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顾安然又收到从宫里来的信,原是君世琝真的收房了,对象好像是他府里的一个丫鬟,也是皇后身边一个嬷嬷的外娚女。
顾安然看了这信,也是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儿皇后才说要给他挑什么贵女,今日就收到君世琝真的收房了,这也是太速度了。
此刻的顾安然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不上是因为自己没有嫁给君世琝而觉着高兴,同时又好奇着君世琝这突然收了房,又是否代表着君世琝已经放下了?
然后顾安然有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刚刚进门的顾思然。
纵然她对顾思然不屑至极,可又想起顾思然这才嫁给君世琝五天的时间,君世琝就好像下了决心不再看她一眼,甚至已经收了一房妾,这于顾思然来说,是多大的悲哀了。
她这样不是同情顾思然,而是觉着顾思然作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不断的计算,阴谋,最后虽是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却是永远得不着着幸福,得不到相公的青睐或是让他看自己一眼,而自己又是破了了身,这生的幸福就此断送了,就是以后和离了,也没有人会敢娶她吧。
想到了这一些,顾安然只得直摇头,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脸。
“顾安然,你想这么多又干嘛了,这个女人怎么样都和你无关的,她是生是死,跟他过得好不好,你都是管不着的!”顾安然自个自的说着。
接着她把这信给揉作纸团,当作是没有看过一样了。
彼时君世璟已经净了面,并从屋里走出厅了。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冰蓝色的竹叶花纹滚边长袍,头上戴着一个玉冠,整个人看起来既干净又清爽。
顾安然看了君世璟这身着装一眼,又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里的丫头的动作也真的挺利索的,就不出一刻钟时间,就把他给打理得干干净净了。
顾安然对这些丫头满意得很,于是就从袖袋里拿出来一个荷包,然后就赏给刚刚服侍君世璟的丫头们了。
她们拈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心里又是一喜。
果然只要好生的侍候着王妃,自己就得好好日子过呢,以前就因为爷是这个样子,自己随随便便的完成,也不会有人去责罚她们,如今见王妃来了,她看上去又是个精明的,自己也不能够再像以前一样这般欺负王爷了。
君世璟看了自己这一身的着装,看起来又是光鲜又是精神的,自己平素在府里也不会这么着的。
“娘子给小璟好好打扮,是不是要带小璟去玩儿了。”君世璟眨巴着自己那亮晶晶的眼眸说着。
这个样子看上去甚是期待的样子,就像是盼望着顾安然会带着自己到那里去一样。
顾安然原也没有打算出外的,可又见君世璟这么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若是自己拒了君世璟的意思,这厮怕又是不高兴了。
而她又想起了君世琝收房的事,虽然身份上好像有点尴尬的,但在礼节上,好像该给送点礼过去的。
于是顾安然又走到君世璟的身边,朝着他笑了笑。
“对啊相公,娘子这就跟你去找弟弟一起玩儿好不好。”顾安然笑道。
君世璟一听要去弟弟那边玩儿后,那双眼也是亮了起来,心里也是欣喜万分。
“好哇好哇,小璟要找弟弟,娘子快点带小璟去找弟弟一起玩儿吧!”
顾安然见了君世璟这个欣喜的样子,也是无奈的摇了摇了头,可是嘴角也是往上一勾的,她伸出手来,拉起了君世璟的手,然后就拖着她一起上了马车,朝着琝王府出发了。
璟王府在城东,而琝王府就和璟王府相隔不过三条街而已,故此才用了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琝王府了。
守门的见了是璟王府的马车,也就去跟君世琝和顾思然报备了,而在顾安然和君世璟下了马下后,管事的婆子就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璟王爷,璟王妃,就这么早就过来了。”管事的婆子见了顾安然和君世璟,也是彬彬有礼的请了礼,可这语气里,似乎还带了一点儿的试探,似乎也想想知悉顾安然突然来琝王府的目的。
这琝王府里也无人不知顾安然是君世琝原来要娶之人了,故他们对这个璟王妃也是各有看法。
这回他突然带着璟王爷来了,是在跟自家王爷说自己过得很好不让王爷担心,还是过来给王爷添堵了?
