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着,空气质量还算不错,金黄绚丽的夕阳躲在高大的写字楼的后面,尽力地散播着最后的光辉,把繁杂的都市分割成了光影分明的世界。
王伯明把窗帘拉开,放进斜阳驱散了房间里的昏暗,他捧着老伴的遗像坐在窗下的木凳,沐浴着最后的光明,就像这光明能够驱散他心中浓厚的阴霾。
“老伴,我没用啊,女儿找到了,却又走了。”他抚摸着照片轻轻说着,哀伤自责的泪水潸然而下,滴在了照片中凝固的笑容。
棋盘一样整齐的街道中,阴影渐渐地浓厚了,夕阳奋力地散发着光和热,却也挽回不了颓势,只能慢慢地向下沉着,很快将被地平线吞没,王伯明看着日落西山的夕阳,悲哀地着联想到了自己,痴痴地看着已经发暗的金黄,思绪混乱却又异常坚决地回忆起了以往的点点滴滴。
王伯明本是离S市很远的一个小村庄的农民,也没有啥手艺,就靠几亩薄田种点庄稼为生;30年前,老伴贺桂平又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这已是他第四个孩子;大儿子王松锋、大女儿王秀云,二女儿王秀芳;人口多,地少,粮食收的又少,三个孩子就已经让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国家又制定了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超生要面临高额罚款。王伯明两口子愁眉苦脸的想了好几天,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只好决定把小女儿送入。
“就是这个决定让咱们俩后悔了一辈子,直到你去世都不能安心。”王伯明稍微回了回神,抹了抹眼泪,又攥着衣袖把照片上的泪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伤心地说道。
有个远方亲戚听说王伯明家要往外送孩子,便寻了过来,说是她娘家一位嫁到沿海某个城市的表姐,结婚多年没怀上孩子,打算收养一个,王伯明听说对方家庭是企业职工,生活富裕,一咬牙,便把小女儿给了她……
又过了一年,经济搞活了,改革开放的浪潮传遍了全国,当时正值壮年的王伯明怀揣着家里仅有的一点钱,独自一人跑到了S市,要为家人某一条出路,那个年代企业很难进,他只好跟经营个体的商户帮忙、打短工,慢慢的他就对茶叶这个行当产生了兴趣,为了取经,他跟着福建来到S市跑市场的茶商忙前忙后的伺候了大半年,终于大致摸清了门里的门道;那时候茶叶生意才刚起步,赚钱容易,没用多少年,王伯明就在S市站住了脚,买了房子,把老伴和三个孩子都接到了城里。
那时候生意忙,整天的想着赚钱了,他也没动过把小女儿找回来的心思;后来孩子们大了,大儿子开起了出租车,两个女儿也在高中毕业后进了企业单位,再后来他们各自有了家庭,茶叶生意也不好做了,王伯明便卖了店铺,留下钱准备给自己和老伴养老,没想到受了一辈子苦的老伴却查处了癌症,肝癌晚期,医生说是由常年自责、担忧引起的……
“老伴啊,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为什么你要一直憋在心里,你想女儿,咱们一起去找啊。”王伯明每每想到这,都是心痛的不能自已,举着照片老泪纵横地说道。
临终前,老伴拉着他的手,艰难地说,“如果有可能,一定要把兰兰找回来,全家团圆……”直到死,她的眼里都是浸满着泪水,兰兰,就是她给当年送走的小女儿起的名字。
带着老伴的遗愿,王伯明踏上了寻女路,‘团圆’成了他余生最大的心愿。
先找到那位远方亲戚,多方询问,才知道小女儿并不是被送给了什么‘表姐’而是被她给卖了,顾不得找这个狼心狗肺的亲戚算账,王伯明按照她提供的线索,在那个沿海城市辗转找到了买主的亲戚,对方原来是某制药厂的退休职工,她直言,当年就是她买下了兰兰,然后送到了J县乡下的表妹家里,到了兰兰5岁的时候,她养父母又生了儿子,于是兰兰又被卖到S市北城郊区的一个单身汉家里。
王伯明把照片紧紧地搂在怀里,站起来把窗户打开,任由寒风强劲地灌进房间,木然地说道,“老伴,你说的对,咱们确实对不起兰兰啊!”
……
就在王伯明回忆的时候,在城市的另一端,夜小鹰刚回到自己的小院。
昨天晚上夜小鹰在酒吧铁笼下的阴暗角落里坐了很长时间,他静静地待在那,呆呆地看着铁笼里的人们不断地重复着鲜血和KO,听着头顶看台上客人们的狂呼和尖叫,直到笼中格斗时间结束,整耳欲聋的电子乐响起,夜小鹰的思维才恢复了正常,他终于意思到,虽然他很穷、并且生活的很惨,但他真的没有那么多压力需要鲜血来释放,也不会在KO了对手中获得快感,所以他选择了离开,他跟褚天罡的人生理念不一样,现在对他来说,能帮助别人,才是他最大的快乐。
于连水还在铁笼下的另一个角落里坐着,神情很沮丧,夜小鹰略微对他一催眠,便知道了他的内心想法,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哥们,走啦,以后去学点手艺吧,职业格斗比赛不适合你。”
“不,我是立志要成为格斗王的男人,我要成为李小龙。”于连水回过头,满面不甘地大吼道。
“哈哈,世界上只有一个李小龙,国内却有无数的武校、武馆和体校,练武是需要天赋的,而你并不是千年一遇的练武奇才。”夜小鹰凑到他耳边大吼道,“强身健体才是习武的初心,勿忘!”
于连水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只是一脸的茫然。
夜小鹰有了500块钱,心里也不着忙了,反正有老黑的高活性有机肥顶着,自己又不用吃饭,这些钱给小莫买点小礼物是够用了,第二天他便溜溜达达在S市转了一圈,想着学点什么,反正只要不做任务,晚上有的是时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得为以后养家做准备啊。
“嘿嘿,春天来了,街上的大姐姐们穿的衣服越来越少了,大叔,快说,你今天有没有动色心。”天色刚暗,萱萱就在夜小鹰的心房里飘了出来,拍着他的脑袋笑着问道。
“他啊,有色心,没色胆,不过这都不是事,最重要的是他的‘色’没了。”老黑自觉说了一句很幽默的话,笑的躺在葡萄架上打滚。
“我去!我不认识你们!”夜小鹰真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