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警察局长孙瑞林最近头疼的很,根据线报,日租界内有一帮年轻人公然研读共产党书籍,上面要求严查,却找了许多时日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来,上面催得紧,并且最近听说侍从室派员来收集相关党务资料,这其中就有对此事的调研,他只好命令只要那些人一出日租界,立刻抓捕,刚刚分队队长来报告,说是抓住了十几个出来玩的学生,请命是否严加审查,他一摆手,告诉来人,必须马上找到证据,哪怕是上大刑也没事!
可是,他的豪气刚刚过去几分钟,那个分队队长就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门口放了一把凳子,队长连看都没看直接扑到了上面,哐当一声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
“你疯啦!急什么!”孙瑞林没好气的吼道。
“局,局,局长,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我们抓错人了。”
“怎么回事?”
“我们刚刚抓进来的还有三个人,不是学生,但是他们自称一个是总司令部侍从室的,一个是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一个是36军的,您赶紧去看看吧。”
“啊?”孙瑞林原本就疼的脑袋,此刻一下子像是要爆炸了一般,看着队长慌不择路的模样,他也是有些慌乱了,在他想了半天之后,还是稳了心神,开口说道:“没事,不管是哪里的,只要跟共党联系上,我们就没事,走,去看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跟着局长出来的队长见到他并不害怕,于是心里也算是有了一点安慰,但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嘴里嘟囔着:“许雷,哎,对了,局长,上次打外国军官顾问团的人,那人是叫许雷吧?”
“谁?!”局长忽然站在了原地,他不敢相信此刻这个队长嘴里竟然蹦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许雷啊,那三个为首的人里有个叫许雷的,是卫戍司令部宪兵部上校主任。”
“啊?!我的娘呀,你说的是真的?”孙瑞林的大脑瞬间空白了,颤抖的双脚不听使唤的往前挪了一下,却不料在楼梯上滑了一跤,吓得队长赶紧扶起,此时孙瑞林双唇发紫,抖动的胳膊缓慢抬起,使了半天劲才颤巍巍的说道:“快,快,快把他们三位请到会议室去,哦,不,请到我的办公室去。”
在孙瑞林的办公室里,许雷并没有训斥他们,反而对其十分的热情,不但感谢了上次因为打架事件他们给与的照顾,而且还让秦文敏在党务报告上将上海警察局的问题一笔勾销,这让孙瑞林实在是喜出望外,在许雷的暗示之下,很快,孙瑞林便将一众日本学生给放了。
“许主任,我在酒店订了一桌饭菜,能不能各位赏个光啊?”孙瑞林好不容易巴结到了南京上官,眼下也像再拉进一下距离。
“不了,我和秦秘书还有事情要处理,这样吧,今后有的是机会,以后再说。”许雷的话刚说完,局长办公室门外就呼啦啦的进来一批士兵,士兵们各个凶神恶煞的拿枪指着孙瑞林,吓的他脸色惨白。
“报告,南京警备旅肖志远奉命赶到!”肖志远的到来绝对是巧合,他本是来上海执行公务,到了许府周边便进门叨扰,却被告知早已出门,而又在警察局附近发现许雷的车子,于是横冲直撞,就进了来。
许雷立刻要求肖志远放了孙局长,随后,几人便安然离开了。
“你他妈以后长点眼行么?!这位连外国人都不放在眼里,我这一个小小的局长还能拿他怎样!”孙瑞林对着小队长怒骂道。
“你此次来上海干什么来了?”许雷在回去的路上问肖志远。
“哦,就是抓几个共产党,我们在共党内部的人提供的线索,他们就窝在上海,今晚我们就要回去。”
“这事不是我们宪兵部的事情吗,啥时候成了你们警备司令部的事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哦,对了俞旅长要我跟你说,等见到你了,要你立刻给他回个电话,说是有要事。”肖志远似乎对此行的目的根本不清楚。
等许雷等一干人到了家,陈云龙正好在家中呆着。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在军事委员会的朋友告诉我,你马上就要升官了。”陈云龙的脸上洋溢着十分快乐的微笑。
许雷对升官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心中多少有些不明所以,他现在在上海,而且在离开南京的时候,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并且,原本与他没有多少交往的俞济时,此时突然要与他通话,这又是何意呢?
