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气么,呵呵,在这里的人,可都是行内的老油条了。白老大一番谦辞,只是令众人莞尔一笑,我跟玛缇娜的对弈,在一些高手看来其实只是像在过家家。
玛缇娜鼓着双颊狠狠瞪我,还在为刚才的话耿耿于怀。
这时旁边的法国大佬搭腔了,“白老板,你的这个小手下,前程似金啊。”
他的中文,到底还是差了一点火候,不过前程似锦跟前程似金,似乎是后者更加得我青睐。
其余人都是笑着附应,什么时候应该勾心斗角什么时候应该笑里藏刀,这些人的拿捏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批人里至少有一半是要跟白老大唱对角戏的,可现在众人欢声笑语打成一片,你敬酒来我夹菜,场面一度十分融洽。
一旁的法国老爷子跟翻译嘀咕了几句,那美女翻译微微一笑,走到白老大身旁轻声开口:“布朗先生说,玛缇娜小姐跟刘先生是一个辈分,刘先生既然无座,玛缇娜也应该陪着他。”
“对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玛缇娜,你过去陪着刘双。”白老大瞥了我一眼,警告一声:“场下不比场上,你一个大男人要是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我一哆嗦,随即看见玛缇娜得意洋洋地朝我走来,十分淑女地提了一下裙摆。
我调整好表情,伸出手去,“玛缇娜小姐别来无恙。”
她朝我一个坏笑,直接饶过我朝我身后走去。
白老大不甚在意,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让他们自己玩去吧,咱们可不是这个年纪的人啦!”
场上一片唏嘘,他这一声带起不少陈年往事,同样是当初的风云人物,现在混的好的只剩下这一桌子,其他人要么已经退隐,要么已经不知道死在了世界上的哪个角落,从这个圈子里走到现在的老人,没有一个是弱的。
玛缇娜顺着平台延伸的方向向前走去,除却延伸在外的整个玻璃平台,还有一套环绕着整个大堂的小道,那里视野开阔,可以看见整个喧闹的大堂。
她背着一双素手走在我的前边,嘴里冒出来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真的是因为我运气不好么……”
话音里的怨念,很深。
牌王玛缇娜,在澳门跟许多老江湖都能打成平手,跟同龄人对弈更是无一败绩,像她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炙手可热,谁也不愿意成为她的对手。
今天这一局未必让她跌落神坛,但想必是不小的打击。
但我相信对她打击最大的,是她将自己也压了上去,而且还输给了我两次,如果她至今还是清清白白的小女孩,那么不可能不计较这件事情。
我淡淡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总是在赢,不觉得很没意思么?”
她停住脚步,只是背对着我,肩膀好像在颤抖。
“可我不愿意输……”
我上去安慰她,把手绕道她的腰上,“人要向前看,你虽然输了,但你成为了一个很强的男人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吃亏好不好。”
她破涕为笑:“你很强吗?连白伯伯都说你是靠运气,臭不要脸!”说罢拍拍我不老实的手,“敢乱摸就剁掉。”
在人前表现出凶狠的一面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但私底下她就不是刚才那样了。
“你觉得你是输给了我么?”我问她。
她摇摇头:“如果你不能每次都有十足的把握赢我,那你就不能让我服气,有种咱们现在再赌一场。”
我莞尔一笑:“你难道不怕输掉第三个你么?你服不服气我不知道,但你很快会知道我有没有种了。”
她眨眨眼:“刘双,你难道不知道我家的背景么?”
我一愣:“你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小姐咯?”
她扑哧一笑:“傻瓜,要是今天我爹地在,你已经死了好几次了。我读书的时候有不少男的想动手动脚,你猜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一吐舌头:“我不猜,你爱耍赖,我也没办法,耍赖是女人的资本。”
玛缇娜瞪我:“你觉得我说话不说话么?”
我淡定点烟:“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考虑,你是法国的商会的重磅人物,我拿你来赌,只是当作一个玩笑,因为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能用那些小手段赢你,你在我看来,也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了,当然现在成了我的女人就不算了。”
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么让人跳脚的话,也算是我的特长之一,先扬后抑,玛缇娜没有半点脾气。
她倚着护栏,眼神放空,莫名长长叹息一声,“刘双,过几天商会的人就会回国了,他们想把我带回家里继续进修,不希望我再接触赌博。”
我点点头:“外面危险得很,不是你该逗留的地方。”
她气急败坏地踩了我一脚,“你是猪吗?不会挽留一下我?”
我苦笑:“姑奶奶,你到底是想走还是不想走?”
她幽幽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跟商会签了协议,要听话才行。”
“原来是因为我忘了让你签卖身契,所以你才要赖账。”
我玩味道:“其实也简单,你们商会的人在中国只有签证,但你是可以常驻的,只要你付得起违约金,完全可以脱离商会,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
她瞪我一眼,伸出三个手指:“违约金要三千万,卖了我也付不起。”
我好笑:“你本来就是把自己卖给了商会,现在又卖了自己离开,有什么两样?”
她撩起耳边一缕发丝,话里满满地都是惆怅:“商会让我参加这场赌局,我本来是拒绝的,商会里有很多人都比我厉害,只是我名声被捧得比较大,所以他们要拿我来撑场面,结果我却输了。我回去的话,肯定要被商会里的人笑话。我在想,干脆再也不回法国了,我从小在这边长大,什么都习惯了。”
“你大可以让你爸赎你出来。”我提醒她。
她埋下头,“可是,把我卖给商会的人……就是我爹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