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形容走进青铜镜时的心情,总之就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我她妈的竟然仅仅是李正阳魂魄,在邪镜上留下的一个投影?我压根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明知李正阳魂魄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但我就非得就去看一眼不可了,要不然我不甘心!
穿过了一条似乎很漫长的通道,我一步跨出,眼前就是一亮。
我还在设备间里,不同的是眼下是白天,而这时四周静悄悄的,仿似一个人也没有。明明我走进青铜镜的时候是夜晚,出到外面居然是白天了?我愣了很久,才走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设备间的门,因为我怕这时候要是碰上了学生,她们发现宿舍里还有个男人的话,那么事情就闹大了。
如果我想得没错,今天应该是周六,太平学校是没什么人的……想到这里我的心才平稳下来。正当我要迈开脚步走出去的时候,突然我醒悟到了一件事情,要是有人追上来怎么办?
当即我转过身,把青铜镜面朝下掀翻在地,接着就搬了好几件比较重的杂物压在了青铜镜的背面。
如果这样都不能阻止李正阳的魂魄从里面出来的话,那我也是无法可想了,除非我一把火把这设备间点燃,让这面青铜镜融成铜水才一了百了。
我走出女生宿舍,经过教学区,操场,进了保安宿舍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我却不是很奇怪,因为今天是周六,要不睡懒觉,要不都出去耍了,于是我径直走向了太平学校的大门。
老陈坐在保安亭,他正坐在桌子旁,老神在在地看着今天的报纸。
我走到他面前,他好像浑然不觉,我心中一动,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这时我也已经了然,他没有魂魄,也就是说他只是老陈的一副皮囊。看来李正阳的魂魄说得没错,我只是他的一个投影而已,而这个则是现实世界,我身处在这里,是没人能看见我的,或许我愿意的话,会有人看得见也说不准。
但是在目前来说,我还没这样的想法,反而觉得就这个样子也挺不错。
他没有骗我,应该是自从我第一次进入设备间那天起,李正阳的魂魄就被神不知鬼不觉间拉进了邪镜,其后魂魄在邪镜面前失神了一会儿,就又产生了我这个投影。
那个女鬼说我是真的,原来她是看错了,我只是个冒牌货,是假的。
换一个角度来讲,我要是李正阳的魂魄,也会把邪镜的投影杀了,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恨他呢?
正当我想走出去的时候,却有一道身影床了进来,我定睛一看,就不由得苦笑,原来这人是李正阳正主,此时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可太平学校就这么大,我又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不管早晚,迟早都会碰上的。
李正阳一只手提着两瓶酒,而另一只手则提着外卖,他呵呵地笑道:老陈,今天是周六,反正都没什么人进出,咱们来好好喝二两。
“这个主意不错,那行,咱们就喝一点,但我说好了,可不能喝多,要是张校长在这时候回来碰上了,恐怕要扣工资。”老陈从桌面上拿过了两只杯子,就一把放在了桌面上。
其后我看着他们两个在喝酒聊天,一直到傍晚,都是在聊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就没聊到正点上。我觉得很奇怪,这看上去还真像两个忘年之交的样子,可是那有可能吗?在我的想象里,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哪里又可能掏心置腹地聊天。
然而更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都快到晚上了,还是没见其他人回来?
晚上七点左右,两人吃喝完就交班了,老陈回了宿舍,而李正阳在保安亭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
我隐隐感到了些不对劲,李正阳本来是守女生宿舍的,现在怎么守起门岗来了。很快我就想到,难道其他人是有事出去了,又碰上星期,所以才叫李正阳来顶班?
这不是没有可能。
我沉吟了一下,就把心中的疑问暂时压了下来。
可是第二天,几乎还是与昨天一样的步骤,两人在大门的保安亭喝酒吃饭聊天,日子过得不知多轻松写意,但是其他人却依旧不见踪影,而我的疑惑也越来越盛。
他们的魂魄都还在邪镜里,应该很着急地想方设法把魂魄找回来才对,然而这两天我看到的却是,李正阳和老陈自得自乐的,一点都不为青铜镜的事担心,甚至我都没从他们嘴里说过关于青铜镜任何的一个字。
傍晚,学生回校,其他人还是没有回来,老陈值夜,李正阳回了宿舍闷头大睡,十一点该当班的时候他没起床,凌晨三点时分也没有,本来我想用别的办法弄醒他的,但我想严格来说,我又不是李正阳,仅仅是他的投影而已,加上有怨气在身,我干脆也在宿舍里呆呆地做了一晚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局面一点都不合常理,难道在现实世界中,跟镜面世界的进展不同?
