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沧海试着将记忆和郎叔的描述相融合,世界观被颠覆了无数次的他觉得脑海很是混乱。
“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宁沧海轻轻甩了甩头后,挑了一个自己最想问的。
“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整个地球世界充斥着混乱,杀戮和抢夺。只有极少数的聚居地或是新势力还能保有最起码的社会体制;而某些地区则像是退化到奴隶时代,甚至快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郎楚阳的说法其实有一些夸大其词,主要还是为了让宁沧海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在适者生存,尔虞我诈,血腥残忍的现世,单靠勇敢,善良和诚实是很难活下去的。
“我估计现世人类的数量,和灾难头几年比,差了很多。但几万年前,人类祖先就扛过了冰河世纪,适应能力不容忽视。游历过这么多年,我见过很多地区的人类从新开始繁衍生息,再建文明,活着的人类可能仍有十几亿之多。”
郎楚阳为篝火添了柴走到另一个床垫躺下后继续说道:“和曾经的世界相比,现在地球落后的不是一星半点,毕竟在一个为了面包就可以大动干戈的时代,人类很难有闲暇去思考道德的底线和文明的进步。偏远地区自给自足尚好,在人类密集的核心聚居地,争端不止,每天都会传出生大势力吞并小势力,小势力联盟抵抗大势力的消息。”
“另一方面,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唤醒了人类好斗的本能,格斗武术也成了人人必学的本领,虽然没有仪器的测量,但我确信现在的弃民,无论是身体基因素质还是生存技能都一代强过一代,最优秀的人才能活下来培养更优秀的后代,灾难的压迫加速了人类的进化。在外面,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可以徒手轻易制服藏獒独狼,若面对太阳系进化较慢的移民,我估计地球人武斗完全可以以一敌三。”
郎楚阳的话匣子此时完全打开,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几十年的经历。宁沧海知道郎叔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从他的讲述中可以感受到压力和艰辛的释放。
这些经历故事虽不像他之前的叙述那么条理清晰,却依旧扣人心弦,步步惊心。宁沧海突然意识到,相比之下,在冬眠舱陷入黑暗沉睡,其实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听着听着,宁沧海走了神,意识在朦胧间穿梭于往事回忆,过往片段一幕幕的出现在脑海,让他百感交集。
几刻之后,宁沧海在思绪中开始想象未来艰辛的道路,既有担忧又有些期待。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莫名的回过神来,发现郎楚阳早已酣然入睡,原来是暴响的鼾声将他震回现实。
宁沧海盯着双拳试着紧握发力,他需要恢复体能才能尽快适应钎金内铠,也许他比郎楚阳更加了解钎金内铠的价值,原因其实来自于他心中的一个秘密,一个连弟弟陵谷都不知道的秘密。
当年沈伶刚退回郎家开始自行研发时,曾暗中收到过一封来自军方内部的视频邮件,署名为拉尔夫。斯坦曼。
收信当夜,这封视频邮件就被偷偷溜进母亲书房,想偷看其研究状况的宁沧海发现,视频中所记录的影像让他全身一颤,目瞪口呆,至今难忘!
视频时间为两分半,画面抖动,很像是远距离偷偷盗摄的。视频中有一位上身赤膀,穿着迷彩军裤和军靴的中年男人,看他的发型,身材和气质很像久经沙场的老兵,令人震撼的是,上半身有无数密密麻麻红色疤痕的他,正以少敌多,空手和数十个全副武装特种战士正面厮杀,过程虽极其血腥残忍,但结果却匪夷所思!血雾中唯一站立的赤膀男人将对手全部虐杀后竟然毫发未损!要知道,他的对手可是同时持有着冷热武器,善于协作配合的特种战士啊!
回忆起视频中的极限战斗,再看着自己布满同样疤痕的身体,宁沧海突然热血沸腾起来!
地球的现世的确残酷可怕,但如果连地球都冲不出去,又何谈寻亲,何谈复仇,回想着和郎楚阳所有的对话,宁沧海双目闪烁,印照着眼前的火焰,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钎金在握,接下来就是我宁沧海的蜕变之路了,我必将乱世踏于脚下!”
