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亲王府布置安排了那么久,肯定不会愿意让所有事情都败在这一点上面,那就只有真的去找一个货真价实的宗室之女来。找人容易,但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人家好好儿的一个宗室之女,凭什么要为了他们的权利欲望而被牺牲。要知道,只要这个宗室之女一旦站出来,哪怕她是无辜的,是被当今圣上强占了的,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是谁?”方从筠咂舌问道,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顺亲王府推出来的人是谁。
沈慎却说道:“那个人你也认识,还见过不止一次的面。”
方从筠见到的宗室之女屈指可数,这个范围一缩小下来,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出来了,她不由得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嘴:“难道是……湄城县主?”
沈慎点头:“不错,就是她。”
方从筠:“……”她久久回不过神了,感慨万分,“真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她?”
回想起那两次见到湄城县主的情况,她总是高高在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天家县主的气势展露无疑。身为天家第三位为数不多的女儿,又是顺亲王府的庶长孙女很是受顺亲王世子的宠爱,在顺老亲王面上,和其他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相比,也更得顺老亲王的宠爱一些。
当时那般的骄傲,没想到却沦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
方从筠几乎可以预料到,当湄城县主被推出来了之后,不论顺老亲王是成是败,她作为一个污点,都会很惨。
顺老亲王败,她身为顺亲王府一派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顺老亲王成,她也一样过得不会太好。没有人会同情她、可怜她,只会嘲笑她、讽刺她,就算她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没有人会敢娶她。
对于顺亲王府的人来说,她死,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对他们来说最有利的结果。
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总比被糟蹋了后,但还坚强活着的人,悲情色彩总是会更加浓厚一些,更加的令人不平、同情一些。
方从筠问了一句傻话:“湄城县主自己愿意的吗?”说完她就忍不住笑了,发现自己犯傻了。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呢!
而这个事情,也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顺老亲王竟然这么狠心,竟然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下手。”
“不过,湄城县主也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了。”沈慎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其他的且不论,在心狠手辣这上面,顺亲王府的人倒是一个个都修炼得很是到家。”
天家的子嗣本来就少,女儿更是少之又少,放在谁家,都是掌心的宝贝!也只有顺亲王府这种子嗣颇多的人家,才会对子嗣并不是很看重。而且,做出这种事情,必须要让那个人承担许多的压力,不能给她反悔和背叛的机会,要顺亲王府的人彻底的相信才可以。
就算有其他同谋的宗室愿意将自家的女儿让出来给他们祸害,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这种事,还是自家的人来比较好。
而正好,他们家中也刚刚就有一个年纪相当,风华正茂,容貌也非常不错的女儿,湄城县主。
宠她疼她呵护了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让她来回报父母和祖父了吧!
而且还有一层原因,湄城县主在顺亲王府里受宠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如果她被自己的天子堂兄给欺负了,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情,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也是人之常情。
再在之后,顺亲王府的人再跟着做出什么动静来,因为不敢如此被当今天子欺辱,于是做出了反抗,更是情理之中。
顺亲王府只是拿出了一个女儿,就有这么多的好处,简直一举多得,这笔账,太划算了。
沈慎这般想着,好笑的摇了摇头,所以说啊……天子家中薄情啊!并不会因为人丁多少而变化,而是权利的香味,实在是太过诱人了,让人什么都愿意付出,愿意放弃。
他给自己倒了被茶喝,润了润干燥的嘴唇,见方从筠还沉浸在对湄城县主的同情之中,他忍不住微微叹息,他这个外甥女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容易心软。
只要没有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一般她都不会特别记仇的。当然了,这种也仅限于不是很亲近的人……对于不亲近的人,她的爱和恨都很浅薄,懒得多费力气。而对于她十分亲近珍重的人,她的要求就会变得格外苛刻和严格。
沈慎垂下眼皮,再倒了一杯给她递过去:“我听他们说过,好像你和湄城县主也仅限于见过面认识而已,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说……你们之前好交恶过?”
“不错。她和林子怡交情,第二次来又是跟着她祖父顺老亲王上门来找茬的,所以两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并不是很开心。”方从筠如实说道。
“那么,对于并不重要的人,你就不需要给她那么多的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精力,耽误自己的时间。”沈慎板起脸,将方从筠教训了一通。
方从筠汗颜低头,乖乖的听训了,“舅舅你说的多,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同情心泛滥,同情不该同情的人了。”
她眨了眨眼,和沈慎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同一件事情。是啊!的确是不应该同情心泛滥,同情不该同情的人。焉知那人不是农夫与蛇之中的蛇呢!
方从云,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她以为她柔弱,以为她可怜,以为她是无害的,无辜的,结果掏心掏肺的将她方从云当做亲妹妹对待,都摒弃了方从云她生母柳姨娘对她和她母亲做过的事情,结果!
呵!方从云柔弱可怜,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也是方从筠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你只是需要记住教训。”沈慎语重心长的说道。
方从筠肯定的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沈慎想起了什么,又道,“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出去了,如果非要出去的时候,也记住,一定要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就算在外面听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也不要动怒,和人起了争执。知道了吗?”
方从筠眼神闪烁,“哦,我知道了。”
不好的好?还能让她动怒?看沈慎没有和她详说的意思,方从筠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中,打算之后去问一问阿奇。阿奇他天天都在往外面,打听现在最新的情况,各种流言和消息。
沈慎和方从筠说完了话之后,便出去了。根本方从筠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观察,估计他这会儿不是去找陈老板他们商量对策,就是去找韩老下棋聊天了,她微微抿起了嘴角,跟在后面也就出了屋子,跑去阿奇的屋子门口等他回来。
……
“什么很让人生气的事情?”阿奇刚回来就看见方从筠在自己屋子的门口不停的来回踱着步子转悠,才上前打了一个招呼,就被她扔了一通的问话要他回答,他抓了抓脑袋,苦恼的想了一下,“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方从筠有些不相信,她相信舅舅从来都不会说没有用的话。
阿奇很是无奈的摊手:“真的没有啊!最近关于当今天子的话题传的沸沸扬扬的,其他的事情都没有什么谣言了。怎么了,方姑娘?你是提前猜测到了什么事情吗?”
方从筠想了一下,就将沈慎对她说的话告诉阿奇了,“他让我不要冲动,要冷静,可能那些话对我来说会很生气……具体是什么他却再也没有说了。”
阿奇想了一下:“不过今天我在外面转悠了许多,的确没有听见什么和我们相关的话。那这样吧,方姑娘,这几****就天天在外面逛着,到时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消息。”
这样就好了!方从筠瞬间眉开眼笑,重重的拍了一下阿奇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阿奇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方姑娘你这是哪儿的话啊,你是不把我当自己人了吗?应该的,应该的!”
结果阿奇努力的四处打听,问啊问啊,打听啊打听,一直都没有打听到什么和方从筠有关系而且还会让她十分生气的谣言,方从筠都开始奇怪,她不怀疑沈慎说错了话,只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当初听错或者听漏了什么。
一直等到某一天,方从筠才知道沈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一天,从早上方从筠起床,就觉得天灰蒙蒙的,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太阳一直都没有出来,乌云遮天,可也没有下雨,不知道这算是个什么天气。
扶红和苡蓝早早儿的从街上买完了菜回来,说说笑笑,街上的百姓倒还是一如往常,方从筠透过大门的门缝听见外面街上的喧哗声,才觉得有一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