一个晚上过后,李正阳起床上班,不过他的岗位却还在校门的门岗处,这使我满头雾水,难道女生宿舍不再需要有人值守了?可是其他人又在哪里?
现在的我是处在第三角度去看人和事,也因此有了更充足的时间让我思考,自然而然,很多不对劲的地方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张凡进了校门以后,随后就是吴小双回来了,她在太平学校教音乐课,她对坐在保安亭的李正阳微微一笑,李正阳就激动得不得了似地,在此过程我是一直观察着的,几个小时以后,我感到不耐烦起来。
怎么现实世界和镜面世界,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一个样?他们的魂魄都没有了,却还是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而且看着这几个人当中的关系,平淡如水,其他人呢?其他人又在哪里?
很快我就想到,这很可能是李正阳魂魄动的手脚,他能自由出入青铜镜,说不准就是他把所有人都给催眠了。
但让我诧异的是,他怎么会有这般能耐,其他人都被他弄去哪里了?
太平学校我是待不住了,这种诡异的现象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抑,我想出去走走,哪怕是在附近转转也行。
想干就干,在我这种状态之下,谁都看不见我,也就是说我完全没有任何拘束,从另一方面说,我比鬼王那一类的游魂更为自由,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谁也管不住我。
于是我就在太平学校的周边浪荡起来,如此过了好几天,直到我听见了两个路人谈论起一件事情。他们要去找一个算命的,算一算今年的运程什么的,听说还挺准,不过他每天就只摆摊四个小时,很多有钱人每天一早的就去排队等了,而这两个路人则尊称他为洪大师。
不知怎么的,我就联想到了洪武这个专门忽悠人的神棍,讲老实话一句,我对他怨念颇深,但却是没有恨。
李正阳魂魄要杀我的时候,他没有站在我这边,不过我不怪他,可是他忽悠了我那么多次,我要是说一点都不见怪的话,那都是假的。
他就在附近一个菜市场的天桥底下,距离我这地方不是很远,虽然我不确定那个洪大师是不是就是洪武,但我决定去看一看,反正时间多的是。
我跟着那两个路人走,半个小时以后,就来到了他们口中的那个菜市场。
前方排着一条长长的人龙,这不像是看热闹的,也不像是有什么商家活动,因为太安静了。
我越过队伍,走上前一看,还真他妈是洪武那个孙子,他正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对着一位买菜的大妈滔滔不绝的说着今年要注意些什么之类,这还真符合他的个性,神棍嘛,本应该这样。
我就坐在一旁,看着洪武胡说八道了半个小时,最后他满意的看了看还有好几十人的长龙,大声地说了一句:规距就放在这里,今天就到此为止啊,明天来就早点来。
说完,他就收摊了,迈着大爷步,转了一个圈以后,就进了一家饭店喝酒吃饭。
看他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我就有些哭笑不得,这孙子不管去到哪里,都有他一套法子,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
当他喝得醉醺醺的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洪武住在城中村的一栋老宅里,他掏出钥匙想开门,无奈他喝得七七八八了,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怎么找都找不着。
他嘟囔着奇怪,钥匙是哪一把来着?就一根接着一根插着钥匙孔乱捅。
我在一旁看着,心下凛然。这个李正阳魂魄,做的好像有些太过分了,洪武的确爱喝酒,但也不至于嗜酒到这般程度。
我虽然才找上洪武三四个小时,但我好像摸准了洪武的生活规律,每天早上出摊算命,接着就是喝酒吃饭醉的一塌糊涂。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今晚他酒醒了以后,又再去外面吃一顿,再接着就一觉睡到天亮,天天不厌其烦的如此重复。
或许这个洪武觉得理所当然,就像我们生活中的某些坏习惯一样,每一天都找着理由去纵容自己不断犯错,就比如抽烟。
人是群体性动物,每一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是受到周边的人的影响所逐渐形成的。
那些抽烟的人,我想不会有几个记得自己是怎么学会抽烟的,有些人是因为装叉,有些人是遇上的挫折。但不管怎么样,无一例外,都是受到了别人潜移默化的影响,抽着抽着,就形成了一个再改不了的习惯,直至他们打心里认为是理所当然。
这些影响不限制于抽烟,还有各种各样的,可以说是数之不尽,那有没有人想过,假如你有一个习惯,是某人有意安排的呢?
我的意思是,曾经有一个时候,你被某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催眠了,而你却毫无知觉。
但话又说回来,我虽然只是李正阳的一个投影,但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是那种具有野心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豁然一惊,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那还真的是李正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