顾安爷只笑了笑,她怎么听不出来管事婆子这点语气呢,于是也是挺老实巴哈的回应着。
“对啊,相公就说想念琝王爷了,而我刚刚也是收到宫里捎来的消息,说是王府里又有喜事了,故就想过来见见那个新收房的妾,顺道捎点礼过来而已。”顾安然笑着说,语毕又是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荷包赏给那个婆子了。
婆子也是收了那个荷包,然后就领着顾安然和君世璟一同进了王府。
然而他们一进去后,却是没有进到正屋,而是去了东边那院子,顾安然见了,两弯柳眉不由一皱,这果真如母后说的那样,他真的从正屋里搬了出来,而是自己到了另一个院子里住,而那个正屋,君世琝居然退了出来,让顾思然一个人住着。
哎,这到底还像话不?
一个王爷,有王府的正屋不住着,而是跟自己的小妾住在偏院了,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被说成是宠妾灭妻啊!
君世琝作这些事儿时,到底又有没有想过这后果是多严重了?
可她一介女流,君世琝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顾安然怎么能说这般多了,她就只好当作没见过而已。
顾安然进了屋子,就见君世琝起了,正端坐在桌案,而绿柳却是在一旁倒茶侍候着。
他们进了屋,绿柳又给顾安然跟君世璟给倒了茶,接着她就仔细的打量着这名王妃了。
听说她就是让王爷倾心的人,就见她这长相清秀可人,那双明亮的眸子十分灵动的,嘴角含着淡淡的,从容的笑意。
原来爷是心悦这样的姑娘的,她虽然算不上是什天资国色明艳动人,可是瞧着她那一丝和善的笑意,却是让人觉着十分舒服,予人一种很容易相处的感觉。
难怪爷会对她动心了,这果真是个好姑娘。
兴许是被人这般打量着,让顾安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她轻咳了两声,绿柳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接着她就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绿柳你也坐下吧,我说过的,你不必这般服侍了。”君世琝又说着,接着就拉着绿柳坐在自己身旁的位子上了。
这时顾安然才是瞄了绿柳一眼,就见她的下巴尖尖的,五宫端正,只是这看上去十分软弱可欺,又想起了顾思然这霸道的性情,她不由觉着这女子以后的日子也是难过了。
只愿她不会被欺得太惨就是了。
顾安然又是摇了摇头,哎自己又是多管闲事了,这点事儿哪里值得她操心了!
“这回咱们就是来送点礼的,就希望王爷和绿柳姑娘早生贵子。”顾安然笑了笑说。
君世琝听了,那双眸子是是添了几分黯淡。
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她从没对自己动过心,不然又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了?
她都把话说得这般明显了,那么自己也只能把这点感情都给扼杀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他们之间也再没有那个可能了,即便是那一天他登上了那个位子,他都终究也是得不到她的。
既是如此,那就乘着还早,就把这点感情都给扼杀掉吧。
绿柳似乎也察觉到君世琝眼底那一丝失落,心里也是隐隐的痛楚,她又偷偷的瞄了顾安然一眼,心里却是冒出了各种的想法。
既然当初王爷有意要求娶于她,她自然是知道王爷对她有什么感情的,可是她居然会说这一番话,这是什么意思了?
王爷现在这样子看起来也是好不失落,他到底到何时才能够彻底的把这个女子给放下了?
“那就借皇嫂的吉言了。”君世琝惨然一笑说。
顾安然都把话说到这头上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除了这般回应,还能再说什么了。
“弟弟,小璟也好想皇弟的,咱们几时又可以一起去玩儿了。”君世璟听了他们说的这一番话,也是听得摸不着头脑的,娘子说了她们是来跟弟弟一起玩的,可怎么这回就在这里聊天而已,而且是讲这些他怎么都听不懂的事,这多无趣了!
