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就是客气,要说到贵重,那我这幅郑板桥的‘竹石图’估计拍卖价在八位数以上了。”邱婉默很是看好周乔方非,言语中颇为帮衬地替他说话。她自己也很佩服这个异常出色却又十分有心的商界才俊。不说东西的价值,单看他对每个人的投其所好来说,他对自己外孙女的确是用尽了真心。夏雨彤对周乔方非变戏法一样拿回来的礼物,心里虽是震撼得波浪汹涌如潮,面上却是无波淡笑,“就是嘛,一只手表而已,伯母您要是不收下,我可要以为您不把我当女儿喽。”林慈恩就没有再坚持,作为林省长的幼女,又是十几家律师事务所的老板,她也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刚才的推诿,只是一时被感动了而已。
“雨彤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东西都是不分彼此的。”说话间,周乔方非已经掏出最后两份礼物送到了夏博维和夏博雄的手上,“夏伯伯,大伯,这是为你们选的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
“谢谢!”夏家兄弟相视一笑,接过礼物随手放在一边,均没有急着打开的意思。
本来拿着那个礼物盒子半响未作声的夏司令,突然叫了起来:“哈哈哈,我闷了几十年的谜底终于解开了……”满餐厅回荡的都是夏司令的激动声音,一时间,刚刚收到礼物正在开心的夏家人脸上,又把错愕,震措,疑讶,怔忡,迷惑等表情给显现了一遍。
“爷爷您那么激动,到底收到的是什么?”夏雨彤最是好奇,不等夏司令解说,就伸手打开那个古朴的小盒子,只见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印章,出于鉴定玉石的习惯,她把印章轻轻拿了起来,来回翻看。“这就是出自西泠印社的田黄石印章?”下意识间,夏雨彤脱口而出,“爷爷你什么时候学会附庸风雅了?”
寿山石中的田黄石因为材质稀缺而价格一直飙升不下,价格早就是黄金的十几倍。因为数百年来,田黄石一直受文人雅士的喜好和收藏。不只是因为价格,而是田黄本身蕴含了高雅的文化内涵,可作为弃文从军的爷爷,怎么会对这文人的心头好感兴趣了?
“雨彤,你可不要小看你爷爷,他当年可是跟着潘天寿大师学了几年国画呢,只是后来……”邱婉默没有继续说下去,后来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岁月是把雕刻刀,夏至作为潘天寿大师晚年最得意的挂名弟子,谁能想到后来成为名震一方的悍将呢?听外婆这么说,夏雨彤立即扭头去看,但见大大咧咧的爷爷脸上竟然出现了红色。
“爷爷,就您这样粗枝大叶的人还能握得了画笔?还是潘大师的挂名弟子?您不怕潘大师从西湖墓地跑出来摇头否认不认识您?”夏司令一把抢回那枚黄石印章,满怀郁卒的样子,虽看着孙女说话,眼角余光却是瞟向孙女身边的邱婉默:“这枚印章是我刚学国画时,我最重要的朋友,去西泠印社求着当时的社长沙孟海篆刻来的,可惜在1962年对印自卫反击战中弄丢了,现在看到它,可真是……”感慨万千,是夏司令此刻心里最真实的写照,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枚刻着他名字的印章,会在50年后被一个小辈当作礼物给送回来了。
“方非,你是怎么找到这枚印章的?”听着父亲和女儿的对话,夏博维很是意外地问着这位今晚给夏家带来不小的意外和震撼的未来女婿。
周乔方非笑着回答:“我一位朋友的父亲刚好做过西泠印社的名誉社长。他在北京的一个拍卖会上发现这枚出自沙老手笔的名品,就买了下来,本想作为纪念用的,被我上个礼拜无意中发现,就求那位世伯割爱转给了我。”
“割爱?呵呵,想必也费了不少事吧?”夏博维知道那位名誉社长,也是个极为风雅喜好田黄石的人,能出让这枚印章,绝对不会是周乔方非口头的割爱那么简单。
周乔方非心里也为自己的说辞暗笑,这枚印章,他可是花了一个转让项目才得来的:“只要能拿回夏爷爷的心头好,作为晚辈,力所能及的范围也是值得的。”
“臭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份孝心,不错不错,貌似我孙女没有看错人。”若说先前是被迫答应,那么现在的夏司令可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位未来孙女婿。一场意外不断、高潮迭起的家宴,就在十分融洽、宾主尽欢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车子一驶出夏家大院,夏雨彤就直接开口。
“告诉你什么?”
“你心里明白。”
明白她话里暗指什么,周乔方非也不多事隐瞒:“对,我是被你妈妈约见过。”私下约见这样的事情,倒真的很像母亲的性格。夏雨彤绷着脸继续问:“什么时间?”周乔方非双手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不答反问:“还记得我们从仲夏会所回家路上那个女强人来电的事吗?”
周乔方非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忍笑的色彩:“那女强人……就是你妈妈。”
“我妈……”夏雨彤怔然之后就把尴尬的视线转往窗外,望着渐渐远去的家门,她无声叹息,像母亲那样的个性,被称为女强人也不为过。
周乔方非侧首看着她,他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笑着开导她:“说到女强人,我和你都异常幸运,因为我们的妈妈都是女强人中的翘楚,但她们在各自领域里却是标杆,我们该遇强则强才对。”
夏雨彤却没笑,只是看着他,眼神充满审视,想到今晚的种种诡异,她就把话题拉了回来:“我想知道,你对我爷爷说了什么才让他改变主意的。”
“我也没说什么啊,可你的语气怎么像审贼似的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