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阿奇和扶红他们的面前同意了主动去找蒋邃,可转过身,方从筠就犯了难。
找了蒋邃之后呢?做什么,说什么,问什么?
她不由自主的轻轻咬住下唇,想起阿奇说的那句话,看见蒋邃与杨玉陪在一个姑娘身边,心里那股怪怪的感觉又浮现了起来——那是什么感觉?
她想起以前,她和林子濯青梅竹马长大,后来和林子濯互相确认心意,也是由林子濯主动的,她总是处于被动的那一个。林家在明州也算得上大户,虽然方家也不容小觑,但她是女子,天生就低了男人一等,哪怕其他人都知道她和林子濯的关系,也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姑娘家前仆后继的朝他扑过去。
当时有一个姑娘是怎么对她说的来着?
哦,对了!
那个姑娘说的是:“就算你日后会嫁进林家又如何?你成为大房夫人,难道还能管住他日后不纳妾?在外不养外室吗?出嫁从夫,你日后管不了他,现在更管不了他。”
当时那个姑娘的神态方从筠现在都还记得,趾高气扬的,明明坐着不要脸的事情,却还理直气壮,方从筠嗤之以鼻,十分不屑。
作风大胆和作风奔放是两个概念。
她是作风大胆,但也仅限于以姑娘家出面做生意。可能在她们看来,她抛头露面,沾染一身铜臭气,和一群男人一起聊天,也是不知羞耻,可在方从筠自己看来,她是自立自强。
她们呢?
她们却是作风奔放,主动向男人投怀送抱,试图攀高枝儿,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那个姑娘和方从筠说这么一番话,是因为那一次方从筠正好碰见了那个姑娘在外面大放言辞,说林子濯对她对好,和她偶遇见了几次面,朝她笑了,还送了她什么东西,已经将她放在心上了等等。
方从筠有些生气,当然不是对林子濯生的气,她看来,完全就是这个姑娘一厢情愿,他不过是礼貌的对她笑了笑,却她自个儿给想多了。他从来都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人,几乎从不让人家难堪,更何况是一个姑娘家呢!
于是方从筠很是气愤的上前让她闭嘴,别在外边儿破坏林子濯的名声,让别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多情的浪荡公子,没想到却反被那个姑娘给反驳了一顿,让她好笑又好气。
至于后来——
方从筠眨了眨眼,现在再回想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可以十分心平气和了,当时却气得七窍生烟,大发雷霆。
枉她以为林子濯一直是个翩翩公子,那个姑娘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结果后来,却叫她亲眼看见了他和别的姑娘谈笑风生,眼眸中的温柔一如看她时候的模样。
曾几何时,她还一直以为,那是她的专属呢!
当初她是个暴脾气,压根儿不知道忍耐是什么,更何况在她心目中,林子濯一直是那个对她温柔有加,包容她一切的大哥哥,她当下便冲上了前去,黑着脸发火。
可是要真说起来,当时的情况,也不过是显得暧昧了一些,在有情人眼中看来,才觉得一丁点多余的目光分给别人都无法容忍,实际上她也没有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林子濯何等的巧舌如簧,自然就轻巧的开脱了过去。
不过方从筠也不是被****蒙昏了头的人,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当时虽然没有再继续闹下去,却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给林子濯好脸色看。还是过了很久之后,看林子濯的表现一直都很好,没有再出现过那种情况,林子濯又一直包容她的各种坏脾气,俩人这才又和好。
这会儿回想起来,方从筠只想冷笑,只怪当年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其实如果她当初再仔细一点儿,再多看一看林子濯,等到他露出了他的大尾巴狼的真面目,也许就不会直到方从云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的和林子濯在一起,她才会彻底看清了他。
其实,一切早有源头,只是她没有发现罢了。
直到死,她才彻底看了清楚,不过万幸的是,她还有机会重来一次。
而也正因为经历了那么一次之后,方从筠的心理阴影就格外的深。如果不是看蒋邃虽然口上一直吊儿郎当的,可实际上却从来都对其他姑娘家不假辞色,冷漠以待,她也不会和他越走越近,一边告诉自己要远离****,远离这一切,可另一边却也不受自己控制的放任自己朝他走去。
结果现在,往事竟然重现。方从筠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过程,也不愿意将蒋邃当成林子濯那样的贱男人,但她的心也实在太累了,不想再折腾。
想了想,方从筠最后还是决定,随机应变吧。好歹也是有过一次经验的人了,如果蒋邃和那个姑娘只是误会,其实什么都没有,她就坦诚的将这一切说出来吧!