。。
身体的康复需要循序渐进,宁沧海在这个变得温暖却又狭小的房间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人在密闭的房间里待久了,无论是心智还是精神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阴暗面,但是宁沧海却丝毫不受影响,每日坚定不移的进行着锻炼。
在宁沧海恢复的日子里,一老一少讨论了无数关于过去和现在的话题,宁沧海对现今的地球世界也有了更多的认识和了解。郎楚阳肚子里似乎有无数的精彩段子,总能为二人单调的“禁闭”生活带来一丝色彩,同时他也是一个擅于聆听的人,总会保留观点,听宁沧海讲述自己的各种想法和未来计划。
为了保证宁沧海摄入的营养,郎楚阳每隔几天就会外出采集打猎,带回一些新鲜的肉食和淡水,有时甚至还能拾到干果菌类,挖回深埋在地下的瓜薯。
二人像是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宁沧海有时甚至喜欢起了这种枯燥无聊却简单充实的生存状态。
一周后,宁沧海开始像孩童般重新蹒跚学步,无名长枪成了助他行走的工具,撑着沧海在小房间里第一次艰难前行。
再次站立行走,让宁沧海受到极大的鼓舞,他的活动范围很快从小房间内扩展到废弃监狱的其它区域,偶尔也会离开监狱,在其边缘户外透透气,体验一下钻心的寒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着魔一般的疯狂锻炼,效果极佳,进步神速,不但行动恢复如常人,在体能上也大有提高,浑身是劲。
“钎金”内铠的特效不断被宁沧海挖掘,远远看去,早先弱不禁风的他,现在完全摆脱了颓废虚弱,不但肌肉增粗,眉宇间也多了一丝英气与锐气。
历经磨难虽让宁沧海的心智远高于常人,却磨灭不了年轻人爱冒险爱探索的内心,废弃监狱像是埋葬宝物的秘境,宁沧海开始在其内部游荡,一边提高体能,一边如寻宝般收集各种有用的补给。
为了打发漫长的夜晚,郎楚阳总会教沧海各种简单的烹饪方法,毕竟技多不压身,做的好才能吃好的,而吃的好,才会足够的体能在恶劣的自然环境里生存。
某天入夜,宁沧海披着毛毯盘坐在篝火前,一边烤鱼一边和郎楚阳聊着天。
“郎叔,今天你出去打猎时,我去距离这里最远的监狱副能源室转了一圈。”
“哦?有发现?”郎楚阳蹲在篝火旁,挑了挑眉,猜到宁沧海可能有话要说。
“发现还谈不上,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这个副能源室的控制面板被破坏的很严重。结合我最近的观察,我觉得这个监狱曾经发生过暴乱或是劫狱,有人暴力冲进过那里,想切断里面的能源,达到某种目的。”
郎楚阳来了兴趣问:“那里我曾去过,也认同你的判断,可我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其实问题不在副能源室,而是其曾经提供的能源。这个监狱的面积比正常标准略大,主能源室供给监狱的日常运转完全绰绰有余,但设置这个副能源室就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关于其供给能源究竟用在何处就是我特别疑惑的问题所在。。”
郎楚阳突然打断宁沧海:“诶,诶,糊了,快翻面。”
宁沧海也发现说的入神,手里的鱼有点焦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给鱼翻面又继续认真的说道:“副能源室的设备我粗略看过,全部开启后所提供的能源上限极高,就是给两三个这么大的监狱使用也足够。”
说实话,在某些方面,年长许多的郎楚阳并不如宁沧海,首先宁沧海的智商可以轻松碾压他,其次宁沧海还接受过最高端的知识教育。一但涉及到起科学技术,郎楚阳还真是无从下手。况且就算宁沧海没学过,在研究院长大的他,耳濡目染也比郎楚阳这个早早步入军校的兵油子知道的多。
郎楚阳问道:“那你的结论是?”
