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成双。
《明知故犯》提名奥奖最佳外语片、最佳原创音乐。
“最佳外语片”这个位置长期被欧洲影片占据,亚洲影片入选,在国内外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并且随着“最佳原创音乐”提名的报道越来越多,陆尽繁作为电影主题曲演唱者,知名度也水涨船高。
离奥奖颁奖典礼还有一段时间,陆尽繁已经收到各种演出邀请。荣青很是看好其中的一个音乐节,准备提前几天过去。
一直对好莱坞的星光大道充满憧憬的吴遇歌在为此次好莱坞之行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天不遂人愿,出发前一天,身体大闹罢工——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一向不知道姨妈痛为何物并对其真实性存在质疑的吴遇歌在几个月的不规律生活之后,终于尝到姨妈痛让人醉生梦死的“销魂”滋味。
真的是百转千回、柔肠寸断,叫人毕生难忘。
天边开始泛上鱼肚白。叫嚣了大半夜的姨妈痛终于消停,大发慈悲地放已经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吴遇歌安稳地睡一会儿。
见她呼吸渐渐平稳,陆尽繁慢慢收回轻揉着她小腹的手,小心掀被下床给荣青打电话。
按照之前的计划,三个人是在机场汇合。
荣青刚出门就接到陆尽繁的电话。一听吴遇歌身体不舒服到不得不取消行程,当即一打方向盘,改道直奔陆尽繁的公寓。
荣青进门的时候,吴遇歌还在睡。
“怎么样了?”荣青把给两人买的早餐递给陆尽繁,压低了声音问。
昨天晚上被吓得不轻的某人说话也不敢大声,“刚睡着一会儿。”
“你先吃点东西,我进去看看。”
荣青慢慢压下门把,推开门的一瞬间,被房间里如遭洗劫的凌乱弄得不由一惊。
床上的有两床被子,一床严严实实地裹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吴遇歌,另一床随意堆在一旁。不知道是谁的灰色针织外套险险地悬在床尾。地上,衣服、枕头、毛巾四处散落。
荣青蹑手蹑脚地往里走了走。走近之后,目光又落在堆满东西的床头柜上。玻璃杯里装着没有喝完的水,似乎已经凉透;叠成长方条的湿毛巾服帖地躺在柜子上;电暖宝旁边还有一个装着药的塑料袋。
看样子,昨天晚上两个人应该都没怎么睡。
低头看看吴遇歌,不知道怎么弄湿的头发还没干透,几缕发丝黏在脸侧。
习惯了她整天活蹦乱跳的样子,看到她现在这样,荣青不禁皱了眉头轻叹一声。
匆忙吃完早餐的陆尽繁走了进来。
荣青扭头看着他,等他走近之后,用气声道:“要不要把遇歌叫起来吃点东西?”
陆尽繁看了看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的吴遇歌,想了想好一会儿,“我去把早餐拿进来。”说完转身往外走。
荣青在床边坐下,轻轻摇了摇吴遇歌,柔声喊了她几声,“遇歌?遇歌?”
睡得正香的吴遇歌幽幽转醒,睡眼朦胧地看着荣青,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她是谁。
见她清醒了些,担心她又睡过去,荣青又继续说:“遇歌,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被折腾得有些脱力,吴遇歌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但昨天晚上消耗太多,现在肚子真有些饿,便借着荣青的力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陆尽繁正好端着早餐进来,见状,脚下不由快了几分,把托盘递给荣青,自己顺势在吴遇歌身边坐下,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他那紧张的样子,荣青就知道这次他是被狠狠咬了一口。
陆尽繁端起清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吴遇歌。
“张嘴。”
吃了东西,吴遇歌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躺在床上还有力气说笑。
眼看着时间就要来不及了,荣青只好催着像被502胶水黏在床边的陆尽繁赶紧换衣服。
知道他不放心吴遇歌这样一个人呆在家,趁着他换衣服的时间,荣青给时晴打了个电话,从她们家借一个阿姨过来照顾两天。
因为急着赶去机场,没办法等到阿姨过来完成交接工作再走,陆尽繁便把吴遇歌可能用得上的东西通通往房间里搬。
泡好的红糖水装进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怕她嫌太甜,又倒了一杯温度刚好的白水装在保温杯里放着。刚刚充好电的暖水袋塞进被窝贴在她的小腹上。匆匆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床头柜,把昨天晚上去药店买的药拎到离得稍微远一点的梳妆台上放着。
“止痛药不许随便吃,除非真的忍不住了。”
吴遇歌躺在床上看他忙进忙出,闻言,温顺地应了声,“哦。”
