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突,就说:天黑了,我想去把灯亮着。
“不了,就这样吧,我觉得黑一点挺好的,我不想你看着我变得越来越难看,而且开了灯,冰尸就会找上门了。”刺猬叹了口气。
她这句话,前面才是重点,至于后半句,我并不放在心上。
我说:不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妹妹,王军他要是找上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笑了笑,还是去把灯给亮了。
亮灯以后我又走了回去,抱住了刺猬。
“还冷不?”我问。
在这个时候,我真恨不得,将刺猬身上的寒毒,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个想法,在我与吴小双在一起的时候,是完全没有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亲情。
有些人认为爱情第一,而有些人,则认为亲情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很明显我是后者。
我不知道,也不清楚我进入到青铜镜之前是怎么样的,尤其是我这段时间,每当看到刺猬,都会想到,是不是我在进来的时候,被扭曲了些什么。
而对我下手的人,有可能是张凡,也有可能是叶秋,总的来说,我很有可能是被催眠了。
或许,在现实中我还真有刺猬这个妹妹,她叫李明月。我不是凭空想象,那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血脉相连的感觉,不可能有假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想法,让我升起了更为强烈的,要回到现实世界的欲望。我已经顾不上害怕,我只想弄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打算好了,等冰尸的问题一解决,我马上就回太平学校,掐算了一下日期,也已经开学了。
这一开学,也就意味着张凡和石浩,洪武,老陈都回到了学校里面,而我重获了这些不可思议的能力,也不用再顾忌老陈。
“哥,我想再睡一会儿。”
我说:你睡吧。
刺猬闭上了眼睛,蜷缩着睡了过去,而在一旁的王大牛,已经先一步睡着了。
我想帮刺猬盖上被子,可是我刚一把被子披到她身上,她就喊热,我只能把被子掀开。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她又再喊热,我干脆把房子的暖气也关掉。
我颓然地坐在了地板上,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除了呆在这里等孙大师回来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现在都已经八点了,他怎么还没回来?这山路再难走,药再难找,在这时候也应该回来了吧?
我要疯了。
“唔。”
刺猬翻了一个身。
她虽然没醒,但是能看得出来,她睡得很不好。
我看着她,突然就想到了黑影对刺猬做的,摸着她的头,唱摇篮曲……该不会,是这个原因?
想了想,我就坐近了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接着,我就学着黑影的样子,轻吟了起来:月光光,照地堂……虾女(昵称)你乖乖训(睡)落床,听朝(明早)阿妈要赶插秧咯,阿爷睇牛(放牛)要上山岗……
我唱着唱着,陡然汗毛炸起,一种突如其来而又摸不清头路的恐慌,迅速占据了我整颗心。
歌声豁然而止,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但我是真的怕。恐惧让我喘不过气,而我的手也抽了回来。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首歌,只能黑影对她唱吗?
我站起身走到窗户前,看向了村口的位置,小高坡那一盏黄灯泡还亮着,然而空无一人,孙大师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刺猬都要变成冰尸了,为什么那老忽悠还不回!
我真的很想大喊出声,可我怕刺猬在睡梦中受到惊吓,还是忍耐了回去。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村子里,除了村口那一盏灯,还有一盏还亮着。
这几天冰尸作乱,每家每户早早就关灯锁门了,怎么还会有人家亮灯?
我回过神来,再一看之下,就心中一动,那好像是翠花的家里?
没错!翠花家里的灯亮着!
王军,对,我要把他杀了!这个念头一升起,就如同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我回头看了刺猬一眼,又走回去找到一根绳子以后,就使用了隐身术,双脚一屈一弹,我整个人就像一只飞鸟,凌空横渡了二十多米。
落地以后,我就朝着翠花家里的方向疾跑,一个呼吸的时间,我已经站在了翠花家的围墙上。
院中拉出了一根电线,接着一盏灯泡,插在了那一堆如小山一般的积雪旁。
屋内的灯,也亮着,但我没打算出去,因为在这个时间,王军也应该快出现了。
漫天飞雪,这座宁静的村落,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而我就像黑夜里的狩猎者,静等着猎物的气息。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过五分钟,我就听见了动静,一转头,就看到一道少了一只手的人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我不知道他之前藏匿在哪里,但是如今,我看到他了。纵然狡兔三窟,还是被我找到了。
他,跑不了了。
我就这样看着他走进了院内,而翠花听见动静,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老王。”翠花激动地呼唤一声,就走了上前。
王军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走到了那一堆积雪的面前,扭头看了一眼积雪,又看了看翠花。
翠花激动地说:我把他抓住了,他就在里面困着,咱们应该拿他怎么办?