告诉蒋邃,她对他的心意,是好是坏,她总得试一把吧,不能因噎废食。
但相反,如果蒋邃和那个姑娘真的有什么暧昧……呵呵,方从筠想,那就当她瞎了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她和蒋邃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存在过,仅仅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他愿意和那个像大家闺秀的姑娘怎么样,都随了它的便。
……
经过这些日子,孝王太妃来接童童的日子都已经逐渐形成规律了。
她也是很识趣的人,并不会太过分,想着天天都把童童接走,还是给她们留了很多和童童在一起的时间,只不过每隔个六七日,会将童童接去王府玩上一整天,一个月下来也就见了童童差不多四次。
方从筠算了算日子,到下一次孝王太妃再来接童童的日子,就是三日之后了。
跟着,她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对啊!”
方从筠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正在她屋子里打扫的扶红给吓了一大跳,拍着胸脯回头,娇嗔道:“姑娘,你突然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呢!真吓人!”嗔怪了几句后,又关心的问道,“什么不对了?”
“你们让我接着送童童去王府的机会,正好去见一见你们王爷?”
“对啊!”扶红点头,顺便还纠正了一下方从筠的称呼问题,“不是‘我们王爷’,姑娘,我现在可是你的丫头了,不是孝王府的下人。你这是还是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吗?”
关于称呼错误的问题,方从筠打了个哈哈就过去,回到原本的问题上去:“你们怎么确定那一天蒋邃会在府上?”她眯了眯眸子,探究似的的看向扶红。
她就说扶红和阿奇提出了这个提议之后,她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对劲儿呢!现在总是找出来了,就是这个原因啊!
想当初她和童童就住在孝王府的时候,见天儿的都在孝王府里闲逛乱窜,也没有见到蒋邃几次面啊!他基本天天都在外边儿,脚不沾屋的。就算这一次她送童童去孝王府了,他们又怎么能确定就一定能见到蒋邃呢?
真想要见到他一面,那还不如去找张管事代为传话,他们俩人直接在外边儿见面谈话呢!
此话一说,扶红陷入了长长的安静之中,半晌无话。
方从筠挑眉,“怎么了?你们还瞒着我什么事情不成?”
扶红勉力挤出一抹微笑,然后故作忙碌的扭过身继续收拾屋子做自己的事情,一边忙,一边故作无所谓的说道:“没有什么事情啊!我和阿奇就是随便猜猜嘛……碰一下呀,万一就在王府里碰着王爷了呢!”
“那还不如直接让张管事代为传话,把他约出来。”
“对呀!哎呀,我和阿奇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还是姑娘你聪明。”扶红舔着脸笑道,把方从筠给气笑了,她就静静的看着扶红撒谎不说话,看她还能编出什么理由来。
扶红眨巴眨巴眼,这借口生硬得她自己都觉得别扭,眉头拧成一团想了想,最后憋出一句,“好像是……听张管事提过一句,那一日,王爷会在王府里待着呢!”
“好了好了,得了吧!”方从筠嘴角勾着轻笑,眼神不屑的瞥了扶红一眼,“孝王爷的日程什么时候能提前安排好了?就他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还能跟着计划来走?你和他们认识的事情比我和他们认识的时间都还要长,我都知道的事儿你还不清楚?”
扶红绝望了。
果然撒谎骗人就不是她擅长的事。方姑娘为什么就这么精明啊!俗话说的好,姑娘家要蠢一点才可爱,才有男人心疼的。
对于扶红的各种欺骗隐瞒,方从筠也不生气,“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对我来说不好的消息,你才不愿意告诉我。是怕我知道了生气伤心?可是你和阿奇有没有想法,我什么事都不知道,直接就那么撞上去,万一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更加丢脸怎么办?你告诉了我,我才能提前准备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