罕见他这么啰嗦,荣青吃惊之余仍旧不忘提醒他时间。
“阿姨马上过来。万一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情况,就给我打电话。”那样的口吻像是他就在门外而不是要去相隔千里的大洋彼岸。
“嗯。”相比于他的担心,吴遇歌却是无法抑制从心底溢出来的笑意。
交代得差不多了,陆尽繁才道:“那我走了。”
“嗯。”吴遇歌点点头,转而又对站在房门口等着的荣青道:“青姐,一路顺风。”
“好。”荣青冲她笑笑。
陆尽繁倒退着往外走,目光一遍一遍地在床头柜、梳妆台上扫。确认无误应该没什么遗漏的,才彻底地走出房间。
目送着他离开。在他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吴遇歌忍不住拉了拉被子,半掩着脸,深吸一口气之后无声地笑了出来。结果高高扬起的嘴角还没完全落下,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朝她逼近,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明明已经走出去的陆尽繁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只见他俯下身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一触而过的目光,额头上微凉的柔软,齐齐泄露了那被人隐藏的秘语。
陆尽繁稍稍起身,指腹在她发际抚了抚,目光深深地在她脸上逡巡一转,似玩笑似苦恼道:“真想把你揣进口袋随身带着。”
完了,完了。
吴遇歌知道,这下她彻底地完了。
当B市被今年的第一场寒流狠狠“宠爱”的时候,吴遇歌终于走出了姨妈痛的巨大阴影。
和陆尽繁分开的第四天,也是奥奖颁奖典礼的前两天,吴遇歌看好飞机票拿着手机准备付款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某个已经三天没有跟她联系过的人。注意力一下从机票上转移开,双手捧着手机靠在沙发上盯着通话时间显示在三天前的通话记录发呆。
嗯……
拇指指腹在手机侧面懒懒一下一下地轻碰着,一不小心手指点到拨号键,手机屏幕一变,等到跳出拨号界面的时候吴遇歌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听到等待接通的嘟声,猛地一个激灵,慌忙将电话挂断。像是生怕它再发出什么动静,飞快地往沙发上的抱枕下一塞,“毁尸灭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一会儿,抱枕下面传来闷闷的、但却不容忽视的震动声。
电话不响的时候,小心脏活蹦乱跳的。等到电话真的响了,心反而瞬间平静下来。
吴遇歌等了一会儿,才将电话从抱枕下摸出来接通,“喂。”
“有事?”
“没有。不小心打错了。”
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第一次,笨得可爱。”也不知道是指她打错电话笨,还是她辩解说自己是打错电话笨。
“那个……后天要我过来吗?”吴遇歌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用。”拒绝得很干脆。
吴遇歌沉默了一会儿,瘪瘪嘴,“哦,好吧。”
似是听出她声音里的失落,陆尽繁问道:“想我了?”
明知道他根本看不见,吴遇歌还是不由自主地别了别脸,“想你又没有什么好处,干嘛要想。”
“哦,是嘛。那我还挺想你的。”
吴遇歌:“……”
话说刚刚说的话能收回来重来一遍吗?!
“既然也没想我,那就这样吧。”
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上,急到呼吸不畅,想说话全被堵在肚子里了,只得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陆尽繁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嘴角轻轻勾了勾。
见他那样,荣青忍不住调侃,“看来恋爱中不止女人的智商会为负。”
闻言,陆尽繁只是挑了挑眉,没搭话,抬腿走近前面的珠宝店。
荣青双手抱胸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跟了进去。
因为是店里的常客,导购小姐直接领着两个人上了二楼。
“陆先生,这次准备选点什么样的珠宝?”
陆尽繁四下看了看,道:“钻戒。”
在场其余两人都不由一怔。
“好的,这边请。”导购的脸上笑更深一分。
荣青赶忙凑到陆尽繁身边,笑着问:“准备求婚了?”
陆尽繁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准备什么时候?我好准备新闻稿。”雀跃地绕着他跑了半圈。
陆尽繁在一个柜台前面站定,头也不回道:“你怎么能比她先知道。”
对他这种故作神秘的行为,荣青不禁嫌弃,视线在他身上扫了扫,然后摇摇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看他认真挑选戒指的侧脸,最后只是淡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