和俞济时通完话,许雷才知道,原来俞济时想叫许雷过完年后去警备司令部,因为宪兵部马上就要变成宪兵司令部了,而他许雷估计升任宪兵司令部副司令,依然在身兼司令之职的谷正伦之下,他们俩之间早有嫌隙,此刻似乎离开宪兵司令部要更好一些。
陈云龙非常赞同,因为宪兵司令部远离战场,将来许雷在这里混的时间久了,就不好调回去,而警备司令部毕竟还是军队,去了总要好些,一时间,许雷多少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家静养这段时间里,许雷和陈云龙每日都得以坐在一起聊聊部队,与孩子们乐的清闲,而秦秘书的工作也很快结束,在霍光义的极力自荐下,终于陪同秦秘书将其送回了南京,但他刚回到上海,就立刻给许雷带来了一个消息:蒋总已经将许雷设定为新成立的南京警卫第一师副师长人选,而且此次极有可能同时升为少将衔。
“二十七岁的少将,不错,不错,在军中也算是拔尖的很了。”陈云龙感到十分高兴,因为一旦到了将军级别,很多时候就有了自主权。
霍光义的话说完之后,多少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许雷问道。
“我还听秦秘书说,咱36军年后可能需要准备对冯玉祥对手了,而且,您可能会随时被抽调去前线。”
“随同36军么?”听到秦秘书的这个消息,许雷和陈云龙似乎同时一惊。
“这个,不知道,秦秘书只是说,要旅长赶快去南京,眼下宪兵部不稳当,万一有人趁这个时候,给你找点事,恐怕麻烦。”
秦文敏的感觉是正确的,因为此时的南京同时在搞着几件事,与许雷有关的,第一是宪兵部的升格,第二是警备司令部的升格,与许雷接到的消息一致,他刚踏进卫戍司令部的大门,谷正刚就将他召进了办公室,一通赞扬之后,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了许雷的前程。
“许主任,我听蒋总司令的意思,恐怕你要到警备司令部去任职了,你现在可是蒋总身边的红人,以后还是要多多照顾咱这边啊。”谷正刚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就是想让许雷离开,毕竟这文件还没有下达,万一许雷赖着不走,这刚刚成立的宪兵司令部就得名正言顺给了他许雷。
“谢谢谷司令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卫戍司令部是我许雷刚到南京的落脚点,将来一定还要仰仗谷司令呢。”
两人说话间,军事委员会的任命书就下来了,许雷拿着这个调令拜别了同僚,同时又将工作交接了一下,立刻就前往了警备司令部而去。
俞济时对许雷的到来有些诧异,毕竟许雷还在休假之中,此时许雷突然返回并且立刻接下了新的任命,这多少让俞济时觉的许雷难道这么看重这个职位?
可是,等许雷将自己心中的担忧简单的描述一下之后,俞济时还是接受了他,其实,在俞济时心中,他一直非常看好许雷,此人有能力,有深得蒋总和何总长的信任,将来在他手下任职,也会给他带来一些好处的。
许雷的工作只有到年后才能稳定下来,现在也仅仅只是对警卫第一师做个了解而已。
在这一系列的变化当中许雷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而且这种感觉十分不好,似乎一直有一只手在背后推动着许雷。
果不其然,当许雷还未离开警备司令部时,汪精卫的秘书竟然找上了门来,亲自请许雷过去,说是汪主席要见他一面,这让就在身边的俞济时心里陡然有升起了一片疑云。
在汪精卫的家中,许雷和他第二次见面了,此次见面时,许雷明显的感觉到汪精卫脸上一脸的憔悴,脸色惨白的有些怕人。
“汪主席,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有,许主任,哦,不,许副师长,我们认识也有一年有余了,我对你的能力感到吃惊,倒不是因为你抓住了我的外甥,而是你的大局观,你从一个上校升任少将,从今晚后前途一片光明,不过,我提醒你,我们的蒋主席现在主要精力放在了剿共方面,我建议你多多的去做这些工作,一定要做出个成绩来看,为我党国做更大贡献!”汪精卫一片勉励之词,在许雷听来似乎有些不那么踏实。
结束了与汪的谈话,许雷在回去方氏公司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秘书的提醒在南京似乎毫无根据,也未受到一点点打击,俞济时的力邀却在他这里觉的更像是执行任务,再看汪精卫,他的一番谈话明显站在蒋总的角度看待的问题,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秦秘书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