“虽然答案我还需要验证,但我确定这个监狱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区域,这个区域需要巨量的能源才能开启或运转,当初暴乱的人不单单是想越狱,否则完全是多此一举,他们一定是想切断副能源室供给的能源,借机进入到这个未知区域。”
郎楚阳回味了一下宁沧海的话,随后果断抢下他手中已经变成乌黑色的烤鱼,心疼的说:“这大一条,可惜了。。你的想法有点意思,反正我们时间还充裕,你就一边锻炼,一边自己探索吧。。这会儿我还是先把它解救,从新加工一下,哎,真可惜。。”
宁沧海知道郎楚阳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件事的玄妙,但好奇心使然,反正身体已逐步恢复并超过正常人的水平,每天又过得无聊,不如过几天准备一下,顺着副能源室的供给线路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特别的发现。
宁沧海将鱼烤焦后的第四天,郎楚阳再次前往周边山林打猎。之前谈话时宁沧海获知这几天的天气不错,郎楚阳也一直想碰碰运气,捕猎点一些珍馐野味,为以后两人的转移储备食品,估计这次离开的时间可能会多一点。
为了这次“探险”宁沧海做了十足的准备,穿着足够厚实的衣物,鞋子,腰间挂着肉干,清水壶,机械工具和小型燃油灯。除此,他还背着装有火石,绷带,自制照明弹等小玩意的粗布军包以备不时之需。
郎楚阳常说“常备不懈”,所以宁沧海一直纠结要不要带武器。“要是郎叔有热武器就好了”,沧海准备出发前心中想到。不是郎涯抠门,热武器在手,就算不用也可以壮壮胆,只是地球工业早已停滞,武器补给用一点少一点,别说热武器和能源夹,就连老式普通武器弹药估计也是每个人压箱底的宝物。一把没有能源弹药的热武器还不如砖头好使。
最终,宁沧海出发时不顾负重还是带上了无名长枪,长枪两侧捆绑着裹了动物油脂的布条,而怀里则藏着郎楚阳留给他的锋利匕首。
这里的多数区域沧海都走过,加上和郎楚阳平日里的沟通,整个监狱的区域构造早已烂熟于心,过目不忘是他的优点之一,有个好脑子可以帮他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繁琐记录。
宁沧海顺着脑海中的规划路线,不多久就到达了副能源室,就位休息了一刻钟后,沧海从腰间拿出了各种工具开始对副能源室本已破烂扭曲的控制面板大肆拆卸。
都说破坏比建设容易,宁沧海却累的满头大汗,控制面板的材质绝对比标准配置的面板更加复杂牢固,他一边拆解观察,一边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副能源室单单控制面板的设置就如此高大上,作用一定比主能源室更重要。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宁沧海累的手脚发软时,终于从已是一片狼藉的控制面板中找到了线索,脑海中也简单构建起了粗糙的控制原理图。
面板中所有功能的运行最终都指像了一组设计精妙的互动模块,简单的说:只要模块A被切断,模块B就会自动链接。
宁沧海反复检查后心中有了定数:模块处在A断B链的状态,当初冲进房间的人切断模块A后,完全不知道同时启动了模块B。
宁沧海自己探查过,监狱的外部面积纵然很大,但站在附近的高地上依然可以将它一收眼底。互动模块控制的神秘区域只能隐藏在地下中。
后面的工作就很无脑了,宁沧海开始隔段砸墙掏孔,他打算顺着在孔中找到的控制面板线路,顺藤摸瓜,直至到达猜测中的隐藏区域。
干苦力是锻炼身体提高体能的好方法,宁沧海一边砸墙掏孔,一边自我安慰般的想着。之后二十多个小时,宁沧海一直充当着土建工人的角色,期间在迷宫般的路线中还进食睡过大觉,反正郎楚阳不在,只要穿的暖和,在哪睡觉都一样。
当宁沧海身心俱疲内心烦躁时,喜剧化的结果出现了。宁沧海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这次砸墙后他发现能源控制线路转向地下,而线路旁边布满了大量的管道,宁沧海绕到墙的另一侧,赫然发现目的地居然是监狱文娱室的公用厕所!厕所墙角地上有一个已被破坏的厚实暗门,暗门内是深邃的密道。沧海笑了,监狱设计者的想法还真是匪夷所思。
笑点不止一处,宁沧海随后又发现,这个厕所的所在位置距离他和郎楚阳的小窝很近,步行用不了几分钟,只是和他出发的方向相反而已。他绕着监狱走了一个大圈,却不想答案其实就在眼前。
宁沧海笑哭了,虽然厕所距离他们很近,但他俩却从未进过。俩人霸占着几千人使用的大型监狱,谁会吃饱撑的专门去找厕所啊!除了睡觉的地方到处都是厕所啊!拜托不要这么无厘头好不好啊
宁沧海靠着厕所承重墙哭笑不得,随即目光却突然变的认真起来。几番扫视之后他发现厚实的暗门并非由外到内,而是由内到外从内侧密道被铁器破坏的。
内侧门轴带着门板一起扭断了,门板的内侧上有大量杂乱无章的敲砸痕迹,某些痕迹甚至沾染着不明显的血迹。显然破门而出的人当时十分慌乱,情况紧迫,他们发疯般的破坏着暗门想赶快逃离,好像暗门后的密道里有能威胁他们生命安全的存在。
折腾这么久,没有放弃的道理,但宁沧海没有第一时间做出行动,而是靠墙坐下开始闭目养神。保持体能的最佳状态是规避危险的重要准则之一。
再次恢复后,宁沧海压制住内心的好奇和兴奋,重新整理装备,用匕首在墙上刻好醒目的记号后,点燃无名长枪上的过油布条当简易火把,小心翼翼的探身进了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