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芊相信,这一整场戏,除了严夫人,其他人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原来,秦氏还给苏清菡准备了一条后路,用在不时之需。
“既然凶手已经自尽了,那么太守大人也收手吧,再闹下去,终究不好看。”
洛郁适可而止的出来收场,碍于他王爷的身份,严夫人和严太守只能吃个闷亏,点点头,就这么算了。
“既然九王爷开口了,凶手也死了,那么我儿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老臣,就先告辞!”
“老爷……!”
“夫人,走吧。”严太守阻止了严夫人还要说下去的话,行礼以后,便带着严夫人和严家的一众丫鬟出了前厅。
“严家的事,就到此为止吧。”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看向苏婧诗,“我不管你们那些花花肠子,林家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下个月初二,你就嫁过去,你是我老苏家的姑娘,苏家不会亏待你。”
“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明白了吗?”
“是,婧诗谨遵老夫人教诲。”苏婧诗含泪点点头,对着老夫人磕头行礼。
苏文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已然已经明了老夫人的意思。
苏家已经去了一个苏雅媛,苏清菡又被退了婚,这苏婧诗若再出点事,只怕以后苏家的女子没人敢娶。老夫人这是在留个退路,也是放过了苏清菡和苏婧诗。
除去了之前赏菊宴她教唆苏雅媛一事以外,苏婧诗倒是没有对自己做过太大的不可饶恕的事情。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咄咄逼人。老夫人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怎么会当一个白眼狼?
“老夫人,今天您也折腾累了,明儿个文芊带上谢罪礼,亲自去严家府上拜访,安慰一下严家二老。”
“老夫人就赶紧回去吧。”
苏文芊起身去扶老夫人,眼神却是瞟了一眼苏清菡。
“还是你知事,明儿个你同我一起去,不管怎样,严家小姐也是因为我老苏家府上的人起了异心才会去世的。”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一语双关,让人觉得她什么都知道,却又觉得她不知道。
苏清菡捏紧了拳头,眼神微眯的看了一眼苏文芊,这才给老夫人行礼。
苏白筠的眼神一直在苏文芊身上打量,那种强烈的感觉,苏文芊又怎会不知道?她面色如常,互送老夫人出去以后,才有折了回来。
“父亲,既然已经无事,那么文芊就先告退了。”她微微福身,眼神却从未停留在苏白筠身上。苏白筠本以为苏文芊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多少会害怕自己,没成想苏文芊却没把她当一回事。
“对了,姐姐的古筝当真名贵,妹妹没有福气,还是完璧归赵。”
她临走时,眼神瞧见了桌上的古筝,便回头笑着对苏清菡说道。
洛郁眼角带笑,看完了这出戏,转身出厅外时,还不忘将苏文芊书写的那一副诗词拿走。
“老臣恭送九王爷。”
身后苏白筠似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他耳边,苏文芊也快速行礼退了出来。他脚步放慢,停下来等着苏文芊到自己身旁。
“我本以为,你会需要我。”
他的声音宛如罂粟,一直在苏文芊耳边飘荡,久久不去。苏文芊眉眼都弯了起来,她主动的拉上了他的宽袖,站定了脚步,眼神认真的看着他。
“我从未说过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小事情,无需让你凭着身份来帮我。”
“至少……我要帮你分担一些事情。”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清澈见底,而他的模样,就这么倒映在她的眸子里。这种微妙的感觉,让洛郁心有些痒。
叹了口气,他拉住了她的手,面色如常的往南苑的方向而去。苏文芊好看的眼睛眯了眯,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终于看到洛郁害羞了啊,要有多不容易啊
苏文芊与老夫人去严府道歉以后,严太守和严夫人的态度竟然出人意料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苏婧诗不知是认命了还是怎么,每日待在自己的闺阁之中,绣着出嫁的女红,就连四姨娘也不再去看了。
而那苏清菡,自从严欣然一事过后,她的禁足便被苏白筠做主取消了,如今也是整日在自己闺阁里不曾出门。
七月初一,离苏婧诗出嫁之日,只有一天时间。苏文芊坐在院子里,看着明崖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的,十分好玩儿。苏家虽然没有处处张灯结彩,可那囍字灯笼却难掩苏家人的喜悦。
这一天,南苑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文芊看着自己面前含笑带泪的苏婧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心里记恨我,可是我们不过都是庶出的女子,若是不为自己好好找个出处,日后注定要处处受欺负。”
“明日我就要嫁给林家公子,虽说是好姻缘,可注定不是我心中所属。”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她说着,笑了笑,擦去了面上的泪水,拿出半块玉佩交到苏文芊手中。
“若盈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我希望,待我出嫁以后,你可以求老夫人,帮她找一门好亲事,若实在不行,就求你放她离开。”
苏文芊秀眉微皱,看了眼手中的半块玉佩。那玉佩质地算不上最好,可苏文芊认得,这个玉佩是六姨娘留给苏若盈唯一的嫁妆,从前被苏婧诗抢了去摔碎了,苏若盈还因为没了这半块玉佩,不吃不喝好几日。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信你。”她苦笑了一声,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半块玉佩,“以前的我,大概是被你们恨透了。”
“我是庶出之女,生母的身份太过下贱,所以我很怕,怕一旦我心软,下一个被欺负的就是我。”
“所以我一直跟着她们一起欺负你,这样,我会自豪的认为,我的身份和她们的身份悬殊差别不大。”
“可是如今我却想错了,若我像你一样,活的自由,怕是不会有这个下场。”
“若盈不一样,她是个好姑娘,若非她太过心善,我也不会对她不好。”“在苏家这种大户人家,一旦心软,便是致命一击。”
“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帮帮她,不要走我走过的路。”
苏文芊从来没想过,苏婧诗会与自己说这么多的真心话。的确,苏婧诗同她一样,都是丫鬟爬上姨娘位置生下来的庶女,在丞相府这样的大院里,一旦心软,就是致命伤害。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