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以来,华北各地连降大雨,天津及附近地区豪雨成灾,海河流域洪水泛滥,淹没了河北省广大地区,海河上游的永定河、滹沱河、大清河及运河等河道的洪水涌人海河,而海河大沽口入海处又宣泄不畅,水位渐渐升高。
8月20日下午3时左右,陈塘庄大坝决口,海河以南一大片平原尽成泽国。洪水冲入河南市区,小刘庄、土城、东楼、谦德庄、佟楼等地相继被洪水吞没。紧接着南运河大坝决口,引水入海形成倒灌,在南面墙子河漫溢从而造成各处决口,洪水向其它市区倾泻,日、法、英租界均受到“洗礼”。当晚,洪水波及旧城、南开、南市、西广开等地,水深达二三米。随后数天内,水情日益严重,连日大雨滂沱,海河河坝冯家口处又决堤,洪水从大直沽至大王庄一线灌入,波及唐家口、东局子、沈庄子、王庄子、郭庄子等处。
洪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势如万马奔腾。日伪当局没有采取任何防洪措施,各处连续决口,洪水涌入市区时大多数市民都是毫无防备,也顾不上带任何东西,搀着小孩背起老人就往外跑,大家像没头苍蝇一样四散躲避,到处是一片号哭之声。豪雨停下来之后,将近八成以上的市区已被洪水淹没,几乎整个天津都被泡在水中。
到了30日又刮起台风,被水浸透了的房子风一刮就倒,市区及市郊的民房倒了十万多间。几十万灾民无处栖身,都集中到少数还没被水淹掉的市区,为的是能在这里找一块晚上可供睡觉的地方,灾民之间有时候为了争一小块领地都能打起来。东马路一带是灾民集中的地方,地上到处睡的都是人。如果要从这边经过,那简直是无法下脚,每走一步都会踩到人。这个时候日伪当局也管不了了,市政管理等于陷入瘫痪。还有许多灾民在洪水来的时候躲到房顶上,之后就一直被困在那里,也无人前去解救,一连饿了很多天。有一些灾民比较幸运,因为到的比较早,他们在一些地势高的地方搭起又矮又小的窝铺,勉强有了个遮身之所。这时天津一些慈善团体发挥了不少作用,据伪天津水灾救济委员会统计:慈善团体在全市共设立灾民收容所三十二处,收容难民一万一千余人。日伪当局也采取了一种很特别的方式赈灾。9月3日,天津伪当局以救济水灾为名,由伪满洲劳动协会在天津灾民区强制挑选壮丁数千名,陆续运往关外做苦工。
一些积水较浅的市区,正常生活也大受影响,市民们不得不用砖头将床垫的高高的,否则晚上都没法睡觉,到桌子上取个东西都要趟水才能过去。家里的院子仿佛成了游泳池,被污浊的脏水灌得满满的,水面上飘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大小街道俨然成了纵横交错的水网,汽车已经无法通行了,有路子的人家出门时都是以船代步。
红十字会和红万字会(佛教标志)等宗教慈善团体又募集了大量的食品分发给灾民,灾民才得以暂且果腹,否则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这种情况下,物价自然会疯涨,特别是食品、药品、日用品等涨得更厉害,各地报纸常用“津市场陷停顿”、“价格飞涨”、“狂涨殊惊人”等词汇形容天津市场混乱和物价狂涨的情形。因为洪水淹掉了很多仓库,天津各种物资奇缺,即使有钱也很能买到。
曾澈赵汉业等几个单身汉自己平时不起火,基本上全部在外面馆子里吃。洪水来了之后,被水淹没的市区商业完全停顿了,几块干地又挤满难民,根本过不去,所以现在每日三餐都成了问题。李如鹏已经成家立业,见此情景便邀请二人到他家里住一段时间,二人实在不好意思去,但留在住处又实在生存不了,只好硬着头皮去李家挤一挤。三个男人住一个小房间,李的妻子童瑛和姐姐李荪云带小孩住另一个房间。好在很贤惠,不仅没有怨言,还经常宽慰两人,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又不是天天这样,你们不要过意不去。其实这时大家都一样,住在楼上的各家各户全挤满了前来避难的亲戚朋友。