君世琝原来还想说这就跟君世璟一起去玩儿的,可这时外头又听见了消息,说是顾思然正朝着这院子来了。
君世琝只是蹙了蹙眉,这女人居然是闹到这里来了,这又是作甚了。
“哎哟哟,这回看着,原来大家都在呢。”顾思然的语气听着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她都没有等婆子传话,就已经住到屋里来了。
君世琝只是瞥了顾思然一眼,这女人这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这里都说了是他的院子,居然就没得自己的同意就闯到夫君的院子来,她以前那些女则和女诫到底是学到哪儿去了。
然而在顾安然和皇兄的面前,他也不好训斥,也只后别过脸来,当作是没有见到顾思然一样了。
可这顾思然似乎也是察觉到君世琝脸上些不悦,她偏生是走到君世琝的跟前,然后又朝着她请了礼。
“王爷,妾身这是来给王爷请安的。”顾思然笑了笑说。“妾身可是有教养的,就不像那些没教养的野丫头,昨儿明明是说了是要每天辰时午时酉时来定省的,却是没见着,原来就是和爷待在一起,甚至还跟姐姐坐在一桌上,这可真是个有规矩有教养的姑娘啊!”
绿柳听了顾思然这些冷嘲热讽,只是难过的低下头来,她心里十分清楚,顾思然这回是在数自己的不是。
顾安然则是皱了眉头,顾思然虽说这绿柳没教养,可是更没教养的是她吧,先别说会在客的面前说出这一番话来,而且一天三次的定省,也是过了点呢!
“这是本王把绿柳给留下来的,莫非你认为跟你定省,比起服侍本王更重要么?”君世琝也是毫不留情的说。
顾安然听了君世琝这一番话,那两弯柳弯更是扭得更紧了。
他这一番话,也是太不给顾思然留面子了,而她也是终于见识了君世琝跟顾思然这相处的方式了,这看起来真的是……额……无可救药了。
他们之间可能永远永远都是这般了,这会是一椿多不幸福的婚姻了!
“可姐姐来了,怎么就不来正屋了,正屋才是正经八百的主子住的地方呢!”顾思然却是没有理会君世琝说的话,又是自顾自的跟顾安然说着。
这话不但是指责绿柳了,就是君世琝和顾安然也一并指责了,就是说君世琝是不去正屋而是去了小妾的地方去了,也是说顾安然居然也没有看望她这个妹妹了。
顾安然可真十分佩服顾思然呢,她居然会有这个胆子跟君世琝说这一番话,那以夫为天的思想,到底又往哪处搁了。
就见君世琝一脸不耐的,他可真的怒了。
“相公这回是来找琝王爷的,琝王爷在那里,相公自然是往哪里去的。”顾安然倒是挺淡定的说。
这话里虽然没有指责顾思然之意,可是却已经说明了顾安然到此处来的目的,以及提醒了顾思然君世琝才是这里的主子。
君世琝听了这话,也同样的觉着顾安然说得挺高明的,她不过是单单几句话,更是没有动怒,却已经能把刚刚顾思然的话给抢白的让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顾思然没有料到顾安然居然会这么说,这个女人真比以前大胆多了,以前的动安然又怎么会跟自己说这一番话来了,她不过是一个躲在院子里念书的女子而已,可这几月来才是有这么大的变化,圥不遻原来那体弱的身子居然然一下就好了,就说她居然可以这么大胆的站出来说话,就已经让顾思然觉着十分惊讶。
她跺了跺脚,这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到了桌案那边,又瞄了瞄坐着的那四人,在这里最可欺的,就是绿柳了,她就扬起手来、准备给绿柳一记耳光,不想顾安然却是用手挡住了绿柳动作,而刚刚顾思然的那一下,居然是落在顾安然的手臂上,而弄得顾安然的手背就有一道红红的掌印。
君世琝气得拍了拍桌案,使上头的东西都震了震,他原就要站起身来好好的教训这个女人时,君世璟居然拿起了自己手上的茶碗,一把就将里头的茶水都给泼在顾思然的身上了,弄得顾思然原来精心挑好的衫裙全都湿了,而一些滚烫的茶水,更是落到她的手上,使得她的手也红了一块。
顾思然原来都已经怒了,君世璟这么一出,就让她更是委屈,她望了望君世琝,希望君世琝能够替她出气。
然而她真的想得太多了,君世琝只是别过脸来、错开了顾思然的视线,全然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你这个坏女人丑女人,怎么就欺负小璟的娘子了,你若是欺负娘子,小璟是不会放过你的。”君世璟鼓起了腮子,然后瞪住顾思然,似乎是对顾思然极度厌恶一样的。
他一定很疼爱自己的娘子,可是见顾思然居然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她了,君世璟自然是不高兴的。
