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来,看着他的伤口,摇摇头:“总不能说你赢了吧?”
他闭上眼睛,突然双手伸开,身子往后一仰,我心里一动,往前奔去,伸出双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他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血遇水便四散而去,血腥味儿顿时扩散,“你别想现在就死,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
“我不会给你希望。”那人冷笑着松开手,看着他的身子沉入水底,我心里莫名地怅然,没道理!老虎和老九扑过来,老虎定眼看着河里的血晕,说道:“必死无疑了,我两枪都打在要害,碎玉拿到了吗?”
我定眼看着河面,还回不过神,老九推了我一把:“问你话呢,听不到吗?”
“现在听到了。”我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七姐和陶然已经将七块碎玉拿出来,甚至在地上拼出了完整的形状,老九附在我耳边说道:“女人很可怕,是不是?”
看到七姐和陶然的淡然自若,果然觉得女人是可怕的动物,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陶然,她一扭头,眸子里有些许内容:“看什么?”
“你真的不怕死?”我颓然地说道:“亏我拼了命救你。”
“我早认定自己三十岁必死,对死亡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陶然笑眯眯地说着,头发披散下来,蓬松的卷发都披上了光晕:“害怕是什么?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两枪打中要害,自己跳进河里不知所踪。”老虎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一枪命中心脏,一枪命中后心窝,前后贯穿,从出血量来看,必死无疑。”
我亲眼看到出血量,此时也无话可说,马上蹲下看地上的七块碎玉,只见七块碎玉拼凑在一起,除了是龙天日的图案,还有鼻山的图案,这些之前已经知道了,填上最后一块,图案上面还有一个显著的标志,上面有一个图案……
“奇怪,这不是美人娇吗?”老九说道:“步天易,台阶,台阶上的美人娇!”
图案是一致的,抽象的美人娇,可还是不同,“不对,台阶上的美人娇没错,可是这个美人娇图案是在山岩上的,龙吞日的右边,有一块美人娇的岩画。”我说道:“如果找到鼻山,看到岩画,就能找到精准的位置了。”
七姐马上说道:“我们先回去,再仔细打算。”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们马上收拾东西走人,七块碎玉依然和当初一样,各拿各的,只有第七块,我交到了陶然的手里:“是这一块吗?”
“小蛛会知道。”陶然冷静地伸出手,小蛛爬到他的手心,爬到那块新的碎玉上,咦,奇怪,小蛛怎么一幅嫌弃的表情,马上重新爬了回去,我纳闷道:“怎么回事,不是这块?”
如果不是第七块,只有第六块了,我和老九交换了眼神,第六块是从肉身菩萨里摸出来的,老九拿出第六块放在陶然的手里:“看看这一块如何。”
小蛛马上爬到碎玉上,突然兴奋地绕着圈圈,我彻底不懂了:“怎么会是这一块?”
“结果就是这样。”陶然没有太大的表情,就在此时,小蛛的身子突然变了颜色,原本褐色的身子突然变成了赤红!
七姐极为惊讶:“这怎么回事?”
小蛛化为赤红的颜色,突然爬进了陶然的衣服上,不再停留在肩膀上,而是直接滑入陶然的领口里,我心里一激零,这小东西往哪里爬呢,我双手伸过去,被七姐拍了一下:“你干什么?”
“不是,我就是看看小蛛跑哪里去了。”我连忙解释道。
陶然的表情马上变了,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下去,七姐也慌了:“怎么回事,陶警官,你没事吧?”
陶然额头冒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手指抓进土里,身子痛苦地蜷缩,我蹲下来问道:“怎么回事,陶然,你说话啊!”
