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婧雪还是对自己的声音不太自信,担心冷吟风察觉出来,毕竟他是那么精明一个人。她想来想去,还是假装自己的声带出现了问题,暂时性失语。她也是软磨硬泡跟赵婶说了半天,她才答应替她保密。
她又去门口塞给那个保镖一笔钱,让他别跟冷吟风说什么不该说的。
正巧,她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保镖值班,所以也不存在这件事传到别的保镖那里去的可能。
这一切都办妥了,兰婧雪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让赵婶在楼上帮她收拾出来了一个房间,因为安然毕竟和冷吟风没有结婚,所以她多少还是要假装一下矜持的。
天色慢慢黑下来,兰婧雪好不容易踏实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要面对冷吟风了,她真能装得像安然一样吗?
虽然以前和安然的接触不是特别多,但作为女人,她还算是敏感,努力地回忆着她的言谈举止和行为习惯,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揣摩着,争取让自己的胜算大一些,再大一些。
车喇叭的声音响起,这说明,冷吟风回来了。
她从房间里出来,侧耳倾听,想等着赵婶先跟冷吟风说这件事。
“少爷,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安然小姐回来了!”赵婶激动的声音传来。
“啪嗒——”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掉在地上,紧接着冷吟风问:“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在哪里?”
隔着一段距离,兰婧雪都能感觉到冷吟风的激动。
她偷偷凑近栏杆往下看了一眼,冷吟风死死抓住赵婶的肩膀,高大的身形微微颤抖着。
“安然小姐是上午到的,她好像很累,说需要……休息!而且,她也不想打扰你的工作!只不过,只不过,安然……小姐她……她不能说话了!好像溺水的时候伤到了……声带!”赵婶说。
从兰婧雪这个角落正好能看到赵婶的正脸,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看冷吟风。可能,她到底觉得说这些话太违心了,话也是说得断断续续的。
“她现在在哪儿?”冷吟风然吼了一句,把赵婶吓了一跳。
“在……在楼上!”赵婶指了指兰婧雪这个方向,颤声说。
冷吟风大步流星地跑到楼梯这边来,几乎是几步一个台阶地跑上来。
兰婧雪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心情,冷吟风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兰婧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看到冷吟风,她的心里确实百感交集。她盯着冷吟风,眼眶慢慢湿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冷吟风在和兰婧雪距离差不多两三米的地方停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他奔过来,一把把兰婧雪搂在怀里。他搂得那么紧,兰婧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浑身的骨头也开始疼,好像随时可能被冷吟风捏碎了。
她只是“呜呜”地哭着,像一个孩子一样,肩膀也剧烈地颤抖着。
冷吟风捧起她的脸,颤抖着凑过来,吻了吻她的眉心。
他日思夜想的安然终于回来了,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苦难,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她不知道,他经历了多么的痛苦和煎熬!他差一点儿都活不下去了。
他有很多很多话要和她说,张开嘴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弯腰把兰婧雪抱起来,一脚踢开了卧室的门,大步流星地走到大床前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兰婧雪紧张起来,两只手都不自觉地攥紧。
她冒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冷吟风居然真的相信了。他的温柔,原本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可是,她却心甘情愿地做了安然的替身。
她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她忽略了一点,她的三围可能和安然是不一样的。安然和冷吟风在一起那么久,或许对于安然的尺寸,他早就烂熟于心吧。
他会发现吗?他会揭穿她吗?
兰婧雪突然挡住了冷吟风马上就要压下来的身子,拼命地摇了摇头。
她像哑巴一样发现“啊啊”的声音,冷吟风一翻身坐在了床边,然后从床头柜里掏出纸笔递到了安然的手上。
她不知道冷吟风是否熟悉安然的笔迹,所以她假装右手无力,怎么都握不紧笔,然后笔便掉在了地上。冷吟风弯腰捡起笔,重新递到她手里,她假装着急,再次试图握紧,可是笔又滑下来,掉在地上。
兰婧雪从包里掏出手机,划开短信箱,按着键写了一段落给冷吟风看。
这个手机是她来冷宅之前特意买的一个老款的手机,她记得以前看安然用过。虽然安然溺水以后,不可能再找到和原来用过的一模一样的手机。可是,以她的喜好,至少会用一个相似的。
有时候,你要说一个谎,必须再说一百个一千个谎去圆,可是兰婧血不在乎。为了冷吟风,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那段话是这样的:我命大,被附近的渔民救了!刚开始我想不起原来的事情,最近才慢慢想起来了!我不能说话了,两只手也没什么力气,原谅我,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了!
这段话,她打得很慢很慢,手指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好在手机是触摸屏的,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冷吟风心疼地把兰婧雪搂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兰婧雪抬起头望着冷吟风完美的侧颜,感受着他的心跳,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接着又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行字:以前的事有的想不起来了,我不记得曾经和你躺在一张床上。好像我们没有结婚,还是分开睡吧!
她不是不想和冷吟风一起睡,只是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种既想亲近,又不得不偶尔疏远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她有点儿恼,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可是和冷吟风对视的时候,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无辜脸。
冷吟风目光一凝,似乎是发现了她脖子里的伤痕。
那是乔治留下的,虽然兰婧雪擦了很多药膏,还是隐约可见。
“怎么回事?有人打你吗?”冷吟风满脸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