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薇悲痛欲绝。
慢慢吞吞拖着步子,神不守舍跟着两人后面。
心中一片黑暗。
锦瑟宫,位于宸宫东北角的位置。
还没走到,就看见万顷琉璃,金碧荧煌。天光下,一眼望去,宫殿屋瓦宛如广阔的水面,闪动着碧绿水波。这里楼阁涂有鲜艳欲流的丹漆,檐角上翘,瓦头仰起。细微处,就连一颗颗钉头都光彩耀眼。
不愧是长公主住的锦瑟宫啊!
好华丽!
好耀眼啊!
小青薇激情澎湃地盯着古色古香的华丽宫殿,眼馋得脚步都挪不动了。
“没用的东西,撤了!统统都撤了!本宫不吃!本宫什么都不吃!”
“砰--哐当!”
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在发脾气,在尖叫,在摔东西--
青花瓷!
玉如意!
古董,这些都是古董啊!
小操同志心中“咚咚咚”,在打鼓。
她跟在慕容瑾的身后,眼见那一个个华美无比的古董在自己眼前碎成粉末,小拳头攥的紧紧,一眨不眨盯着那些粉末,心里一滴一滴地在淌血--
实在是太败家了!
这玩意,有多珍贵,这些人不知道吗?
怎么能长公主要砸,她们就递到她手上让她砸!
小青薇苦着一张小脸,心里正盘算着这得多少RMB才买得到。
正前方,俊美男人清冷淡漠的嗓音不动声色掷了下来。
“孤还没进来,就听着你们吵吵闹闹!好歹是公主府,这样放诞,成何体统!”
声音不大,却宛如惊雷炸响。
不愧是东曜王朝的皇帝,一句话下来,锦瑟宫“刷刷刷”跪倒了一片,偌大的宫殿,霎时间什么声音都不剩,只有长公主“嘤嘤”的哭泣声。
“王兄~”
娇嗲的女嗓,拉得那么长。
一只粉色的小蝶儿眼见就要扑了过来。
小青薇心中一吓,唬着张小脸,下意识就想要退后两步。
就在她以为,这里即将上演一场“兄妹情深”的肉麻大戏时,粉蝶儿居然在慕容瑾身边三米左右的地方,生生扎下了步子。
粉蝶儿嗲着嗓子,又唤了一声。
“王兄~琉璃好难过啊!”
长公主琉璃,今年十七岁。
这个年岁的公主,大多嫁人了,或者在宫外开了公主府。
惟独琉璃公主深受宠爱,王上慕容瑾不仅特许她住在锦瑟宫,而且还给了她泼天的富贵与宠溺。
这么大个皇宫,无论什么秘密,都很难藏住。
小宫女们在背后碎嘴,都说琉璃长公主和陛下在效仿伏羲女娲。操青薇同志原本拿这些当故事,压根不相信。
可今天看见这位琉璃公主--
她额上的汗,一滴滴往下淌……
天啊,这个长公主,在她王兄面前……那么单薄的裙子……
这……不妥吧。
小青薇吞了吞口水,不自在地把目光移到一边。
“好了,说吧,什么事。”清贵男子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比刚才冷如寒冰的语气,竟无丁点儿改变。
……
“呜呜呜,王兄,她们把我的鱼都给弄死了!那还是王兄上个月送给我的‘珍珠鳞’!她们居然把‘珍珠鳞’弄死了!”
琉璃公主娇俏可人的小脸还沾着晶莹的泪花。嘟着饱满娇艳的红唇,跺着脚。
锦瑟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
从一早闹到现在,原来是为了那条金鱼!
大家脑袋死死抵着地面,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
琉璃公主虽然长了一张娇俏无双的漂亮脸蛋,可是惩罚起下人来,可是丁点儿也不留情。
轻则打骂,重则要命。
她只发脾气,不说是怎么回事,谁会想到大祸原来是金鱼酿成的。
侍鱼的宫女吓坏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公主,奴婢知错了!请公主饶命!请公主饶命啊!”
琉璃从不远处端来一个官窑烧制的纯白色鱼缸,厉声道:
“侍鱼不过是走了一天,也只让你侍候一天的珍珠鳞,可你居然把它养死了,知错有什么用!珍珠鳞都死了!拖下去!”
“公主饶命啊--”
左右迅速站出两名孔武有力的太监,无比熟练地拧起人,仿佛做了无数次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外拖。
只是……
只是养死了一只鱼……
用得着用活人的性命来填吗?
宫女的惨叫,听得小青薇心中无比震惊。
锦瑟宫中的宫女太监,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个倒霉的宫女,双手伏地,脑袋死死抵着地面。
--琉璃公主就是这个性子。
--入了锦瑟宫,公主开心还好。
--倘若哪天公主不开心了,一不小心,脖子上的脑袋就会没了。
宫人们自身难保,哪敢为别人求情。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小操同志以为自己能忍住,可是到第三秒--
就在小宫女即将被拖出门槛的时候,小丫头闭着眼睛,忽然喊了一声:“长公主且慢,那条鱼,如果没死,何必要杀人!”
话音一落下来,她就闭近了眼睛,生怕看见琉璃公主刀子似的目光。
刷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某个不怕死的丫头身上。
抖抖抖。
抖抖抖……
小操同志的身子,又开始习惯性的发抖。
顿了顿,小丫头发现这么说,似乎有些太生硬,连忙补充一记马屁:“公主的锦瑟宫这么漂亮,弄得一片血腥,小宫女丢了性命是小,惹了公主心情不好,才是天大的罪过啊……”
乌溜溜的眼眸,小心翼翼张开一条缝,干笑看着琉璃。
琉璃的目光越过慕容瑾,这才发现慕容瑾身后那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她撇撇嘴,不屑道:
“珍珠鳞都死了,你还能让它复活不成!它若能复活,本宫才开心得起来!”
亏了青薇站在慕容瑾的身后,琉璃以为她是慕容瑾的人。
不然,青薇一说话,琉璃铁定眼皮也不抬,直接吩咐左右拖她出去。
小青薇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目光在她掌心捧着的纯白色瓷缸里转悠。
“长公主,珍珠鳞还没死呢!”
瓷缸里的金鱼,只是奄奄一息,连肚皮都没有翻白,怎么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