抗团的运转事实上已经停止了,每周一次的例会也无法召开。出门到处是水,交通员也没法传递消息,各个主要骨干相互都联系不上了。只有电台用尽了方法还保持运作,抗团唯一的活动就是曾澈每天出门去电讯员那里一趟,收取重庆拍来的电报。赵汉业无事可做,每天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滔滔洪水,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船舱里望着外面的茫茫大海。被水淹没的街道上浮尸比比皆是,浊流中飘着死猫死狗和穿着花布小袄的死孩子,毒辣的太阳照在水面上,蒸发出刺鼻的恶臭。
过了半个月,洪水还是退不下去,物资又开始紧张起来,英法两国从上海调集了大批食品药品到天津,物资匮乏总算稍微缓解了一点。
9月以来,欧洲局势急转直下。9月1日凌晨,德国突然出动58个师,2800辆坦克,2000架飞机和6000门大炮,向波兰发起“闪电式进攻”。
9月3日,英国法国对德宣战,欧洲三大强国同时卷入战争,新一轮世界大战正式爆发。
英法在欧洲的参战直接导致其对日政策发生重大变化。在对德宣战的当天夜里,天津英国领事馆通知日本天津领事馆,将在9月5日向日方引渡四名刺程嫌犯。这次英国人不再拖泥带水,两天后很爽快的就把四人交了出去。
9月5日夜,日本宪兵队特高课大田课长等数人来到维多利亚路和二十四号路的交叉口接受引渡。但此时天津已到处是水,在陆地上根本交接不了,双方商定在船上进行交接。在悲壮的气氛中,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长戴尼斯等英方代表将蓝等四人引渡给日本宪兵队。当夜四人被羁押在河北大经路特别警察署。
自发洪水以来天津的治安严重恶化,甚至一些饥饿的日本兵也开始参与骚乱。甚至连华北派遣军司令官杉山元也在天津被日军士兵刺伤,大本营派多田骏中将接替杉山元的职务。上个月27日夜,百余名日本士兵从东堤偷渡海河,结果被日本宪兵队发现,双方隔河枪战。枪声响了一夜,结果日本宪兵死亡30余人,渡河士兵死亡10余名。9月13日,日军设在四经路的军用仓库被骚乱士兵纵火焚烧,库内所存马靴10万双、皮鞋20余万箱(每箱30双)、步枪万余支及其他物资悉被烧毁。
二人在李家住了十来天,原有存粮渐渐告罄,每日饭食也渐渐减少,大人饿个几天还好,而小孩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不饱饭实在够呛。两人越来越觉得过意不去,暗地里商议不如先搬出去。当他们提出来要走的时候,童瑛这时便不再强留了,只是默不作声,李如鹏却执意不放。后来曾澈就不在李家吃饭了,每天都是晚上回来睡个觉,李如鹏问他时总是含糊的说在外面吃过了。赵汉业一个人继续吃闲饭更觉得坐立不安了,晚上便偷偷问曾澈是怎么回事。曾澈据实以告,原来电讯员在黑市上买了一袋米,这几天他都是在电讯员那边凑合吃一口。赵汉业问黑市在哪,曾澈说好像在东马路一带。
当天晚上赵汉业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计算自己身上还有多少钱,在黑市能买多少米。在天津站领的薪水并不高,日常开支之后只是略有盈余,抗团这边完全是义务劳动。加上以前的积蓄,他身上还有几十块大洋和五百多元法币。如果在平时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无论现在黑市的米价有多高,这些钱总能买到一袋米吧。
次日起来后曾澈又早早出门。早饭后赵汉业休息了一会,然后跟李如鹏说出去转转,带上钱走下楼。跟头几天比起来,水位低了一些,但还有齐膝深。东马路是华界的一条主干道,南接日租界的旭街,从法租界过去只要沿着旭街一直向北走就行了。
旭街的地势比东马路又低了一些,路上积水很深,路两边的商铺下面半截都泡在水里,水面几乎要跟窗台齐平了。赵汉业走着走着,水就到了腰间,到一些低洼处水甚至能漫到胸口。水面上行着几艘小渔船,船头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摇橹的看起来都是专业的船工,大概这就相当于平时的黄包车吧。还有几个光着膀子的小伙子泡在水里,推着一块木板向前游。木板上又放着个椭圆形大木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搬个小马扎坐在里面,被几个小伙子逗的格格直笑。偶尔有一两艘插着面小太阳旗运粮船驶过,比一般的船速度更快一点,不一会就超过其他船走远了。
