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华子安鼓励她,并且保证说会尽自己所能支持她,可是,聂雨晴始终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并且,更加让她不解的是,秦慕枫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送走了华子安,她走回秦慕枫所在的房间,看着他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弹着网球。
他是背对着她的,她靠着门口站着,不但看不清他的脸,更加看不清他的心。
爱一个人,究竟可以做到怎样的地步?
他做那个决定,是因为爱她吗?如果是出于爱她的理由,那么他就该清楚,什么事她可以做到,什么做不到。特别是在这个时候,秦家已经让韩亚夫和秦慕楠共同承担总裁的职责,而秦慕枫却她轻声走向他,趴在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
他停止了游戏,问道:“他走了?”
“嗯!”
他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弹着球。
“秦慕枫”
“嗯?”
“你为什么要让我接替你呢?”她问道。
“因为你是我老婆啊!”他笑嘻嘻地答道,“既然你们都说我是那个可以做决定的人,那么,我想,我让自己的老婆接替自己,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吧!”
“你正经点,好不好?谁是你老婆了?”她敲了一下他的肩,他却是笑了。
“我做不来的,你知道。”她说。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哦!”他把弹起来的球握在手中,笑着说,“我虽然有很多事的记不得了,有很多事都不明白,可是,有些事却比过去看得更清楚了。”说着,他侧过脸望着她,“子安哥会帮助你,还有,”他握住她的手,“我也会。”
她慢慢抬起胳膊,坐在他面前的地上,望着他。
“有什么问题,只管告诉我。”他说。
沉默许久,她才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做不好,怎么办?”
他把球扔到她的怀里,她愣愣地望着他。
“还没有上战场就这样给自己泄气,怎么会成功呢?”他说道,见她低下头,他又安慰说:“我会努力早一点康复,你坚持一段时间,好吗?”
“就连医生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康复,你怎么就知道?”她向上抛着球,说道。
他神秘地笑了,答道:“医生又不是全能的,况且,我自己的情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只是需要时间更清楚地看清周围的人!”
看着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到窗边,有个想法突然窜出她的脑海,她却没有说出来。
“既然这是你的坚持,不管我能不能做好,我都会努力去做。”她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他转过头微笑着望着她。
“只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她说道。
他点点头,将她揽入怀中。
第二天,聂雨晴将别院所有服务人员的情况传送给了华子安,华子安立刻派人展开了调查。另一方面,秦家内部为了应对这突然到来的委托书而展开了各种“外交”活动,与此同时,贺芳妍也回来了。
就在各方这样的明争暗斗之时,秦老先生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去别院亲自见了儿子和聂雨晴。儿子没有明显的好转,秦老先生也是伤感至极。不过,隐约之间,老父亲似乎捕捉到了儿子想要传递的一些心意。
父子独处之时,父亲拍着儿子的肩膀,感叹道:“做你的父亲三十年了,为什么直到这种境地,才让我想要理解你呢?”
