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夜,镇国公府。
宛若七月的温度一般,今夜的国公府热闹非凡,火热的氛围笼罩了整座府邸。
“叶大人,恭喜令郎新婚燕尔!”
“祝贺令公子抱得佳人!”
“哈哈,多谢诸位了!来,喝酒!”
朱砂色的大红喜绸悬梁而挂,剪纸做的双喜福字贴满了门窗。鲜艳的大红锦缎从正门一直铺到了正厅,大红地毯两侧摆放着精致的五彩琉璃屏风,正厅上堂处贴着一对婚联:玉镜能谐温峤志 ,荆钗甘为伯鸾容。字迹神韵超逸,一看就是出自名家。
今天是一个热闹的日子,也是个喜庆的日子。
今天是七夕,拥挤的街道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灯笼。人群中羞涩的花季少女拿着绣工精致的各色荷包送给心仪的男子,然后红着脸颊飞一般的逃开。
镇国公叶澈的长子叶浩也在今天大婚了,娶的可是礼部大臣的嫡女江梵梵。传闻江梵梵知书达理,貌若天仙,一手天籁琴艺更是举国皆知,是个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
“我们的新郎官儿不在婚房陪着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还有功夫跑到我这里来?”莫白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叶浩,调侃的说道。
“怎么,不欢迎啊?”叶浩一把夺过莫白手中的酒壶,猛的灌了一大口。
莫白没有说话,微瞪了眼叶浩,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
“咳……”辛辣的酒味儿从咽喉一直灼烧到胃里,刺激的叶浩忍不住咳嗽,泪水顿时湿了眼眶。
“你说你,不能喝就别喝了,跟我逞什么能?” 莫白说道。虽是责备的话语,却始终透着一丝紧张。
“怎么样?没事吧?”莫白担忧的看着叶浩,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块雪白的绢帕,递给了他。
叶浩看着手中洁白无暇的绢帕,思绪却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个她纯真的就像这块帕子一样,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
那一年他七岁,他是镇国公叶澈的长子,可却过着下人一般的生活。
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们满五岁就要进行天赋测试,叶浩也不例外。还记得当年他爹请了负有盛名的稚师玉灵子亲自帮他测验天赋,在当时可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羡慕呢!百姓们都说他投了个好人家,有个好父亲。
那一天,他怀着忐忑与期待的心情迎来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场测试仪式。
他的世叔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脸上挂着赞赏的慈爱笑容说道:“浩儿啊,不要紧张。你自幼就比同龄的孩子聪明上不少,况且你爹当年的天赋可是五星的青芒,你的天赋想来也该不会差的。”
“嗯,谢谢世叔。”感受着肩上传来的温热,叶浩心中一暖,礼貌的回道。
穿过围观的人群,叶浩颤抖的伸出小手,推开了禁闭的大门。有一种叫做紧张的情绪在心底逐渐滋生,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绕了整个身体。
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叶澈正襟危坐,正与旁边坐着的白胡子老头儿含笑攀谈着。
一身灰青色的道袍严重褪色,胸前大片的褶皱处隐隐透着细碎的破洞,几乎都能看到里面白色的底衬。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甚至有几丝顺着眼角垂到了肩头。
叶浩好奇地盯着玉灵子看了许久,竟看的有些出神,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珠子里透着孩童独有的纯真。
这就是玉灵子大师?看着和街上那些老人家也没什么不同的呀,叶浩心中想道。
“浩儿,还不见过玉灵子大师!”叶澈见他从进入大殿之后就一直发呆,眼里闪过一丝不喜。
“见过玉灵子大师。”听到父亲严肃的声音,叶浩赶忙回过神来,规规矩矩的弯着腰身行了个礼。
“小公子不必多礼,起来吧。”玉灵子大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道瞬间将叶浩扶起。
叶浩重新直起腰身,一双眼睛正好对上了玉灵子的双眼。
没有普通老者眼底的浑浊,这是一双睿智的眼睛,透着常人无法抵抗的精光。只一瞥,就让人感觉像被阳光刺伤一般,让人忍不住迅速移开目光。
“请小公子走上前来。”玉灵子站起身来,朝着叶浩招了招手。笑容慈祥的脸上满是鼓励,柔和的声音宛若春风一般拂过他的心灵,安抚下躁动不安的心跳。微挥动着的右手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靠近。
叶浩下意识的一步步走向玉灵子,空洞的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就像一具提线木偶一般被玉灵子操控着。
“大师,请开始吧。”叶澈说着起身退到了一旁。
玉灵子食指与中指并作剑状,迅速一指点向了叶浩的眉心。
只见玉灵子的指尖突然之间白光大盛,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叶浩的眉心迅速扩散。如同夹着冰块的山泉一般,磅礴的冰寒内力沿着阳白与本神一路途经承灵、率谷、天冲几个要穴,逐渐融入胸前的日月穴处。
宛若九幽地狱一般的寒冷下,叶浩逐渐恢复了神智,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一般。鲜艳的唇色开始爬上了一丝青紫,他咬牙努力支撑着,将呼之欲出的一声声呻吟咽下肚中。
察觉到叶浩的不适玉灵子微收了些力道,看着跟前叶浩眼里流露出少年人罕有的坚毅,心中颇为赞赏。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月穴处汇聚的内力越来越多,叶浩握紧了稚嫩的拳头,努力承受着一切的严寒。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玉灵子控制着内力一举向前探出。就像汹涌的海浪突然遇到了礁石一般,磅礴的内力瞬间被挡在了日月穴外,倒卷而回。
叶浩突然感觉胸口处传来一阵刺痛,牵连着心脏都好像要停止跳动一般,小脸上的痛苦之色更加浓郁了几分,洁白的皓齿用力咬住了青紫的下唇,努力忍受着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
玉灵子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胸口如受重击一般的沉闷。但毕竟受人之托,连礼钱都收了,总不能遇到点麻烦就放弃吧?玉灵子心中想到,重新运气内力,再度探入了叶浩的经脉。
这次玉灵子加大了几分力道,打算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挡在了日月穴前,让他的内力始终进不去任脉。
磅礴的内力比上一次来的更加汹涌,并未作丝毫的停顿一举冲到了日月穴前。
这一次他看清了,那是一道宛如高山一般的天毒,阻挡了任何内力前进的脚步。
天毒又可称为胎毒,胎毒即胎中禀毒。每一个人生来都或多或少的携带着一些毒素,这是在母体中吸收不了而又无法排出体外的杂质。
叶浩身体中的胎毒体积较大,已经影响到了内力的运行。而去除胎毒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自身修炼的内力将它逐步排出,这块胎毒或将陪伴他一生,让他终生都无法踏进武道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