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可要抓住机会哦,姐姐我可盼着你能有幸为皇上添个一男半女呢!”贵妃道。
“奴婢不敢!”心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她也明白贵妃没有孩子的急切,难道说她拉拢自己是为了孩子?
可是,像甄贵妃这样的绝色美女都没有那个机会,还说自己?何况,何况——
“那些司寝的女官们也不会好好给你们教导,不过,据我所知,妹妹你可是很的圣心呢!”贵妃拉着心怡坐下,一双美目盯着她,“听说你昨晚还在甘露宫伴驾?那个地儿,连我都没去过几次,妹妹你还真是有福呢!”
心怡看着贵妃的笑,不禁全身发麻。
甄贵妃上下打量着她,看的心怡很不自在。
“前天晚上,”甄贵妃突然说,心怡讶异地盯着她。
“皇上很晚了才传召过来,叫我过去侍寝。”甄贵妃说道,一双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心怡,“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怎么会——后来我才听说原来那晚,只有你一人在侍驾。”
甄贵妃所言,心怡根本没有料到。
“你,怎么会——”甄贵妃没有说明白,心怡却已经彻底了解了她的意思。
上任没几天,却引出了这么些个事情,怎能不叫心怡紧张?
明玄钰的心思,她是猜不出来。
甄贵妃所言也并非都是事实,心怡自己都能说那么多假话,更别说甄贵妃了!
心怡微微一笑,答道:“娘娘,您多心了!奴婢只是为皇上磨墨、整理文书而已,虽说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却因奴婢以前从未做过,未必做得符合圣意!皇上不悦,也是因为奴婢过于笨拙,至于其他的,娘娘切莫多想!奴婢进宫时间不长,却也知晓这尊卑之别。”
“心怡终究只是服侍主子的奴婢,不敢多做他想,请娘娘放心!”心怡躬身道。
甄贵妃盯着她,思考着她的回答,却是不语。
心怡挽起袖子,亮出自己右臂上那枚绯色的宫砂之印,甄贵妃和陈尚宫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奴婢知道自己的本分,绝无争宠之心!”心怡放下袖子,说道。
甄贵妃却含笑道:“瞧你这话儿说的,妹妹你若是得了皇上的宠幸,我才是真正的为你高兴呢!”
说着站起身挽着心怡的手,道:“你说这话倒是跟我见外了,好似我这个人心眼儿小的容不下人一般!”
“娘娘明鉴,奴婢绝没有那个意思!奴婢该死!”心怡赶忙说道。
“罢了罢了,”甄贵妃莞尔道,“适才所言,仅因为你是个实诚人,换作旁的人,我也不会说。”
“我即认定了你,便不会放弃!庄心怡,你可记住!”甄贵妃盯着心怡的面容,正色道,“若想在这宫中立足,你要找个靠山。本宫未必是你唯一的选择,却是唯一能救你的!你是个聪明人,回去好好想想吧!”
心怡行礼告退。
待她离去,甄贵妃怀抱着手炉斜靠在贵妃榻上。
“娘娘,这个丫头,也不是个一般人啊!”陈尚宫道。
“你也看出来了?”
“表面上看着胆小卑微,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傲气。”陈尚宫点点头,答道。
“说起话来,也是很得体的!滴水不漏!”甄贵妃道,“要说她背后无人教导,傻子都不信!”
“娘娘说的是!”陈尚宫把锦被盖在甄贵妃的腿上。
“只不过,”甄贵妃陷入深思,“皇上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兰珍死了没几天,怎么这么快就看上庄心怡了?还是说,庄心怡使了什么手段?”
她望着陈尚宫。
“奴婢也想不通呢!”陈尚宫道,“这些年,皇上虽然没给过兰珍名分,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情谊。何况兰珍跟随皇上那么多年,要说知晓皇上的心思,岂是旁人可比的?可是,都说是君恩薄如纸,皇上对兰珍也未必是用了全部的心意的!”
甄贵妃点点头。
“庄心怡是皇上钦点的,如果他们不是早就认识,或是有情,那么多人,皇上如何会选上她?不论说资历还是级别,她庄心怡如何和别的人去比?”陈尚宫继续说道,“虽说不知道庄心怡和如何博取皇上的好感的,可是,奴婢觉得她并非是像我们所见的这样老实!”
甄贵妃冷笑一下,道:“倒是遇上了个对手了呢!要是不能为我所用,我又何必留着她?”
陈尚宫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看她如何答复喽!”甄贵妃答道,“个人的命运,向来都是在自己的手中。我已经给她指明了道儿,她若是选错了,就只能怪她命不济了!”
“可是老佛爷那边儿如何应付?听说谭尚宫带她去过西苑了!”
“老佛爷还能管得了一切吗?”甄贵妃道,“如果庄心怡真的连自己个儿的命都保不住,之于老佛爷,她庄心怡还有什么价值?”