顾安然听了君世璟的话,心里却是一甜,君世璟的反应和感情就最是直接了,自己若是喜欢的,就会黏着不愿意放手,可是若是不喜欢的……那下场自然是比顾思然的更要惨吧。
顾思然气得全身发抖,原来就想要教训君世璟来着,可是她什么都没能作到,君世琝居然的站起身来,同时又赏了顾思然一记耳光了。
“你若是敢弄皇兄皇嫂一根汗毛,你当心你的皮!”君世琝怒吼道。
他从顾思然的眼里看出了这女人的一点小主意了,故此就知道悉了顾思然定是在打君世璟的主意。
在这个女人还没有动手以前,他就先发制人,先教训这个女人了。
顾安然见这局面越来越尴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原来不过是想给君世琝送点礼,顺道让君世璟找上君世琝玩玩儿而已,真的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这么一出来的。
她只能说顾思然这些年来在侯府活得太骄纵了,养成了她这目中无人的性格,她再这么下去,怕是难以在王付里生存啊。
“妹妹,你全身都湿掉了,不若你就换换装吧。”顾安然好生的提醒着顾思然,就想把这个罪魁祸首给赶走了,那就不会再搞出什么事儿来着了。
顾思然只是瞪着顾安然,心里不服顾安然的话,甚至觉着她跟本没有权力去指使自己,可当她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裙,却是湿了一大块,而且手背也也烫伤了,就知道自己也是得先处理这一些事儿,于是就只好跺了跺脚,都没有请礼就跑开了。
君世琝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脸不好意思的望向顾安然,只见她神色泰然,脸上居然没有半点情绪的。
“真的抱歉了,居然会让皇嫂看到这一些来。”君世琝无奈的笑了笑说,顾思然和顾安然都是侯府的姑娘,也是姐妹来着,可今日居然是让顾安然见了君世琝是如何对待顾思然的,这真让君世琝觉着失礼啊!
“没事,皇嫂我以前在侯府时都已经习惯了。”顾安然又是笑了笑说,这个女人骄纵习惯了,故来了王府,就是出嫁前有宫里的嬷嬷教了自己不少宫里的规矩,也是改不了这些坏习惯啊。
绿柳又是望了顾安然一见,同时又想起了刚刚顾思然那一副无礼的表现,却是讶异于她们姐妹俩的差别。
同是侯府里的姑娘,可怎么这差别就可以这般的大了。
“皇兄刚才居然是懂得保护皇嫂了,果然是长大了。”君世琝又笑了笑说,他原来就想动怒给顾安然出这一口气了,可真没想到君世璟居然是跑了出来,并给了顾思然拨了一身茶水,这真的让他觉着惊喜,看样子皇兄也是懂得怎么去保护她了。
君世璟听了君世琝的话后,也是骄傲的笑笑,然后又是仰起头来,似乎是十分自豪一样。
“那是母后教过小璟的,母后说小璟长大了,讨媳妇了,就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娘子。”君世璟笑着说,那样子看起来也是十分兴奋似的。
君世琝听了这番话,眸子又再次黯淡起来,原来她是不用他去保护着的,因为他的皇兄也会作的到。
“那就好,那就好,那皇兄以后还得好好的保护嫂嫂啊,知道不?”君世琝勉强的扯出一脸笑意,对君世璟说。
就见君世璟猛地点头,算是应了君世琝的话。
他们还在聊着的时候,就有个内宫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屋子来。
“王爷,王妃,宫里来了消息,就是洛宁公主有要事想找璟王妃的。”
内宫如是说,顾安然听了先是一愣,洛宁怎么突然找上她了?她这是有什么要是了?
可顾安然也是不带一丝犹豫的的决定要过去看看了既然洛宁是这么急着的找上自己,而且又让她知道那使节团的事,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顾安然也可以猜到了。
“相公,这回洛宁妹妹找我们呢,今儿就先不要跟皇弟玩儿了,咱们再找另一个日子去吧。”顾安然又说。
这是君世琝也站了起来,他似乎也是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的。
顾安然见君世琝也愿意跟过去了,心想那也是她的嫡亲妹妹,若真是有什么问题,也是能帮上忙的,于是就点点头。
“这样吧,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绿柳,你就好生的待在这里好了,如果她还过来的话,你就说是我不用你去请礼的。”君世琝交待着绿柳也只是点了头,就目送着他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