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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浮

宁沧海依然清晰记得,大爆炸发生后人类的惶恐和无助。

实验爆炸的影响难以用言语形容!军方和各大势力被南极大陆的现状所震惊:转化合成中心所在地区从南极大陆上抹平,覆盖南极大陆无数年的巨大冰盖开始大量碎裂融化流入大海,海平面的平均上升速度在头一周内就达到了0。5米并持续增加。军方科学家估计用不了两年,地球的版图就会发生重大变化。

海岸线被海洋吞噬仅仅是灾难的前奏,巨量融化的冰川流入各大洋后直接导致了南半球的水温变化,冰冷的海水迅速降低了其上空气团的温度,当超低温气团接触到陆地后犹如寒武纪再临,无数的动植物在一夜内被冻死,粮食颗粒无收,数不清的人类被迫开始向北迁徙,一路死伤无数。几个月后,由于低温海水迅速上涨而引发的地质灾害,气象灾害接连不断,连锁反应逐步扩散到整个地球。

2345年9月,自然气候突变导致的极端天气已带走了无数人的生命。

树倒猢狲散,各大势力无力继续掩盖灾难消息,它们开始秘密执行逃亡计划。

为了转移公众视线,嫁接仇恨,各大势力联合公布了浩劫到来的虚假原因。他们先是将参加实验的人员身份全部曝光,使其家属和同事成为暴民用来发泄的替罪羊;随后通过下属媒体爆料“郎家”是该失败实验的最初缔造者,导致“郎家”不得不放弃大部分产业,退回总部,实力大减。

在暗地里,由于太阳系新聚居地规模和资源有限,所以各大势力根据过往人口普查的信息将人类按照基因优劣度分成三六九等,“优等人类“在不知情下将被作为重要资源而准备转移,剩下的“劣等人类”则被众势力抛弃而在地球等待灭亡。

树倒猢狲散。包括军方在内,没有任何一支势力愿意站在历史的前沿,领导全部人类避难脱困。

2345年10月,宁镇等人被逼退出军方,宁镇为保存实力而不牵连他人,秘密做了无数安排,最终将多年积累起的团队化整为零,自己前往“郎家”保护妻儿。

2346年初,众势力联合公开发布了虚假的人类转移计划,开始在全球执行军事管控。接下来的两年里,被称为第二代移民的“优等人类”被哄骗强行撤离,地球轨道密密麻麻的充斥着撤离飞船,逃命似的远离地球。

被抛弃者很快对人类转移的顺序和方式提出质疑。为了防止偷渡者抢占太阳系生存空间,各势力通过军方在地球轨道部署了大量的太空武器,并派机甲舰队全天候高空巡逻待命,非官方的飞船一旦起飞离地不论原因全部会被无情击毁。

2347年11月,灾难中期,整个地球的气温骤降,导致粮食绝收饥荒肆虐,被抛弃者们意识到自己沦为弃子,爆发出了全球范围的混乱,几天之内经济崩溃,社会动荡,千疮百孔的地球不堪重负,处于毁灭的边缘。

2347年12月,北半球大部分安全地区也出现了断水断电的状况,被抛弃者们彻底疯狂了,由于精英部队早已撤离,留守部队最终也放弃了原本的职责开始为生存而烧杀抢掠。至此,积累了数千年底蕴的地球一夜之间变为人间地狱。此时,被称为第三代移民的无数偷渡者通过各种方式涌出地球,不顾生死的试图冲过军事封锁线,只为搏命拼得一线生机。

2347年12月,沧海的弟弟陵谷身体极度虚弱,已是命悬一线。宁镇夫妇突然暗中集合剩余核心力量并带队前往南极爆炸核心区域进行科考,具体原因不详。

2348年1月中旬一天的下午,宁沧海在病床上见到了从南极回归的母亲沈伶和叔叔郎楚阳,而父亲宁镇,大伯陈睿等人却再未见到,当夜幕降临时他听到李训回归的消息,只有李训一人!随后整个“郎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当时的宁沧海意识到了什么,他死命的压制着内心的悲伤和恐惧,直到母亲沈伶最后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沈伶表现出了异常的坚强和镇定。她亲吻了沧海和陵谷后,为二人注射了麻醉剂。在失去意识前,宁沧海看到弟弟陵谷被人推进手术室,他还听到冷冬舱初始化的语音提示,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与亲人最后诀别的一刻,无望和痛苦犹如决堤的洪水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宁沧海无助的挣扎着,试图拥抱自己的母亲,身体却沉得像灌了铅一样丝毫不为所动,他最后一眼看向母亲,母亲的眼中是无限的爱意,不舍以及期望。

