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冷,风也很大,小小的村庄在寒风中静默着,漆黑和幽暗在整齐划一的房屋间游动着,映着朦胧星光下朱红的房瓦,竟有了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夜小鹰让柱子写了认罪书、签上字按了手印,又让他领着往村长家跑了一趟。
村长更怕死,家里供奉的菩萨香火就没断过,就求着干了坏事后菩萨看在他心诚的份上能网开一面。
但菩萨不是贪官,就算你供奉的再多,存心的做恶,该有的报应一点都可能少,所以今晚鬼上门了。
“在认罪书上签上你的大名,按上手印吧。”夜小鹰看着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的村长,很无奈的说道。
“跟家里好好交代交代吧,天亮之后派出所的人就会来找你们了。”夜小鹰把摁好了手印的认罪书放进乾坤袋,冷笑着说道,“别尝试着逃跑,你们没我飞的快。”
柱子和村长瘫软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说不出话了。
……
阿华的父亲叫任相庆,就住在S市南城。
凄冷的夜空下,老黑载着夜小鹰他们又往南城飞着,“阿华,你恨他们吗?”夜小鹰思考了好一会,然后悠悠的问道。
“爷爷说,宽恕。”阿华痴痴地说道,或许他的智商还不能理解恨是什么意思。
“你恨你爸爸吗?”夜小鹰不死心的问道。
“爷爷说,等他回家,等他来接我,一直等。”阿华又想起了爷爷的话,满脸的悲伤。
“黑哥,按理说残缺的生命死后灵魂都是应该恢复完整啊,阿华是怎么回事?”夜小鹰不解地向老黑问道。
“人有三魂七魄,他应该是小时候受到惊吓有魂魄破散了。”老黑慢吞吞的说道,“他到地府报道后才能找专门部门给他补全。”
“哎,真惨!”萱萱摇头叹息道。
见阿华这么伤心,夜小鹰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只好沉默着。
任相庆这几年过得很舒心,媳妇比他小五岁,孩子刚上小学,住着大房子,开着三十几万的车,保养的又好,五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刚四十出头,整天的西装革履的在老丈人的公司里上班,被人任总、任总的叫着,虽然说是倒插门的女婿,但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或者说他早已经遗忘了家里的老父亲和痴傻的儿子。
“任相庆,醒醒。”在他装修豪华的卧室里,夜小鹰让萱萱用幻术把他老婆送入深度睡眠,然后蹲在床头上一下一下的拍打着他的脸阴森的喊道。
“嗯……啊啊啊……”任相庆在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猛地看到一张半透明的猥琐的脸在对着自己笑,瞬间尖叫着连滚带爬的滚到了地上。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他躺在地上按着胸口惊慌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要钱,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你很有钱吗?”夜小鹰轻声问道。
“我没有,我老婆有,有很多的现金、存折、金银首饰,都在书房的保险箱里。”任相庆急忙回答。
阿华飘着半空静静的看着眼前十几年没有见过的父亲,呆呆的没有说话。
“你有保险箱密码?”夜小鹰好笑的问道。
“没有,但你们可以直接抱走,回家找个开锁匠就行,那玩意只是防我。”任相庆在危急关头还是敢于舍弃老婆的存款的,保命要紧。
“哎,可惜我们不是来抢劫的,那一行我们不专业。”夜小鹰叹息的说道,“我只是个报信的。”
“什么?报信的?你是不是傻?大半夜的跑我床上来报信!”任相庆顿时炸了,爬起来指着夜小鹰的鼻子怒吼道。
“我是鬼,我倒是想不半夜来,可是白天来不是那么回事啊,会被鬼界同行耻笑的。”夜小鹰说着说着就飘了起来,飘到了半空中的萱萱、老黑、阿华身边。
“欧!”任相庆一捂胸口又瘫软在了地上,“鬼爷饶命啊,我自问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值得您上门啊!”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老爹?”夜小鹰翘了翘嘴角冷笑道。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夜小鹰接着追问。
任相庆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被故意封印了十几年的记忆瞬间爆开了,爆的脑袋里满满当当的全是那些不愿想起的画面,痴傻的儿子,老迈的父亲……
“他们死了,所以我来给你送信。”夜小鹰继续冷笑着。
窗外传来‘呼呼’的寒风呼啸的声音,像是风又大了,时不时的还卷起一些碎木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显的躁动而又凄凉。
“呼……死了也好,死了也算解脱了。”任相庆沉默了十几分钟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毫无感情的说道。
“他们是被人害死的。”夜小鹰又说道。
“是家族里的兄弟们给我爹下的葬吧?”任相庆苦笑道,“我十几年没回家了,老家里的人恐怕都戳我的脊梁骨了吧;我不敢回去;另外如果我爹和我那傻儿子真是被人害死的,警察会帮他们报仇的。”
“呵呵,他们死了,你感觉自己解脱了才是真的吧,或许你心底还要感谢害死他们的人吧。”夜小鹰冷笑更甚。
“我的家事不用你们管,信你们也送到了,请回吧。”任相庆脸一黑,寒声说道。
“对不起,你的家事就是我的任务,我非管不可。”夜小鹰耸了耸肩。
“辟邪法珠,去!小子,不走你就永远留在这吧。”任相庆双目圆睁,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了自己右手腕上佛陀样式的手链上,然后摘下来,大吼着朝着夜小鹰扔了过去。
然后……
然后就平静了。
“哎呀小子,这是烩饼那个光头做的哎,上面有他的灵力。”半空中老黑接过手链,用幻化出的手摩挲了几分钟,很惊讶的说道。
“烩饼啊,好、好。”夜小鹰装模装样的点点头,“任相庆,还有没有别的,有的话一块都丢过来,我们跟烩饼太熟,都不好意思跟他开口要了。”
“没有了……。”任相庆忽然一咕噜跪在了地上,“鬼爷,您能给个痛快吗,您到底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