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道长与普善方丈两人的对话,灵言真人自是没有听到,他眼下只顾着与寇川对战,哪敢有丝毫分心。要知道当日在嵩山山门,他就是因为稍稍分心,被寇川击伤。此刻再次比斗,而且是当着诸多江湖人士的面,若是败了就可谓颜面扫地,故而灵言真人也是不敢大意。
两人功力本就相差无几,一番比斗下来,已是拆了数十招,还是未见胜负。灵言真人剑若惊鸿,总是出其不意的让寇川捉襟见肘,而寇川掌中带着寒冰之气,中掌者便会被这道劲气击伤脏腑,也是让灵言真人躲闪,避其锋芒,不敢与直接比拼。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倒是那不远处的何毒手威风得紧,一根九节鞭不断鞭笞在唐天鸠的身上,让其痛苦不堪。
要说唐天鸠身怀唐门及五毒教武学,一身功力即便不敌何毒手,也不敢如此狼狈,毫无招架之力,只是他起先便参与暗害何毒手,对其有了理亏的成分在,而且这些年来何毒手身为教主,其威势也是潜意识地压迫着只是长老的唐天鸠,面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唐天鸠自然是弱了三分,被何毒手教训得直呼饶命。
一旁的唐家姥姥与梁君斗得难解难分,梁君暴涨的功力让她很是惊诧,疑声问道,“数月不见,你功力倒是涨了许多。”
只是那梁君没心没肺地轻笑一声,“承蒙姥姥挂念,小子我若是不勤奋一点,不就要惨死在姥姥杖下吗?”
“你这绒毛贼,便是涨了功力又如何,老身便不信制不住你。”
说着之时,唐家姥姥将手中的拐杖竖在一旁,抬手便是十几道暗器齐发,直奔着梁君而来。
见着唐家姥姥这手暗器手法,梁君双眼一怔,识得这正是当初逼迫自己不得不使出暴雨梨花针才堪堪脱身的“漫天花雨”手法。
梁君尝过这手法的苦头,自然是不敢与之硬撼,值得仗着轻功身法,不时左右穿梭,闪身避开这些暗器。也幸好这些日子以来,梁君功力大涨,使出八步赶蝉的身法更显得心应手,这才险险地避开这些攻击。
此时的清虚道长不由得惊声喊出了口,“方丈,方才梁小友使得可是那失传已久的八步赶蝉身法?”
“以老衲看来,的确像是那八步赶蝉之功。”普善方丈微微点了点头,答道,“当年张定边与太祖兵战,百万军中进退自如,靠的便是这八步赶蝉身法。传闻习得此功,八步之内,赶上飞蝉,如探囊取物,可谓是一等一的绝世身法,丝毫不逊色我少林的一苇渡江身法与贵门的梯云纵身法。”
清虚道长听得普善方丈这么说,也是点头附和着,“那张定边本是沔阳人,出身渔家,相传乃是圣手青阳之传人,故而才习得那天文地理、兵法武艺、岐黄丹药之道。”
“老衲也听过这个传闻。”普善方丈接话说道,“若非得遇青阳,张定边依旧不过是渔家子弟,终生碌碌无为,可见得遇名师何等重要。这梁君打小便被人抛弃,也是得了他师空空子教养,这才成长至今。”
清虚道长微微颔首,却是不再继续接话。
就在此时,梁君脚尖一点,瞬息近到唐家姥姥身前,食中二指齐齐一点,却是快若流星,让人根本看不清影踪。
那唐家姥姥只感到一阵眼花,紧接着便感到胸口处一片疼痛,低头一看却是那梁君的二指透过胸口,染起一抹血红。
“好厉害的指法!”
唐家姥姥痛呼一声,却是整个人无力倒下。那梁君姿势不动,额头上生出密汗,喘息着粗气,显然是费了不少劲力。
梁君缓缓收回手指,有些虚弱地向着唐家姥姥说道,“此乃我盗门绝学,流星赶月,你败在这一招下,也不算太委屈。姑且念在少林清静之地,不愿让其沾染血腥,此番便饶了你的性命,希望你好之为之。”
说完之后,梁君转身,有些虚弱地迈出了步伐,一旁的唐非赶紧上前搀扶,这一幕正好落在唐家姥姥眼中,木讷地低声问了一句,“我唐家堡有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居然要与仇敌为伍?”
唐非看着倒地不起的唐家姥姥,这个平日里在堡中威望甚高的主事之人,唐非轻咬了嘴唇,良久才叹息一声,“那是我生我养我的地方,却也是我苦难十余年的地方,究竟唐家堡有何对不起的地方,你心中不是最为清楚不过吗?”
说完之后,唐非依然扭过头去,搀着梁君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梁君这边战事已了,反观邹隆与左子平二人,却是你来我往,非分胜负。
这二人一柔一刚,一正一反,恰似水火不容,却又奈何不了对方。
两人心中都知晓,再这么僵持下去,只能是耗尽气力地无疾而终。突然间,左子平重剑高提,狠狠朝着邹隆的方向砸了下来。
这重剑的份量,若是真的落在了邹隆头上,立马就能让其脑袋开花,死得不能再死。邹隆知晓其厉害,转身避闪,同时快速将手中的判官笔前伸,朝着左子平的肩膀刺去。
可就在重剑即将落空之时,那左子平转身一翻,却是临阵变招,一剑划向邹隆的肩头。邹隆见到此招,却是心中大惊,只是现在已然收招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重剑落下。
“噗!”“噗!”
两声入肉的声音清晰可见,左子平的重剑狠狠划过邹隆的肩头,激起一道血雾,而邹隆手中的判官笔也是狠狠刺中左子平的左肩,同样带起血红。
“铮……铮……”
两人几乎是同时收回手中的武器,一下子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进而相继退后好几步,同时捂住伤口,免得失血过多。
不分胜负,邹隆与左子平二人,却是不相上下,平局收场。
顿时,双方各自门下的弟子见着自家掌门负伤,都是瞬间上前搀扶庇护,个个双眼红睁,血丝密布,就等着领头人下令一声,便可拔剑相向。
只是这时,邹隆却是思忖良多,眼下并非交战的时机,他邹隆今日已经离心离德,再纠缠下去对自己并不好处,左右想了想,咬牙低声说了一声,“走,回石仙山。”
趁着场面颇乱之际,邹隆果断下令,偷偷退去。普善方丈、清虚道长,甚至是那左子平都发觉了邹隆的用意,只是他们都没有出声相拦。
今日召开这武林大会只是为了揭发邹隆、灵言等人的丑恶行径,至于剿灭一说,却是没有。即便左子平与邹隆等人有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发难,只有事后报复,狠狠地打击报复,才能出掉自己心中的怨气。
四方战斗已去其三,只剩下寇川与灵言真人尚未分出胜负,只是比斗了如此长的时间,灵言真人毕竟老迈,精力比起正值壮年的寇川有所不足,招式渐老,又开始滑落下风。
终于,寇川寻到了一个机会,抽身避开灵言真人手中的长剑,双拳重重轰在他的双肩,将其轰飞出去。
灵言真人受力之下,撒手松开手中的长剑,落在了不远处,整个人蓬头垢面,好生狼狈。
灵言真人看着四周冲着他不断指指点点的武林人士,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峨眉一派之尊,却是落到这个地步,气急攻心却是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整个人好似被抽空的气力,双手勉强撑起了虚弱不堪的身躯,带血的嘴却是仰天狂笑起来,只是他张着嘴狂笑,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着实让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