在水里走泡的难受不说,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赵汉业打算找一艘船。但这个时候的船很明显供不应求,比黄包车难叫多了。赵汉业站在路边台阶上直招手,但没一艘船肯停下来,他只好接着向前走。
迎面又驶来一艘船,赵汉业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走。
有人却在船上喊道:“上来吧!水里不好走。”
赵汉业站在水中感激的点点头,一个手臂很粗壮的小伙子把他拉了上来。赵汉业向他道了声谢,在船帮上坐下。简单扫了一眼,赵汉业马上发现了问题:船上坐的几个都是精壮的小伙子,而且腰里都鼓鼓的。他不由得有点紧张,手下意识的向怀里摸了摸,可是武器平时并不带在身上,只有到行动的时候才去领。这是哪路人马呢?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气质不像抗团的人,也不知是敌是友,万一有变见机行事吧。
刚才喊他上来那人好像是带头的,此时笑了:“别猜了,我们是从平西来的。”
平西有共产党的一块根据地,看来这些人都是八路军那边的,只要不是伪政府的侦缉队就好,况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身份。不过这些人有些不太谨慎,毕竟这里还在日本人统治之下,身份岂可轻易暴露。
想到这里他对那人道:“有所耳闻,你们跟谁都说自己是共产党?”
那人笑道:“哈哈,既然敢告诉你就不怕你,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物吧。”
那人笑了笑,没做声。
那人又问道:“重庆方面的?”
赵汉业没正面回答:“以前没怎么见过你们,现在来这里肯定有行动吧?”
那人朝远处一艘日本运粮船努了努嘴:“搞这个来了。”
赵汉业笑了,暗道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呢。
一个小伙子道:“怎么样?一块干吧,弄到了平均分。”
赵汉业道:“算了,我一个人也出不了什么力,白分东西过意不去。如果方便把我往前带一段路就行了。”
那人道:“没问题。”
赵汉业又道:“在这动手可不行,这是日租界的主干道,附近肯定有敌人的汽艇。前面往西拐是南马路,那一带敌人防卫力量薄弱的多,而且两边有很多小巷,汽艇进不去。”
那人非常感激:“我们对这边情况不熟悉,非常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的情报。”
赵汉业道:“都是中国人嘛。”
到了东马路地势渐渐高了起来,积水越来越浅,船开不过去了。赵汉业从船上跳下来,与众人挥手作别。再走十几尺前面就是干地了,人走过去后就在上面留下一行水渍,但水渍很快又被酷烈的阳光被晒干了。
这时灾民已经比刚开始少了许多。有的地方水已经退下去,分流了一部分人。还有一些灾民搬到未被淹掉的亲戚朋友家住或者去干脆去了外地。一连在这种地方露宿十几天,大家被逼的什么办法都想出来了。路两边还有很多简易帐篷,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路。此时已将近正午,日头正烈,灾民都躲在帐篷里不肯出来,路中间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小孩不怕热,在路上追逐玩耍。
赵汉业站在街上,不禁有些茫然。到哪里去找呢?早知道问清楚点就好了。既然费尽千辛万苦来了一趟,先问问看碰碰运气吧。他来到一顶帐篷前,掀开布帘探头向里看去,一位老太太正躺在席子上睡觉。
赵汉业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娘你好,请问这边哪有卖米的?”
