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许雷转完了军营,史营长基本上已经酒醒了,许雷觉的这个史营长还真是厉害,大早上出去喝酒,转一圈就没事,这来得快去得快的功夫也着实了得。
交代完了军营的一应事务之后,史营长便回到了自己的军营去了,留下许雷一个人站在团部院子里发呆,团部独立于南门军营,但和南门军营合用一处大院,只是南门军营的营部在院子外面,而团部在里面,中间隔了一道辕门,说是辕门,实际上只是一个比较大的门楼而已,团部实际的士兵并不多,只是一个事务性的部门,包括参谋室、机要室、作战室、会议室、仓库寝室等,警卫工作是由南门军营负责,因此南门军营专门设置了警卫排,就在团部与南门营之间的大门旁边,供团长随时调遣。
以前的团长是王师长的亲戚,因为张宗昌的缘故,一夜之间被枪决,所有士兵对此都是沉默不语,似乎从未发生,许雷也觉的以前的团长似乎并不是很受大家的拥戴。
他知道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尽管他并不是很熟悉军队的制度和流程,说白了还是雏子,因此,少说话多看是他的原则,并且曹合和吴天明多少给了自己一些建议,也算是了解一些军阀中军队的管理工作的执行。
许雷见到各单位之间依然保持了适当的工作紧凑,也便对这支部队的严谨性有了了解,南门军营看起来要远远比北门军营的纪律好了很多,至少在他看来表面是这样的,没有出现当初他刚到北门军营的一幕。
只是好景不长,许雷刚刚坐到作战室拿起一些文件看起来的时候,屋外吵闹声大作,似乎有很多人在争吵什么,一个参谋模样的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向他汇报,说是张府那边派人过来接收上个团长的物品,被史营长扣下了。
许雷站起身整理着装,便出了门,在他转悠军营的时候,已经换了新的中校军装,这军装看起来更是威武一些,金色边的军衔熠熠生辉,崭新的皮靴嘎嘎直响,他已经不是前段时间被王拐子肆意打骂的新兵了,投足之间便有了军官的气势,在加上他本身的经历,更是给人一种伟岸感,与众不同。
当许雷走出营房来到前院的时候,前院已经站满了士兵,两队人相互对峙,不远处还有士兵在操练,而大多数都是站着看向这边,许雷没有说话,只是走了几步停住了,他看见史营长和一个熟人正在努力的争吵着。
那个熟人就是袁守业。
袁守业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左手拿着白手套轻轻敲打着右手,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不屑一顾,而史善财则是怒目圆是,叉腰斜站,拿白眼珠瞟着袁守业,嘴里振振有词道:“我不管你是公务还是母务,我告诉你,这些东西******不是那王立本的,你想拿走,没门,赶紧给我滚蛋,别******装出一副上官的模样来我这顺走东西。”
袁守业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依然蔑视着史善财,嘴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阴阳怪气的回击道:“张司令严令法办王立本,要求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所以这些东西都是证据,你要是阻挠我办公务,我还是那句话,你去找张司令去!小小的城防营长还真拿自己是个官了。让你们团长来也是个屁!”
这句话说的够犀利。
俨然一副天朝上官的模样教训这史善财,史善财身经百战,而且五毒俱全,那是典型的北洋军官,岂容这样的白面小儿猖狂,并且还拿着张司令压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骂:“小子,别以为你是个惩戒所的头,就敢到老子地盘撒野,告诉你,我和张司令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小子还在裤裆里搓泥玩呢!”
