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现在那脸上的傻笑，加上他的动作，任谁都想不到他现在是在装傻的。我赶紧拉下他的手，拉着他站好来。几个人上了车，朝着那小镇那边开去。
在车子上，胖女人在跟烟头说着工地上的事情。说话中，全是一股强悍的作风。如果不是几天后发生的那件事，说不定我们真的就要认定当初开车撞了傻子的真的是他妈妈了。
那是一个转风的下午。十月下旬，温差已经很大了。加上那天转北风，原来还是二十七八度的天气，一下就变成了十七八度，还乌云密布，看着准备要下大雨了。这要是真的下雨的话，气温就会更低了。
那时，我还和傻子在菜市场买菜。就算已经假装怀孕了，我也还是跟他们家的小保姆是一个性质的。每天就是做饭打扫洗晒衣服。
就在我拎着菜，傻子拎着果走出菜市场的时候，一辆五菱车停在了我们不远处，车子上下来了几个男人。每个人都是一身沾灰的衣服，手里还拿着工地里才会见到的那种金属的水管。那年代，很多工地用的水管还是金属的那种。那几个人一下车，眼睛就紧紧盯着傻子，很明显就是冲着傻子来的。
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就看着那些人挥着水管朝着我们跑过来。傻子也先是愣了一下，在水管砸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抱头做出了防范的动作。
我慌得叫了起来，想要冲过去拉着傻子退后，但是其中一个男人却把我推倒在了地上，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那些人朝着傻子挥着水管，嘴里还骂着：“叫你妈别太得意了！她吃不下那么多，就不能让我们也也吃点。我们要是没钱饿死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傻子当然不会被打着不还手，只是我一开始就被推出来了，在那混乱中，我只能叫着喊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分钟之后，那辆熟悉的车子也停在了一旁，胖女人穿着套装裙子，高跟鞋，下了车子脱掉鞋子，冲进去就跟那些男人打起来，还喊着：“谁敢打我儿子，我杀了他全家！”
对方毕竟人多，还拿着水管。这边虽然有烟头帮忙，但是还是被他们压制得很厉害。我看着那水管，就那么狠狠打在了傻子的背上。胖女人打不过的时候，就冲过去，抱着傻子，把傻子整个压着蹲在地上，她用她的身体帮傻子当初那些打下来的水管。
胖女人的头被打伤了，血流到了傻子的衣服上。傻子突然就哭着喊了起来，很大声。然后他一把推开了胖女人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冲到菜市场里。这边的人依旧打着胖女人和烟头。烟头手里就拿着一把车子的方向盘说，喊着傻子就是傻子，打架都不会。
但是几秒钟之后，在我还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时候，傻子已经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尖尖的杀猪刀，甚至那刀还带着一些血迹，指着那些人。
一瞬间，那些人都后退了。傻子用一种很怪异的声音说：“我是傻子，我杀人不犯法的。我杀了你们，你们打我妈，我杀了你们。”
胖女人抱着拖住了傻子，哭着叫他冷静下来。还说他不是傻子，他是妈妈的好孩子。把刀放下来。
警察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现场很混乱，那些人没跑了几个，抓了几个。菜市场呢，那么多人看着，事情前后都很清楚了。傻子也没有真正伤到人，等到天黑的时候，我就能去把傻子领回来了。警察的原话是，领回家看好，别出事了。不行就送精神病院去。
烟头是伤了人的，对方有一个被他的方向盘锁打得手骨骨折了，所以他没这么容易出来。而胖女人根本就没有进过派出所，直接就进了医院。她的头被对方打破了。
很多人作证，估计烟头也不会有多大的罪名。说是生意生的事情，陈家在县里的公开招标中竞标，标下了的镇上的公立幼儿园的项目，但是对方在去年都已经从内部接到工程，并且开工了。看着这没钱赚了，还会赔进前期的投入，对方就找了工仔来打傻子。以为给傻子一个警告，胖女人就会愿意退出。
我跟着傻子从派出所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街上人都没几个，傻子也累了，时不时揉揉后背。我一边走着，一边跟他说着今天后来的事情。胖女人被送到了县人民医院，伤不重，但是住院一星期。我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帮我，我就叫我妈去医院帮看着了。现在就是我妈在医院陪着胖女人的。
还有烟头那边，我没办法。还有对方的有一个骨折的，说的挺严重的，在中医院。
傻子在路灯下停下了脚步，我跟在他身后，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我以为他会骂我，今天胖女人冲了进去，我却完全是被吓住了，被推倒在地上之后，什么也不会做，完全就懵了。所以我跟他说，今天的事情，他要是想骂我，就骂吧。我确实没胆冲进去。我不能像他妈妈一样……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傻子就笑了。路灯从上方照下来，让他的五官显得很狰狞，这让我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咽咽口水。
他说，并不是冲进来帮挡着棍子的就是好人。他妈做的那些事，活该被打。
我一头的雾水，把我听到的事情的起因跟他说了。在我看来，这明显就是对方的错。对方就算是亏了很多前期投资，也可以用商谈的模式解决。要记仇，要找，也是找当初让他们内部开工的领导。他们敢这么还没中标就开工，肯定是有人收了钱，说他们肯定会中标的。
傻子伸手揉揉我的头顶，说：“陈家的水很深。不是你能理解的。”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还躺在医院的妈妈。我对着他的背影喊着：“你不去看看你妈吗？她也是帮你挡的打。”
傻子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边走边说，这么晚了没车，明天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