不知道儿子是听懂了还是什么,看着儿子对着自己笑了,父亲难免潸然泪下。
“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枫儿!”父亲道。
秦慕枫没有说话,依旧面带笑容望着父亲。
“罢了罢了!”父亲叹息着,拖着蹒跚的脚步从儿子的视线里消失。
“爸爸也老了啊!”秦慕枫轻声叹道。
尽管家里没有统一的意见,尽管知道儿女们在背地里做着一些“破坏”,秦老先生还是决定在特别股东大会上支持秦慕枫的提议。只不过,一如过去,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
这个家庭究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孩子和父亲没有了丝毫的信任感?秦老先生感叹。
贺芳妍回来了,当然也就去看望了秦慕枫。看着聂雨晴搀扶着他在家里到处走,看着他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贺芳妍的心中滋味难解。
她走到他的面前,他的表情完全就像是面对着陌生人一样的。
“贺小姐,请坐吧!”聂雨晴扶着秦慕枫坐下,对贺芳妍说道。
秦慕枫沉默不语,只是端起水杯喝水,也许是因为走累了,他一下子就喝掉了一杯。
“突然喝这么多不好。”聂雨晴给他擦擦汗,说道。
“累死我了!”他说道。
“枫哥哥,你现在,现在可以走路了,真好!”贺芳妍也不知该说什么,便挑了这么一句话。
聂雨晴看看贺芳妍,想着她也许有话要对秦慕枫说,便准备找借口先离开。谁知秦慕枫好像有读心术一样,按着她的手,没有让她走,她只好待在那里。
“聂小姐,有些话,我想单独和枫哥哥说,你”贺芳妍压着心中的怒火,对聂雨晴说道。
聂雨晴看看秦慕枫,又看看贺芳妍,便推开他的手,微笑道:“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秦慕枫没有再阻拦她,拿着毛巾擦汗。
等聂雨晴走出会客室,贺芳妍才说:“枫哥哥,你为什么要做这么草率的决定?”秦慕枫好像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呆呆地望着她。
“你怎么可以让聂雨晴这种没有任何管理经验的人来接替你做总裁?你这样子,只会让外界对秦氏越来越失望。且不说市场如何看待,股东们就不会让你的提议通过,你这样又何必呢?”贺芳妍说道,她的情绪显然很激动。
秦慕枫只是微微笑了,根本没有回答。
贺芳妍坐到他身旁,继续说:“枫哥哥,你赶紧废除那个委托书,好不好?要是真的提到股东大会上去表决,一切就都完了!”
秦慕枫好像不明白,满脸疑惑地盯着她:“你在说什么?什么完了?”
“枫哥哥,我知道,提出退婚是我的错。你要报复我,我也理解,可是,你完全没必要做那种不负责任的决定。”贺芳妍突然攥住他的手,“我不介意你做过那种委托,只要你赶紧废除那份委托书,我会帮你把公司的事处理好,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好不好?”
她的语气,虽然在掩饰自己的不满,更多的却是在央求他。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低声下气到底有没有用,可是,只要能把聂雨晴挡在公司的大门外,怎么都值得了!
贺芳妍望着秦慕枫,似乎有些泪眼汪汪。
不知是因为没有预料到贺芳妍会这么做还是什么,秦慕枫完全是呆若木鸡,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一直僵硬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贺芳妍泪流满面,摇着他的胳膊。
秦慕枫推开她的手,呆呆地摇着轮椅远离了她。
第一个放手的人不正是自己吗?不正是自己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他而去吗?为什么要在这一刻这样的悲伤?
贺芳妍没有擦去眼泪,望着眼中朦胧的他。
“我不想报复任何人,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你今天是来劝我的话,那就对不起了!”秦慕枫背对着她,说道。
贺芳妍缓缓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他的身后。
“从一开始,你的心里就只有她,对不对?和我订婚,也都是在做戏,对不对?”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抛下你,可是,这二十多年,你的心里何时为我留过一点位置?你何时正视过我对你的爱?”贺芳妍的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而他没有任何的话语,丝毫不动。
见他这样,她最后的希望也都破碎了,或许,从踏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她就不该抱有任何的希望。
她流着泪叹息着,却又苦笑道:“我就不该来,不该来!”
说完,她拿着手包就准备离开,可是刚到门口就碰上聂雨晴端来点心。
“你以为你可以得到一切吗?我告诉你,只要我贺芳妍还活着,你休想染指秦氏!”贺芳妍瞪着聂雨晴,说道。
聂雨晴只是微微一笑,答道:“贺小姐,我什么都不想要,您也不需要费心对我做什么。如果你自认爱过他的话,
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应该把害他的凶手找出来吗?”
贺芳妍回头看了秦慕枫一眼,心里感觉到另外一种痛,闭上眼,复又睁开,瞪了聂雨晴一眼就甩门而去。
看着贺芳妍这样子,秦慕枫只是笑了。
“她哭成那样,是不是你又说什么过分的话了?”聂雨晴问道。
“我这个人向来和气,怎么会那样呢?”秦慕枫从她手中的盘子里抓出一块点心,摇着轮椅笑嘻嘻地离去。
“这家伙,怎么还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啊!”聂雨晴叹道。
回到车子里,贺芳妍拭去泪痕,补了个妆,然后拿出手机给秦慕楠打了过去。
“我想跟你见个面,晚上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