我以为王军会说两句话的,岂料他听后,只是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就转身走了出门,留下翠花傻站在院子里。
看他一走,我就跟了上去。
此时,我杀机四溢。
我跟在他的背后,在村道上走着,而我也已然知道,他是走向了王大牛家里。
意念一动,一条头发如同飞蛇,绕上了他的膝盖,下一秒,他的一只腿,就留在了雪地之中,直直地立着。
王军一时重心不稳,就栽倒在地,他回头一看,短暂的愕然之后,乌青的脸上就流露出了恐惧。
在这时,我也现出了身形,他也自然看到了我。
我以为他会反戈一击,不过他却是转过了头,拼了命地在雪地上爬。
四道头发绕上了他的四肢,接着他就永远地失去了四肢,而他也爬不了了,而是在雪地上像一条虫子扭动着。
我抽出了带来的绳子,打了个活结,绑住了他的脖子,就像拖死狗一样,朝着村口而去。
村口边上有一棵小腿般粗细的树,我把王军给吊了上去,就不再管他,而是走向了山里。
王军已经没有威胁了,也就是说村子再次恢复太平,然而,孙大师还没回来。
他没回来,那我就去找。
可是当我刚走到山脚,居然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我咧了咧嘴,心里的阴霾,在极短的时间内消散了一大半,我忐忑地问:孙大师,药,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跟我回去吧。”孙大师对我一笑。
这时,我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心,他找到了药,那么刺猬就有救了。
我没想太多,就与他一同往回赶,等了那么久可算是有了着落。
回到了去,我亮灯后,就把手一伸,说:药呢?
“别急,在这,在这……”孙大师说着,就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只盒子。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就狐疑的问:就这么一粒?
接着我看了王大牛一眼,想也没想就走到了刺猬身边,把盒子里这颗拇指大的药丸,给刺猬喂了下去。
王大牛是我的朋友,但是刺猬却是我的妹妹,但凡是个人都会做出这个样选择,要朋友还是要妹妹?
当我喂完了药,我转过头也看到了孙大师正在给王大牛喂药,看来这药还不止一颗。
我问:是不是吃过了药,他们就会没事了?
“小哥,你就放心吧,吃药吃下这个药,明天天一亮,他们就会没事了。”孙大师笑着说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
我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也想起王军还在村口吊着,于是我站起身,就走下楼,孙大师问我干什么去,我说去村口烤火,你来不来?
我以为他不会跟着的,谁知他还是跟来了,刚好我从王大牛家的一间柴房里,抱出了一大捆柴。
“你再帮我拿上一捆。”我说。
孙大师皱了皱眉,说:小哥,你这个做法,似乎不太好吧……
“你如果不帮忙,至多我就再回来一次。”我咧嘴一笑,就走了出去。
当我把干柴抱到村口,吊着王军的那棵树旁,我把干柴一放,接着就在王军的下面架起了篝火。
冰尸最怕的就是热,这是我在刺猬和王大牛身上观察到的,我想,这冰尸最痛苦的死法,就是烤火了。
我之所以对王军有那么大的恨意,那是他伤害了刺猬,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想我会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火,很快就燃烧起来,而王军的喉咙也发出了阵阵怪响,我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产生了一股快意。
我并没有把火添大,而是刚好烤到他大腿的断截之处。
我拨弄着篝火,问:黑影呢,他现在在哪里?
“哦,他啊,他还在山里。”
我猛然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孙大师,说:你该不会是把他给怎么样了吧?
孙大师连忙摆着手,说:哪里哪里,小哥你想多了,你要是不信,天亮了以后,我带你去找他。
我想了想,也不怕这孙大师搞什么鬼,就点了点头说好。
篝火的灸热,把王军烤出了水,他也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发出的怪声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声厉叫,响彻了夜空:你们这两个天杀的,竟然敢烧我的男人!
对了,差点我还忘了有翠花这婆娘。
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我还真拿她没办法,想到这里我就为难起来。
我看了一眼孙大师,说:怎么办?
“与尸为伍,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问我干什么。”孙大师很不负责任地摊了摊手。
我看着翠花面目狰狞地朝我跑过来,手里还抄着一把菜刀,我叹了一口气,也朝着她走了过去。
“你马上放了我的男人!”翠花把菜刀一举,大有跟我拼个你死我活之势。
我看着她,说:那不可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本以为我说出这番话,她会拿菜刀跟我拼命的,谁知她却陡然把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要是不放了我男人,那我就死给你看!”翠花睁着红通的眼睛,戾声大喝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