梳理到最后的回忆,宁沧海已是泪流满面,这样的回忆让他的内心无比悲伤,犹如刀割。

对于宁沧海的时间轴来说,脑海中的回忆不过是十几天之前的事,但病痛的折磨,精神的悲痛和恐怖的气氛使宁沧海进入冷冬舱之前的记忆十分模糊,很多情节细节变得支离破碎。宁沧海紧皱起了眉头,顶着一波又一波的眼泪将破碎的记忆窜连起来。

“妈爸为何会贸然行动前往南极而不是抓紧时间撤离地球呢?。南极转化合成中心连废墟都没剩下,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冒险的秘密么?。郎叔所说的最终付出就是指南极惨烈的科考么?”

宁沧海脑中不断的将疑点整合起来并开始推理:“我不能辜负所有人的最终付出。。那就是说我得到了南极科考一行的付出回报?回报是什么?。。回报很可能来自于爆炸后的转化合成中心。当时中心已变成一片废墟?。。有什么留存了下来么?应该不是数据。。科考回归后的当夜我就被麻醉并放入了冷冬舱。。进入冷冬舱之前的麻醉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麻醉我?。。这一切的一切都和我能不能站起来离开房间有关?”

想到这里,宁沧海突然努力的抬起上半身,开始仔细观察着自己视线内的双手和双臂。

“内铠!没错!就是内铠,早该想到的!”宁沧海突然大悟,整个人绷了起来。

宁沧海手臂的很多部位都有外科缝合的细小痕迹,冷冻休眠间,其身体机能和新陈代谢一直处于极其缓慢的运转状态,导致几十年后的现在,这些痕迹和周围皮肤依然有着微小的区别和色差。

“我身上植入了铠金内铠?副作用的问题被攻克了?妈妈的实验最终成功了么?”

宁沧海回想起最后诀别时母亲的眼神,有不舍和期待,原来那是母亲确信他可以活下去才会有的眼神。

“我可以活下去,像常人一样,甚至更强?那陵谷呢,陵谷也可以?”

宁沧海猛的抓住了心中的一丝曙光,心中压抑多年的绝望和无助此时顷刻化为灰烬,眼中的绝望和愤怒迅速被希望的烈火所取代,此时的宁沧海决绝的认定了未来的路!

除了昏暗的灯光,房间里又亮起了一双黑瞳,那是宁沧海决绝的双眼。

“陵谷还在等我,我必须救他!我要站起来!!!”

。。

虽然是爬着,但宁沧海还是靠着自己离开了房间,向上到达楼底尽头后,最终力竭昏了过去。

看着又一次陷入昏迷的宁沧海,郎楚阳不自觉的撇了撇嘴,宁沧海的人生道路注定不凡却蜿蜒曲折,虽然历经磨难尝遍人间心酸但起码走出了第一步。

“你的人生从今天起才算正式开始!郎叔等你化茧成蝶,破后而立的那一天。”

郎楚阳将宁沧海转移到地上房间的旧床垫上静等其苏醒。

在郎楚阳的心中,宁沧海身体的完全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等待他一天的说法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只是他在赌,赌沧海可以靠这次痛悟战胜心魔克服困难。只有这样的一剂猛药才能确保沧海可以顽强的活下去,也算是尽责站好了自己的最后一班岗。

可以确定,宁沧海的“渐冻症”已经被化解,只是身体仍不适应融合“内铠”后的重量,步入“内铠”磨合期的他,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营养必定能恢复到常人状态甚至更强,作为第一个完美移植了最强“内铠”的人,未来不可限量。想到这里郎楚阳唏嘘不已,宁沧海也算是他的半个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走到现在一步,心里有骄傲,也有怜惜。

一天后,宁沧海睁开了眼,他努力调整了身体的姿势将自己半靠在倾斜的床垫上。这次苏醒,他的内心无比平静。希望降临,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其把握,父母已经为他指引了方向,剩下的路要他自己走,哪怕艰难困苦!