老太太被吵了睡觉很不高兴,躺在那摆摆手表示不知道。
赵汉业忙说了声对不起,放下门帘退了出去。
接着又问了几家,依旧回答不知道。他有些丧气了,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开口问道:“你要米?”
赵汉业点了点头。
中年女人道:“跟我来吧。”
赵汉业心头一阵欢喜,忙跟了过去。
中年女人带着他来到一个小巷子里,突然停了下来。
赵汉业问道:“米在哪?”
中年女人一脸严肃:“现在米价比较贵,而且只要现大洋。”
赵汉业问道:“怎么个贵法?我可全部都是法币。”
中年女人道:“成袋买五十块大洋,零买两块大洋一升。”
赵汉业尽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五十块大洋在平时至少能买二十袋米了。
中年女人看他犹豫又道:“还有粗粮,价格便宜点。”
赵汉业想了想道:“你先带我去看看吧。”
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两人很快来到一扇门前。
中年女人上前叩了两下门环,门开了道缝,一个矮墩墩的男人伸出头来。中年女人对他说:“买粮食的。”
这男人冲赵汉业点了点头,将二人让进屋,又探出头左右看了两眼,把门闩上。
屋里光线很暗,西墙角堆着十几个鼓鼓的麻袋,其中一个敞口竖放着,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赵汉业走上前抓起一把看了看,都是上好的东北大米。又拍了拍横放着的麻袋,凭手感能摸出来里面装的都是米。再仔细看去,每个麻袋上都印着一串数字编码,他不由得惊道:“这是军粮!”
中年女人有点发急:“你胡说什么!哪有军粮!你不买就算了。”
矮墩墩的男人笑了,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不错,确实是军粮,那你敢不敢买呢?”
赵汉业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被发现这是要杀头的。”
日本人亲切的安慰他:“没关系的,买一点粮食而已,不会杀头的。你就装作不知道好了,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其实他心里也很慌,没想到被人看出端倪,一旦捅到宪兵队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因此他极力怂恿这个中国人买一点,这样一来就不怕他向宪兵队举报了。
此时赵汉业却在打别的主意,那边游击队在四处抢粮,自己却在这里花高价买,未免太冤大头了。这种事一个人也干不了,抗团其他人又联系不上,他决定回去找曾澈和李如鹏商量商量再说,于是道:“不行不行,我可没这个胆子。”说罢就要往外走。
日本人拉住他不放:“我把价格放低点,行不行?”
赵汉业停下来:“那多少钱呢?”
日本人道:“三十块大洋,怎么样?”
赵汉业转身就要走。
日本人一跺脚:“十块大洋!”
赵汉业笑了,转回身道:“我一个人带不了一袋,只能要半袋。”
日本人如释重负:“没问题,买多少都行。”
赵汉业在路口等了很久才找到一条船,谈好船资后将米提上船。船夫将篙往石阶上一点,小船离岸而去。
到前面路口时,东边闪出几个熟悉的身影,赵汉业忙叮嘱船夫:“看见那条船没,快跟上去!”
船夫点了点头,船头一掉跟了上去。
那艘船速度很快,追了一会还是追不上,赵汉业站在船头高喊:“喂~喂~”
前面船停了下來,赵汉业的船赶了上去。
带头的队长笑道:“又见面了,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
赵汉业笑道:“拿钱买东西还不快吗?”一边说着一边将半袋里提上对方的船,然后付掉船资,吩咐船夫离开。
队长问道:“有事?”
