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夕死可矣。”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
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柳逸正襟危坐,仔细打量这一切。案几、凳子、白纸、笔墨……这里的一切,非常陌生。
这是哪里?我不是出了车祸,死了吗?
柳逸神色慌乱,变得不安起来,怎么忽然成了古代人,难道自己在做梦吗?
“柳逸!”
一道呵斥声响起,刹那间,房内一片静谧,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柳逸身上,有开心,有担忧,有无奈。
柳逸惊醒过来,抬起头,就看见一名老者拿着戒尺走了过来,老者下巴尖细,颧骨突出,鼻子尖小,给人一种尖酸刻薄之相。
轰!
未待柳逸开口,只觉得脑袋一痛,有种爆裂的感觉。柳逸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案几上,引来房间内一阵慌乱。昏迷中,柳逸感觉到自己身子被人抬起,两息过后,他完全没有了意识。
“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柳逸恢复了意识,似乎听到了女子啜泣的声音,真真切切,虚虚实实,让他想要睁眼,看看哭泣着何人。
奈何身体虚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他只能无奈苦笑。
倏然间。
一道白光划破黑暗,冲至身前,柳逸惊恐不已,呼吸间,白光已是冲入体内,一道道信息似流光在脑里流淌。
大汉国,徐州,封天府,西宁县,文仲村。
柳逸,名逸,字子安,一介书生,无婚配,家中无父无母,唯有一女,名曰轻柔,与之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关于人物的信息,柳逸倒是未觉得惊奇,他倒是惊奇下面的信息,这个世界,似乎有些诡异。
大汉国,建国超过千年,辖下冀、兖、青、徐、扬、荆、豫、梁九州,立足中原大地。
本国以文为尊,倡导儒学,在古代,这些可谓正常,但文人读书能够震动体内文曲星宫,才气加身,更能够以文破敌,以文灭国,让柳逸惊讶万分。
所谓文曲星宫,也称为天地星宫,呈二十三天星之数,二十四地星之数。只需调动才气,激荡穴位,可引动天地正气,破阵杀敌。
文章读的愈快,才气消耗欲大,往往童生识字,断句杀敌!举人作画,泼墨成河!进士弹琴,一曲灭国!贤者摆棋,地动山摇!
这个世界,没有武,只有文。
武器唯有一笔,一纸,一气。刀枪棍棒,童声读出‘刀’诗,方可引动天地正气,聚气成刀,一招破之。
柳逸脑袋发懵,细细回忆,哭笑不得,看来开辟才气杀-敌圣贤定是同道中人,这二十三天星之数,二十四地星之数,完全是现代汉语拼音的声母韵母。
调动才气震荡穴位,无非就是利用穴位来拼凑音节,凝聚成字,这……
柳逸无言。
过了许久,柳逸悠悠醒来,破屋顶,黄泥墙,薄被褥,一一映入眼帘。侧身望去,一名穿着淡青色长衫的女子正伏在旁边,玉臂之下,泪痕依稀可见。
看着轻柔憔悴的模样,柳逸坐起身,长叹口气。
身体原先的主人,资质愚笨,攻蒙童二年,未尝如愿,距离下次考试,不足三天。
所谓的蒙童,取材千字文之中,赋诗一首,且需天地文星震动,天地为证,圣贤决断,通过者,方可获得第一缕才气,才能够有资格参加童生乡试。
文章浑然天成,则才气盈余,足以赋诗。文章味同嚼蜡,才气不生,则意味着无法做到天地文星震动,视为落榜。
至于叶轻柔,乃是父亲所收留之女,怎奈七年前,父亲进京赶考,音讯全无,让家内大小事都落在了叶轻柔的身上。
可恨柳逸却是不知体贴,家徒四壁,不顾叶轻柔日渐消瘦,砸锅卖铁进入私塾,妄求背水一战,恰逢昨日感了风寒,不敢对叶轻柔说,坚持上课,这才是让柳逸有了夺舍的机会。
该死!
柳逸原本还对他抱有同情之心,现在半分全无,对方所作所为,实在令人憎恶。
再看看眼前的女子,这等温柔贤淑,换做他,怎舍得让她如此辛苦。看对方憔悴的面容,柳逸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
忽然,柳逸伸手捂住嘴巴,咳嗽起来,他不想惊扰到叶轻柔,只是没想到,叶轻柔惊醒过来,惺忪睡眼变得惊讶起来,继而变得狂喜。
“子安,你醒了。”叶轻柔慌张站起身,柔荑按在柳逸肩上,惊喜道。“你等下,不要起来,我去给你拿药。”
“轻柔。”柳逸忽然抓住了叶轻柔的小手,细嫩滑腻,柔弱无骨。
叶轻柔惊讶不已,脸色微红,在她记忆中,柳逸从来没有抓过她的手,更是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感受到手背的温暖,叶轻柔红透了脸颊,轻声道:“子安,你……”
“辛苦了。”柳逸温柔地说道。
叶轻柔抬起螓首,惊讶地看着柳逸,看对方温柔的眼神时,她眼眶一红,刹那间,泪眼婆娑,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多少年了。
柳逸从来未曾跟她说过这句话,从未体贴过,她本以为对方永远不会说出那句话,却不想,他一场大病后,竟然说了出来。
看见叶轻柔梨花带雨的俏脸,柳逸左手放在叶轻柔的手心,抿抿嘴,认真地说道:“这一生,我保证,不负苍天不负卿。”
“嗯。”叶轻柔红着脸,微微用力,抽回了小手,脚步慌乱地走出门外,靠在墙壁上,细细品味着柳逸刚刚说的话,更是惊讶不已,没想到柳逸竟能说出如此有才气的诗句。
看着叶轻柔娇小的背影,柳逸吐了口气,自己前世好歹也是儒学世家的人,穿越到了儒学时代,定要飞黄腾达。
上一辈,他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如今,他如人形图书馆,岂会害怕天启年的童生试。
倏然。
外面传来声响,嘈嘈切切,时远时近,好似有人在说什么。
柳逸内心疑虑,悄然下床,走到窗前,却是心痛不已,外面传来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叶轻柔的央求声。
“赵管家,求您行行好。子安大病初愈,不能劳累,家里没有余粮,还望赵管家能够宽限几日,我定会想办法筹齐的。”
“不是我说你,柳家那个废物你还跟他干什么,你若愿意,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当了我们公子的小妾,那还不是尽享荣华富贵。”赵管家声音尖细,有种刺耳的感觉。
叶轻柔呜咽着,只是央求赵管家宽限时间,并不曾答应对方。
“那你自己考虑清楚了。”赵管家冷笑不已,“我就给你宽限三日,若是拿不出,休怪我无情。”
远去的脚步声响起,叶轻柔擦了擦泪水,正欲端药进房,忽瞥见窗口一道身影,顿时吓了一跳。
“子安,你……你不能下床。”叶轻柔慌张地跑了进去。
柳逸一把抱住叶轻柔的娇躯,很轻。
他的肩膀却是很重,他一定要努力,要让叶轻柔过上好日子。
“子安,你……”叶轻柔娇羞不已,声音略带娇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