“没有价值的棋子,只会是弃子!”甄贵妃道,“即便是敌人不动手,她自己的主子也会动手除掉她的!”
陈尚宫点头道:“奴婢知道如何做了!”
“小心点儿,我可不想让别人盯着!”甄贵妃道。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心怡刚走出承乾宫正殿,就碰上一队宫女端着各式的盘子往侧殿而去,心怡猜想可能是年前准备的糖果,只是侧身而去。
孰料,她在那一队宫女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也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个人都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脸。
心怡忘不了,那就是和自己一起在年公公家受训、之后一起进宫的一个姑娘。
原来她在承乾宫啊!那其他人呢?
不过这样也好,万一有个什么事,还能互相照料着。
心怡这么想着,从袖筒里掏出贵妃刚给她的一盒玉颜膏,嘴角微微一笑,又塞进袖筒,朝着乾清宫而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日一天,明玄钰并未宣她近身服侍。
后来,据张德所说,她一日不在,皇上竟然什么都没说,好似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君恩薄如纸”!
心怡的内心不禁苦笑了,笑自己的痴傻。
他是何人?即便朝中大权被丞相所掌控,可是他明玄钰毕竟还是这个王朝的天子、黎民苍生的君父。
自己又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没了家人、被人指使的木偶而已!
木偶,如何会有自己的情感?
她长叹一声,两行清泪便沿着眼角流下,落在冷风之中。
夜里,宫女巧儿和莲儿服侍她沐浴休息。
巧儿却看见了心怡放在桌上的那个精致的小盒,好奇地问道:“大人,这是何物?这个小盒儿好看的紧呢!”
心怡瞧了一眼,便说:“那是贵妃娘娘赏给我的玉颜膏,还没用过呢!”
“真香啊!”莲儿叹道,“贵妃娘娘原来是用这宝贝的啊!怪不得那么漂亮呢!”
“喜欢吗?”心怡道,“你俩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用吧!反正我也不用这些的!”
“可是,这是娘娘的赏赐,大人您给了我们,不好吧!”巧儿道。
“我不用就浪费了这宝贝呢,到那时不是更对不住娘娘的恩典?这世上啊,什么东西都是要碰有缘人的,你们既然喜欢,就说明你们和它有缘啊,那就拿去用得了!”心怡道,两个小宫女赶紧谢恩。
心怡又说:“只不过有一样儿,你们可不能说出去这是娘娘赏赐之物哦!”
两人领命,道:“大人您放心,奴婢们可不是那种人呢!”
心怡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很是平静,心怡也是按步就班地工作。
快到过年了,宫里给宫人们发了年钱、制了新衣,每个人特别是低等宫人们特别开心。
她却不知道自己那次去过承乾宫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明玄钰的耳朵里,被他狠狠地批了一通。
“朕说的话,你可曾听进去过?”他大怒道,“后宫里是你该去的吗?没事干跑去承乾宫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要给自己找个主子?”
东暖阁的门紧紧关上,张德等人都在外面的大殿里,丝毫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就听见皇上的声音很大,看来是在生气!
心怡跪在他面前,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得抬头望着他。
“在你的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你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气得站在书案之前,双手撑着桌面,可是,等到话出口,他才知道自己说多了。
他的这一席话,险些让她瘫在地上。
沉了沉气息,她才缓缓地应道:“请皇上恕罪,奴婢知道自己的本分!可是,奴婢始终都是奴才,贵妃娘娘传召,奴婢如何能不去?”
“皇上如此说奴婢,奴婢就是死也不能服!”
说罢,重重地叩头。
“朕告诫过你,不要去后宫,难道你都不记得?”他转过身盯着她,“朕说过,让你不要再戴这顶帽子,你也不记得?”
她险些落泪,不知道他的初衷是否是为了她好,可是,后宫的险恶她并非不知,至于另外一件——
“奴婢并非不懂分寸之人,拜见贵妃娘娘,也只是因为娘娘是奴婢的主子——”
“庄心怡,”他扳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面容,“你记住,你的主子,只有朕!”
他眼中闪过的那一丝阴鹜,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朕说过的话,你若是敢忘了,决不轻饶!”他甩开她。
她赶紧跪好,道:“奴婢,奴婢记下了!”
“这是最后一次,朕,绝不会再说第二遍!”他说道,“滚出去!”
她叩头起身,抬头看他,他却背过身去。
等她推门出去,他长长叹口气。
殿外,张德等人围上来,她只是摇摇头走了出去。
宠?他如此说,可是,事实究竟是怎样,她也不清楚!
他后悔自己怎么会讲出那种话,闭上眼。
心怡再也不敢戴那顶帽子了,便把头发盘起来,用珠玉簪别住。
俸禄还没到手,年公公给她的钱只是用来交际的,她就根本没什么首饰,这个簪子还是当初出谷的时候无尘先生给她的。
第二天见了明玄钰,他也没有再跟她生气的意思,只是看着她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