,亲自披甲上阵,前去挑战。楼烦人又要射箭,项羽怒目责叱,楼烦人闻声丧胆,不敢放箭,返身回到营垒,不敢再出来。刘邦派人责问,方知因害怕项羽而致,刘邦也很吃惊。
项羽靠近汉军阵前责骂刘邦,刘邦反指责项羽的不义行径。项羽大怒,要与刘邦一战,刘邦不理,并历数项羽的罪状。
受到刘邦一番臭骂,项羽恼羞成怒,让暗中埋伏的弩手向刘邦疾射。刘邦毫无防备,胸部受伤。
为稳定军心,他却握住了自己的脚说:“这混蛋射中了我的脚趾!”
为免使楚军乘机攻汉,张良请汉王刘邦勉强起床,登上帅车,巡视三军,慰劳将士,以安士卒,然后,退回成皋养伤。病情刚刚好转,刘邦便西行入关到栎阳,慰问父老乡亲。
在栎阳停留四天,又回到前线,统军于广武,拉开了与项羽再战的序幕。
成皋之战,刘邦及其谋臣武将注意政治、军事多方面的配合,把翼侧迂回、正面相持和后方袭扰的战术相结合,调动、疲惫、削弱直至战胜强敌。它在中国古代战争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为后世兵家提供了丰富的用兵韬略。
成皋可等同于《孙子兵法·地形篇》所说的“远”地,这是对项羽而言的。“远形者,势均,难以挑战,战而不利。”孙子也说:“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也。
故进不求名,退不避罪,惟民是保。”其大意也就是要正确判断敌情,积极争取主动,要考察地形,计算道路远近。同时要分析有没有战胜的可能性,然后决定打与不打。
在这一点上,项羽求战心切, 而刘邦却忍而避之,以静制动,争取主动性。结果项羽被刘邦牵制,陷入被动局面,疲于奔命,最终导致决定性的失败。成皋之战证明了孙子兵法的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