“郎叔,你的腿怎么了?”宁沧海突然开口,对着正在调整灯光的郎楚阳问道。

听到这句跨度很大的话,郎楚阳心中再起波澜。宁沧海本身就有着敏锐的头脑和顽强的意志,加之多年的精英培训,在某些方面完全具备成为优秀领导者和优秀战士的资格,这么快就完全摆脱心魔步入状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郎楚阳看到了宁沧海眼中的无限镇定和自信,也许沧海已可以接受过往的全部真相,但他还是试探着答道:“说来话长,想必你已经知道自己体内有内铠了吧,冬眠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么?”

“不是全部,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你被麻醉后又出现了很多波折,我觉得你最好先恢复身体适应内铠,之后的事我会慢慢告诉你。”

“郎叔,常备不懈,以前你天天这么说,既然我决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就没打算能全身而退。有备无患,该知道的我迟早都要知道,你的大侄子不再想当那个躺在床上看着亲人朋友任人欺凌的废物,请你告诉我。”

郎楚阳定了定心神道:“既然你想走出这一步,郎叔便信你。”说着他走到墙角,拿起了一柄裹着帆布长柄兵器,一边拆帆布一边问道:“灾难的起因你知道么?”

“恩,有人觊觎妈妈的研究,盲目行动实验,结果失败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我猜世上真正的研究结果只有我和我弟弟身上才有,所以您一直在守护我。”

“差不多吧。”郎楚阳将长柄武器完全剥离,放在沧海身旁后,又靠墙坐下。

这是一柄不起眼的纯金属色长枪,比例匀称,仔细看枪头刃如秋霜,虽没有夸张的装饰和图纹却杀气逼人。

“这柄长枪没有名字,看似普通。但制作材料和你体内的金属一样,重量极高,韧性极好,必需要有高超的战斗技巧才能发挥它的最强实力。至于它的来历,就需要提及你进入冷冬舱前的那几天。”

说道这,郎楚阳从上衣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包烟,点起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继续说道:“2347年12月底的南极,我和你父母等一批老核心队员离开降落点徒步到达了转化合成中心的爆炸区域,经过两天搜索,大家很快就在爆炸原点发现你体内的新型金属。通过简单的数据对比,你母亲确认这种阴差阳错而诞生的新型金属,使用性价比比“铠金”高出了无数倍,并暂时起名为‘钎金’。”

“由于大型分析仪器无法搬运到南极,所以我们决定在次年1月5日动身悄然返回,按照计划我带人探路开道;你父亲居中指挥;陈睿断后;李训辅助。整个路线安全隐蔽。不料,行踪还是很快暴露,在距离目的地不到20公里,众人略有松懈时,中间大部队突然受到地面特种部队的埋伏偷袭。值得一提的是,偷袭部队用的都是当时最新制式的精良装备,他们巧妙的避开了所有队伍的侦查视线,直到贴近中间部队时才暴露开战。敌人大概想抓捕你母亲或是抢夺研究数据,所以全部使用冷兵器;即便如此,居中大部队还是很快被打散分割包围,一时死伤无数。当晚,逃回郎家基地时还能站着的人不到十个,其中包括你的母亲。”

郎楚阳的叙述最终还是避开了关于偷袭战斗的细节,毕竟宁沧海的父亲宁镇是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的。当时的宁镇拼死保护沈玲直到郎楚阳独自从前方杀回支援,郎楚阳赶到其身边时宁镇已是身中数刀奄奄一息,情急之下的郎楚阳也顾不了太多,强行带着沈玲冲出包围和先锋部队集合撤退。

宁沧海很默契的没有追问详情,但是郎楚阳还是自责的补充道:“沧海,请原谅我没有救回你的父亲,我应为大家的牺牲付出代价,但我必须要保证让你的母亲活着回到总部,否则一切的一切将付之东流。”

宁沧海默默的点了点头,带着浓浓的杀意低声问道:“郎叔,队里有军方的卧底?”

郎楚阳一怔,宁沧海直接找到了症结所在,但他还是打算继续讲述:“听完我接下来说的就是你的思考时间,我说完之后,有没有叛徒,有几个叛徒都由你自己判断,以后的路终归要你去走,毕竟郎叔不可能永远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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