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茶楼也抵不过她的一根发丝,你嘴巴干净客气些,否则,我不敢保证会怎样。”周乔方非面上仍是浅淡的,语气却连久经江湖的蓝霂也觉得胆怯,他忙呵斥大儿子,“蓝伟,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要冤枉人。方非,你大表哥就是那急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来来来,快坐下喝杯茶。”边说边端过一杯功夫茶,又对儿子使眼色。
冷眼旁观的周全并未出声阻止孙子。这俩外甥都被女儿宠坏了,这几年在外面的口碑着实不佳,现在被教训也好收敛点。相反,他倒很感谢那砸茶楼的故人。
“方非,你认识那女孩子多久了?”
“一年多了。”
一年多还瞒着家里?周全的目光落在孙子的身上:“你们已经在交往吗?”
周乔方非笑了笑:“何止交往,我准备拜访过她的家人,就订婚。”
“订婚?那可是好事啊!”又有一道声音插进来凑热闹。包括周乔方非在内的五人都循声回头,一身黑色职业装的蓝翎急匆匆地跑进来:“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表哥你要踏入坟墓了,我这个当表妹的是不是该送个花圈?”周乔方非的薄唇已抿成微微泛白的唇丝一线,下颌紧凝出棱角僵硬的线条,即使明媚的阳光也没能把他眸光映得稍微暖和一点儿。在场的都清楚这是他发脾气前的征兆,但家里人的茶楼被外人砸烂了他还袒护外人,听上去好像有些吃里扒外。
蓝翎不自觉想要后退一步,但她脚跟还未移动,周乔方非骤然靠近,她吓得只好哭叫:“表哥,你都被夏雨彤骗了还不知道,她……”
“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周乔方非截断蓝翎的话,“今天不妨坦白告诉你们:茶楼被砸的事情我不管谁是谁非,但谁若是有人敢去找她和她家人的麻烦,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方非,先别吓唬你表妹听我说几句好不好?”眼见事态严重,周全不得不以大家长的身份出来说话。周乔方非的唇角翘成一弯凌冷的月:“这是最后一次让我听见你诽谤她,再有一次,爷爷也保不住你。”说完,他回到座位。得以安全的蓝翎只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一遭,躲在两个兄长后面再不敢出声。
“方非,既然你这么表态,看来媒体说的都是真的。好了,一会儿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吧,听那边的管家说,他们在罗马登机的时候被电话追着采访,你总要让他们知道回到国内该如何表达立场吧?”顿了顿,周全的语气来个360度大逆转,“方非,恭喜你了,坦白说,你弥补了爷爷的遗憾。”遗憾?望着周全一脸与年龄不相称的表情,听者皆是愕然到糊涂。其实不但蓝家四口人糊涂,就连周乔方非也糊涂了:听话音是夏雨彤的爷爷因事不爽砸了姑姑的茶楼,而一贯护短的爷爷竟不追究,还好像很喜欢似的,该不会气糊涂了吧?不理众人脸上各种表情,周全对着女婿外甥外甥女摆摆手:“你们先回去,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至于为什么,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们。”
相比周家的剑拔弩张,夏家这边可是另外的景象。
夏雨彤从伯父口中得知茶楼事件起因,来不及惊讶,就匆忙换了套衣服赶往爷爷夏至家。此刻夏至的家里,无论门内门外、楼上楼下,均出现很多端着茶杯的陌生面孔,还有些和夏至一样花白头发的老年人,虽见到夏雨彤都极热情地打着招呼,但夏雨彤却只是一脸茫然地点头,称呼就免了,她实在搞不懂都是谁谁谁。她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被一圈人或坐或站或偎着的夏至穿着花衬衫牛仔裤网球鞋,正兴致颇高地讲解着他抗战时期跟某某伟人分食皮带的精彩细节。“夏至!”热烈气氛里,她不嫌突兀地开口。
“到!”夏至立马激灵灵地站起来,精光四射的老眼四下寻觅声音的主人。这下,满屋子的喧嚣也顿时消声,是人都知道——夏家重量级的人物出场了。
据后来参与此次原本是去媒体兴师问罪,后改为家宴的人员讲——夏司令和他宝贝孙女的谈话内容被夏司令列为绝密,至今无人参详。但一场轩然风波却这样被消失于无形了。此事就像达成共识一般,再没人提起。只是从此以后,夏司令家里却多了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老者气度颇为雍容清雅,和霸道火爆的夏司令正好是相生相克的那种。并且不管夏司令的态度多恶劣、撵人的手段多冷血,老者就是不愠不火,一来二去,无奈的夏司令只好装病躲进军区疗养院。再说夏雨彤的家里,闻召赶来的金子和安安对着铺天盖地的新闻却表情不一。
金子是笑得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哎呦,也不是我看不起你们的智商,可就你们这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绝代双傻跑去超市买菜……摆明就是给人围观当免费偶像剧欣赏的嘛。嘿嘿,虽然你们本无意与众不同,但谁让你们长相太出众咧!”
夏雨彤对金子的冷嘲热讽早司空见惯,只是扯扯嘴角,并未说话。
安安却一反常态的驳斥金子:“事情已经发生了,金子给去年的庄稼浇水有意思吗?你现在要帮雨彤找事件源头的话,好像该去找借机炒作的贱人明珠才对。”
“咦?安小美人咋比我还激动?”金子一把揽过安安,“你该不会对明珠恨到想剥皮抽筋的地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