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师,师尊您知道我爹娘的事?”竺漓激动地看着姜尘漷问道,用力推开了东丘平朔的手,这一细节被南宫画雨看见了,他明白了,竺漓并不喜欢东丘平朔这般对她。
“走吧,既然竺漓是忘尘崖仙尊的后人,师父一定会厚待她的,你别多虑了,涉及竺漓的家事,我们不便在一边旁听,随我下去吧。”南宫画雨推了推东丘平朔的手臂,又看了一眼栀儿,温声说道。
“去吧,栀儿,别担心我,我没事的。”竺漓看着栀儿满是忧虑的眼睛,对她轻声安慰道。
南宫画雨带着东丘平朔和栀儿下去沏茶了,姜尘漷望了望门外越下越大的雪,走到了门口将木门虚掩上了。
“你叫我师叔就好,你娘是狐族灵女夕嫣,你爹是上古仙尊牧天风,原本狐族居于深山幽谷里,与外界毫无交集,他们本性纯良,牧天风在与上古魔尊青沙决斗的时候,受了重伤,落入到了狐族居住的幽谷里,掉进了一条江里,身体被江水里的浪潮推到了一条溪岸上,当时狐族灵女夕嫣正在溪水里洗着长发。夕嫣在附近采来灵草,用灵草捣成的药泥救醒了昏迷中的牧天风,牧天风隐瞒了自己是仙尊的身份,只说自己是人族里的打鱼人,打渔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雨,翻船了,人落入了江水里,被狂流卷走了。夕嫣悉心地照料着牧天风的伤,在朝夕相处的时光里,情窦初开的夕嫣爱上了眼前温润如玉的牧天风。狐族灵女是狐族里面最圣洁最貌美的玉女,是由狐族长老挑选出来的狐族首领继承人,肩负着繁衍狐族和守护狐族的使命,可她偏偏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族男子动了情,一心想着跟他远走高飞。牧天风虽然对夕嫣也动了私情,但却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在夕嫣大胆向他表示爱慕之情后,他决意离开,尽管他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初春暮雨,满山坡的梨花地里,夕嫣追到了试图不辞而别的牧天风,跑上前就抱着天风大哭了起来,身上的轻罗裳早已被雨水打湿透,她倔强而温柔地强吻了牧天风,心碎地说道:‘天风,你若不爱夕嫣,就一掌打死夕嫣,夕嫣是妖,只要活着,就要追你到天边。’仙尊的心在那一刻彻底乱了,他是爱夕嫣的,漫天的暮雨和飞花下,他像着了魔一样放纵了自己的****,初尝男女之欢后,两人便一发不可收拾,在爱的魔窟里越陷越深,直到牧天风的身份被狐族长老看破,知道了他是仙尊之后,便聚集狐族,将他驱逐出了山谷。夕嫣愿意舍弃灵女的身份,只求牧天风能将她带在身边,可是牧天风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知道仙妖相恋是大忌,他抛弃了夕嫣,独自回到了忘尘崖。”
“我爹好狠的心,我娘那么爱他。”竺漓不禁含泪叹道。
“夕嫣爱得太深,愿意舍弃一切,也愿意为了爱摧毁一切,牧天风走后不久,夕嫣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为了上忘尘崖找牧天风,被魔尊青沙蛊惑,入了魔道,修炼妖术之时走火入魔,但是还是清醒的,可当她闯上忘尘崖的时候,仙尊牧天风为了三界太平,对入了魔道的夕嫣下了射杀令,当时的忘尘崖仙徒个个都是斩妖除魔的高手,射杀令一出,纵然夕嫣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她一路逃亡,心底的爱已经被恨取代,心中的魔根也越扎越深,冬天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变成了嗜血嗜杀的狂魔,她一路逃亡一路滥杀无辜,最后被牧天风用神箭一箭射中,她穿着血红色的长袍,牧天风并未看出她身怀六甲,她早已不记得牧天风是她最爱的人,她奋起抵抗,在被牧天风一剑刺穿胸口的时候,她也用妖魔之力一掌将牧天风打落至悬崖之下。夕嫣命在旦夕,在弥留之际,她拼命用最后一点力气产下了你……”姜尘漷看着竺漓的双眼讲述道,发觉她的眼里已经泛滥起泪水,便停了下来。