赵汉业点点头,又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一个小伙子道:“别提了,转了半天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没弄到鬼子的粮食呢,自己带来的粮食都快吃完了。”
赵汉业就把刚才买粮的经历说了一遍,几个小伙子都高兴得不得了。
队长却问道:“你们怎么不去干?”
赵汉业道:“洪水来了之后,我们的人就互相联系不上了,这事我一个人也干不了。如果相信你们就去干,不相信就算了。”
队长盯着他的眼睛道:“我相信你。”
赵汉业让他们把自己送到旭街尽头,下船后将米扛在肩上趟着齐膝的水向李如鹏家走去。童瑛正在从米缸里舀米,见缸快空了不由得唉声叹气,一抬头看见赵汉业扛着米走进来。她又惊又喜,连忙问道:“哪来的这么多粮食?”
赵汉业笑道:“从亲戚家借的。”
晚饭赵汉业吃的理直气壮,李如鹏一家人也非常高兴。
第二天晚上曾澈回来后跟赵汉业说附近有人在窥视,上午他经过旭街的时候有不少人坐船来回的转,船上人看起来绝非一般老百姓,以后出入要更加小心。赵汉业随口应了一声,暗忖这多半是那几个游击队员,大概为了上次抢日本军粮的事在找自己。但这事他不敢跟曾澈说,军统局有严格的纪律,任何人不得私下与其它政治力量有来往。赵汉业决定不去见他们,可是又禁不住很好奇:他们找自己干什么?那件事得手没有?
次日,曾澈又是早早出门。赵汉业在屋里呆了一会,甚觉无聊,想出去走走又到处是水。下午范旭来了,看见赵汉业有点意外,赵汉业向他解释自己来的原委。他还带来一小口袋棒子面,李如鹏却推说不要。
范旭道:“别推了,我那边还有,你们家人多,我一个人好解决。”
李如鹏便不再推辞,问他:“见到其他人了吗?”
范旭道:“只来了你这里,现在还有很多水,倒哪都不方便。”
李如鹏道:“武器都没问题吧。”
范旭道:“武器问题不大,就是有些药品怕受潮,我屋子里到处是水,万一掉到水里就麻烦了。”
李如鹏道:“那全部放我这吧。”
范旭坐了一会,便告辞回去。李如鹏因为姐姐生病了要送她去医院,就委托赵汉业跟范旭去取药品。取完药品出来赵汉业找了一艘船。这边积水较浅船开不了,船夫说只有从旭街那边绕过来。
船到了旭街,突然一声唿哨响起,两边闪出几艘小船。
船头上站的果然是头几天遇到的那位队长。赵汉业笑道:“好家伙,我差点以为到水泊梁山了。”
船上人都大笑起来,这都是些性情彪悍的棒小伙,从小在农村长大,天不怕地不怕,跟抗团的人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队长道:“在这守了你好几天,事情办完了,谢谢你。”说着从船舱里拎出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咚”的一声扔到赵汉业船上。
赵汉业瞟了一眼,正是那个卖粮食的日本人。船夫吓的两腿发软,一屁股坐进船舱里。那帮小伙子又是一阵大笑。赵汉业看他害怕,拿起人头用力往船外一抛,人头远远的漂走了,他俯下身在水里洗了洗手,又站起身道:“不必客气,都是中国人。你们找我有事?”
队长一挥手,两个小伙子抬起一麻袋大米,往这边使劲一跳,到了赵汉业船上。
赵汉业忙拉住他俩:“不不不,你们搞点粮食也大不容易,还是带回去吧。”
两个小伙子也不管他,把米放下就走。赵汉业拽住一个,他却使劲一挣,险些把赵汉业闪到水里。赵汉业心道这家伙够莽的呀。
队长道:“你要不收就是不够朋友,我干事从不喜欢婆婆妈妈,这事就这么定了。”
赵汉业就不再推却,收下粮食辞别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