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一抬头,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她的眼珠子成了红色,完全的血红色,好像随时会出血,她嘴唇一直在抖动,牙关紧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讲出一个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我再顾不得许多了,上前就拉开了陶然衣服的拉链,奈何小蛛是贴身钻进去的,我总不能脱掉陶然的毛衣吧,我一犹豫,七姐就过来了,拍开我的手:“松开,转身。”
我着急地站起来转身,老九和老虎也是一样,老九再次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斜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
“没见过六神无主的帅哥。”老九说道:“刚才心疼了吧,看你脸都变了。”
我心里抽了一下,就在此时,身后的七姐说道:“转身吧,她晕过去了。”
我一转身,就看到小蛛从陶然的脖子里爬出来,已经不是赤红的颜色,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它悠闲自在地爬进陶然的头发里,我愤怒地上前,小蛛马上躲到头发里,七姐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回去吧,太多事情需要整理,步天易,你背上吧。”
我将陶然背在背上,她的长发落下来,不时地扫到我的眼睛上,惹得眼睛痒痒地,她没有穿棉服,里面只有一件加绒的外套,里面一件薄底毛衣,我停下来,先让七姐扶着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这才重新背起来,老九忍不住又瞅了我一眼:“以前没觉得你对她有多温柔,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沉默不语,心底也在问自己,刚才心脏的抽搐是怎么回事,终于镇子离得近了,大庆正双手放进袖子里,着急地在镇口绕着圈,见到我们,疯了一样地跑过来,脸都变形了:“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个,她是谁?”
“先回去再说,需要一点时间向你们解释了。”我背着陶然上楼,找了间空房放下来,替她脱掉外套,又脱掉鞋子,让她用舒服的姿势躺下来,七姐瞅着我,一言不发,双手叉在腰上:“只是昏迷,鼻息和心跳很稳,不用着急。”
“我没有着急。”事实上,我都嗅到自己烦躁的语气了,我尴尬道:“对不起,我现在有些乱,好像失去理智了。”
“没关系。”七姐说道:“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都休息一下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吧,叶久,我们出去。”
老九叹口气,屁颠屁颠地跟在七姐身后,我打了一盆热水,用热毛巾给陶然擦汗,完了坐在床边上,盯着熟睡的陶然的脸,就想到沙漠里两人靠在一起睡觉的情景,那时候就觉得熟睡中的陶然最不设防,也徒生不少亲切感,现在看起来,她很虚弱,惹人怜爱,女人就是女人,总有软弱的一面,她耳边的头发纷乱,我替她拢好,叹了一口气:“如果……”
“不要讲如果。”陶然突然睁开眼睛:“不要讲如果,这个词太暧昧,我不喜欢。”
“对不起。”我说道:“是我想太多了,我们俩说得很清楚了。”
“你知道就好。”陶然的脸色依然不好看:“谢谢你。”
“小蛛是怎么回事?”我问道:“它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陶然扭头过去,用后脑勺对着我:“小蛛是从先祖的青棺里爬出来的,它还有一个使命,就是对我下蛊,因为我是选中的人。”
“三十岁找不到碎玉就会蛊毒发作而亡?”我明白了:“是小蛛给你下的蛊毒。”
“是,毒是它降的,也要它解。”陶然说道:“小蛛一直跟着我,同时也在监督我,刚才找到碎玉,经过它的验证所以替我解了蛊毒,毕竟是先祖留下的蛊毒,力道很大,刚才一口气没有憋起来,就晕过去了,让你看了笑话。”
“如果你认为一个女人露出本来面目算笑话,已经看过了。”我说道:“怎么办,你打算杀了我,还是挖掉我的眼睛?”
陶然默然,我说道:“三十岁而亡的咒可以解了?”
“是啊,以后要惜命了,可以活到三十岁死,也可以活到八十岁再死,弄不好就成老妖精,活到一百八。”陶然一拍肩膀,小蛛从头发里钻出来,欢快地站在陶然的手心里:“谢谢你,小蛛。”
小蛛敲打着陶然的手心,似在回应,陶然的眼睛微微闭着,突然拿走额头上的毛巾:“毛巾凉了,不用给我敷了,拿走吧。”
“好,渴吗?”我问道。
“不用了,我不想杀了你,也不想弄瞎你的眼睛,只想赶你出去。”陶然说道:“我累了,想睡一会。”
我走出房间,老九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见到我,伸手道:“下去聊一下?”
“不用了,我去看看蒙洛。”
“不用看了,他已经醒了,精神好得很,已经吃掉两斤牛腱肉了,”老九吐槽道:“听大庆说,他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吃肉,幸好店里别的不多,肉不缺,现在坐在楼下大吃大喝,不知道多痛快,对了,他一直在喝水,都喝掉一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