“我爹太狠心了,我也恨我爹。后来的一些事,我大概知道,我哥哥在冰天雪地里看到了浑身是血,脐带也没打结的我,把我抱回了泗水村。”竺漓流着泪说道,无比心疼自己的娘亲。
看竺漓这样伤心,姜尘漷也不打算再继续讲述下去了,他本来犹豫着想讲一点他与夕嫣和牧天风相识的一些往事,但还是作罢,不愿让年轻人知道他的往事。
“你找到哥哥和泗水村了吗?”姜尘漷低沉着声音问道,不愿再提及竺漓爹娘的往事,免得让她太过伤心。
“只找到哥哥了,哥哥在北漠,不愿回来了。”竺漓还沉浸在爹娘悲伤的往事里,低声对姜尘漷回道。
姜尘漷看着竺漓清澈的泪眼,想起许多年前的夕嫣,也曾那样悲伤黯然地看过他,只是他却未能帮她从痛苦里解脱出来,姜尘漷忽然心软了,决定将竺漓留在忘尘崖,也算是替故去的夕嫣照顾她唯一的孩子。
“别难过了,以后忘尘崖就是你的家,明日我就广开仙门,让天下的女子都有机会上忘尘崖学仙术,我和画雨好好商议商议,在忘尘崖设立一个女子仙班,到时候你就可以跟新来的女弟子一起学仙术了。”姜尘漷看着竺漓的泪眼温声说道。
“嗯,谢谢师叔。”竺漓感激地回道。
“不谢,叫我师父吧,以后我亲自教你仙术。”姜尘漷淡淡一笑,越看竺漓越是怀念他的故知夕嫣,只是期盼眼前这孩子能走正途,千万别随了夕嫣入了魔道。
“竺漓拜见师父。”竺漓感恩地双膝跪地,看着姜尘漷大声谢道,她没有想到姜尘漷会愿意收她为徒,还愿亲自教她仙术。
这一跪,被在后阁中喝茶的那三人听见了,纷纷跑了出来,看见了竺漓跪地拜师的那一幕,东丘平朔没觉得有多意外,只是淡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竺漓,这一幕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而栀儿内心是在替竺漓高兴着的,因为上忘尘崖拜师一直都是竺漓的心愿,而南宫画雨却是一边替竺漓暗喜,一边又在害怕什么,他知道自己动了情,他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她,又害怕越是离她近了,越是陷得太深,那副被他藏在衣袖里的她的画像,一直是他最惶恐被人发现的珍稀之物。
“起来吧,跟你东丘师兄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晚些去东丘仙苑附近的那处小宅院里歇息,那里是空着的,你跟你身边的小花妖一起住在那里再合适不过了,暂时切记千万别让山上其他的仙徒看出你们的身份来。”姜尘漷拉起跪在地上的竺漓,温声嘱咐道。
“走吧,我带你们去,现在就去,一会儿雪该越下越大了。”东丘平朔拉起竺漓的手,对着她和栀儿说道,南宫画雨看不下去东丘平朔动不动就拉竺漓的手,背过身去,一语不发,不再看他们。
东丘平朔拉着竺漓和栀儿走了出去,姜尘漷看着南宫画雨阴郁的脸色,轻声问道:“画雨啊,你怎么不高兴了呢?难道不希望师父收下这姑娘?”
“不,不是。我是担心东丘师弟,他这次回来以后,脾性都变了,还随意拉姑娘的手,我担心他会犯错。”南宫画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被师父看出了端倪,忙冷静了下来,低声回道。
“平朔他从小就任性妄为,这次在北漠吃了不少苦头,回来后才会故意这样气我,你别太在意,他和那姑娘没事的,倒是你啊,为师最担心的是你……”姜尘漷看着南宫画雨的眼睛,低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