史营长的话激起了南营众官兵的一致称赞,都随声附和,而袁守业的人则是在一旁大声辩驳,双方的架势更是剑拔弩张,许雷在一旁冷笑着默不作声,轻轻的靠近了人群,示意参谋不要声张,远远的看了他们所说的物资原来是一批装在箱子里的物件,有十几个大箱子,上面大大的写着两个字---军需。
双方的士兵你来我往的咒骂着,就像泼妇骂街般说什么的都有,而两位主官则站在士兵中间相互狡辩,史营长是个粗人,你来挑事,打一架不怕,哪怕是开枪也不怕,就怕你跟他说话,光说话不打架,就弄的史善财越说越憋气,直到最后看到袁守业依然一副故我的样子的时候,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一跃站到了那批物资的上面。
史善财刚站到物资上面,便看见了许雷就在不远处,眼里那么一方光,计上心头。他立刻朝着许雷处大喊:“立正!”所有人被史善财的举动搞糊涂了,转身一看,人群后面站着几位军官,其中一位身着中校军装,不用猜那肯定是新任团长了,因为大早上的事情很快就在军营里传遍了,新来的团长是个年轻人,如何如何威武等等。
袁守业知道许雷已经做上了城防团团长的位置,自己昨夜那是一夜的痛恨,亲自上阵审问王师长和王立本,那叔侄二人实在受不了折磨,于是王立本供出军营内有自己的货,愿意以货换去暂时的安宁,于是一大早的袁守业便纠集了惩戒所的士兵前来索取,谁知道碰上个史善财,以前袁守业和史善财井水不犯河水,交道打的不多,却也是见面熟识,可是这史善财这次太不给面子,就让自己下不来台了,他甚至有意无意的暗示史善财货只要一出手,便可以给他一些红利,没想到史善财仍然不肯,这就让他彻底的气着了,凭借着自己在张司令面前的一点点面子,自己也要和他争一争。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许雷竟然出现了,原以为许雷昨天才被升补的中校,今天估计还没到任,可是偏偏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自己个想贪占些东西,竟然让他也站了出来。
也好,袁守业天生就是个干阴谋的行家,他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在历城能干些什么,至少他知道即便张司令那边知道了,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并且说不定会给许雷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这袁守业眼睛珠子那么一转,计策已经了然于胸,于是胸有成竹的拨开人群漫步走到许雷面前。
许雷被史善财这么一叫,就不得不出面了,想先置身事外的想法自然是行不通了,于是,也就向前走了两步,可是当他刚走了两步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个袁守业竟然也朝他走来,面带微笑,却并不显得尊重。
袁守业走到许雷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一抬手,随便敬了礼,说道:“报告。”随后,哈哈大笑。他这一笑,彻底把所有人搞蒙了,人家许雷好歹是个中校团长,你袁守业就是个参谋,还是个少校,即便你再是张司令的嫡系,那也不能不给长官面子啊,人家许雷可是这城防团的团长啊,你现在就在人家的地盘上,似乎显的有些放肆了。
袁守业一笑,原本立正的官兵们都疑惑的看着许雷,许雷对他的言行反倒看的比较开,因为他最了解的就是袁守业的心口不一,阴险狡诈的性情,许雷并没有还礼,而是等着袁守业笑完,自己却微笑的看着袁守业,袁守业哈哈大笑之后,看见许雷并没有生气,反而脸色一沉转身对着自己的士兵说道:“看看,前几天还是北营下等兵的许雷,现在都是城防团团长了,真是走了****运了,你们得向人家学习啊,别整天的无所事事,没事的时候也去抓几个贼,眼下我山东正是用人之时,说不定你也会一步登天的当上师长军长呢!”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许雷听完袁守业肆无忌惮的大笑后,向前猛跨一步,正好和袁守业紧贴着身,袁守业是转过身和后面的士兵说话的,当他说完笑完的时候一转身,正好和许雷鼻子贴着鼻子,袁守业本能的向后一退,诧异的看了许雷一眼,而许雷右手一抬,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袁守业懵了,他以为在这历城,除了张司令,谁也不敢直接打他的脸,即便是曹合也只能训斥一两句,打人是决计不敢的,而这个本来他就瞧不起的许雷,竟然敢以上来就是一巴掌,还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当时火辣辣的感觉从脸上传到心里的时候,袁守业瞬间就愤怒了,左手捂左脸,右手颤抖着指着许雷叫骂:“妈的,敢打老子?!”说着,便要上前打许雷。
许雷在刚刚一刹那想到要打袁守业,也是想从气势上压倒他,因为自己刚刚到任,并且资历实在是浅,曹合说要想震住那帮王八蛋,就得拿出些气势来,许雷本来就是土匪,干这事倒是手到擒来,更一想到袁守业当初对他的严刑拷打,便出手了,先打你一下,看你的反应,如果要是硬来,那就对不起了,不打你个四仰八叉,我许雷就不是土匪出身!
尽管自己有团长身份,但是他知道这城防团其实也是一棒子混鬼,你要是知书达理的带兵,那么收回来的一定是他们对你的不屑,不能像侍卫队那样,只能是拿出匪气来,才能让所有的士兵知道他这个团长可不是一个软蛋。这是第一步。刚好立威的对象就是袁守业,也算他倒霉。
袁守业有些气急败坏。
冲上去就要和许雷厮打,许雷一退,他便张牙舞爪的想要扑上去,就在刚刚作出动作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喝:“住手,给我拿下!”
袁守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喝住了脚跟,转身看见一个军官站在他的身后,想要发火,却被熟悉的面孔吓住了!
黑漆漆的面孔名字叫李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