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还只是开始。
朝丽族人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猛攻,每次都扔下十几具几十具尸体后撤退,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便又会卷土重来。
将敌人再一次击退,肆晏惜看着微明的天边片刻才回头,陈情正带着人将朝丽族的人扔到一起,自己的兄弟则被好生抬着放至一边,另有人在路边挖着坑,这将是七宿司故去的人暂时的归宿。
七宿司这次减员严重,由三十七人消耗到仅剩十六人,足足二十一人送了命,而七宿司需要花近十年才能培养出来这样一批人。
又闻马蹄声,所有人腾的站起来戒备,不管多累伤得多厉害,此时都得扛着。
顾晏惜耳朵动了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援军来了,比预料得来得早。
有的人当即就一屁股墩坐了回去,那样子一时半刻是站不起来了。
不等马停下,领头之人便飞身下马,正是汪容。
汪容倒头下拜,“参见首领。”
顾晏惜叫起,“来了多少人?路上可有见到袁世方?”
“是,属下已经安排人护送袁世方上京,此次前来有两百人。”
两百人,怕是七宿司在京城中人能抽调的极限了,顾晏惜冷眉冷眼的看向豫州方向,“来得正好,你带人绕到那边去埋伏好,那朝丽族人应该还会再冲一波,前后夹击,一个都不得放过!”
“是。”汪容看着那边没了生命气息的兄弟鼻子发酸,咬着腮帮子转回视线,低着头走开去做安排,从他手里放走一个人他把自己的头拧下来补上!
一如顾晏惜所料,没多久后朝丽族人再次发起了冲锋,他们虽然损失更加惨重,可他们的总人数本就要比七宿司多几倍,即使到如今还有五十余人,且经过前面几次他们已经摸清了七宿司的底细,对方只剩二十人不到,他们如何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目标明确,五人直扑顾晏惜,其他人也是先朝着受伤的下手,他们势在必得!
然而这一回老天爷没有站在他们这一方,他们前脚到,汪容带着人后脚就将他们团团围了个结实,长刀倾刻间被卷走,人也被卷着天旋地转。
五十四人,无一逃脱,当场死五十人,顾晏惜只留了四个活口并卸了他们下巴,朝丽族人以勇猛蛮横著称,这些人他都打算交给芍药,这方面芍药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陈情,安排人沿路把大家找到带回去,再拿我的官印去寻当地官府,让他们派人将朝丽族人的尸体处理了。”
“是。”
“汪容,你带五十人前去豫州,将豫州好好给我过一遍筛子,顺着袁世方这根藤往下查,我怀疑豫州不止他一个隐藏身份的朝丽族人。”
“是。”
“首领。”跑过来的人肩膀上的衣服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翻着红肉的伤口,他像是没有痛觉,双手将一个绢布递上,“从朝丽族人身上找到的。”
顾晏惜拿着打开,毫不意外是份地图,很详细,详细到从豫州至少有三条道可以通到京城。
之前他特意认过袁世方的笔迹,这不是他的,捏着绢布到鼻端闻了闻,然后他递给了汪容,“把这人找出来,受千刀万剐之刑。”
“属下一定会好好招待他。”汪容恨得咬牙切齿,如果这人也是个朝丽族人也就算了,如果是大庆朝人,他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世上!
“都留心,潜藏的敌人未必只有这些,也未必不会再进攻。”
“是。”
此时天边已露霞光,晕染之下让那小半边天空都染上了红色,它们就如同一块颜色鲜活的幕布,等着衬托那一轮照耀整个世界的太阳。
若阿芷在这里大概会笑吧,从心至眼,再从眼底蔓延至满脸的笑,只要看着她笑,再大的事他都觉得不算什么了。
快了,就快能见面了。
花芷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当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时第一反应就是疼,比那次在庄子上还要疼多了。
“小姐,您醒了?”抱夏几乎要喜极而泣,“您渴不渴?饿不饿?我去给您拿吃的!”
噼里啪啦的说完,抱夏跳起来跑了,芍药给伤口上药的动作不停,翻了个白眼继续忙活,激动什么,她都忍着呢!
身体是痛的,是渴的,也是饿的,可种种种种加起来都没能将强烈的乏力感给压下去,一时间花芷竟有种脖子以下都不是自己的感觉,要是同时痛感也没有就好了。
“什么时辰了?”
“次日了,船反正放订了金不会跑,我就让他们延后了一天,他们也不敢有意见,现在浈阳谁不知道我们是凶神恶煞。”
“……”这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花芷无力的又想闭上眼睛了。
“别睡别睡,花花你先撑着点,吃点东西再睡。”
“不睡。”花芷只好又睁开眼睛,“大家的伤势都如何?”
“放心,你是最严重的那个,回头我给你调配个方子,你回去后日日药浴吧,能给你涨涨力气,花花你持久力太不行了。”
“……”她并不需要持久力,谢谢,花芷在心里污了一把还挺自得其乐,脸上也带着笑模样,“打了大半年的拳已经好多了,若是放到我在庄子上那会我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这拳法我抢来的,当然好。”正说着抱夏就端着一个木盘进来,还没闻着菜香味,倒是闻着药味了。
“得吃一段时间的药膳,我已经买好药材让人送上船了,花花,你是女子,不能常常这般失气血,对身体损耗太大,不好好补回来你以后要吃苦头的。”
“是是,听你的。”
听她应得这么乖芍药顿时高兴了,“放心,好吃的,闻着有点药味吃的时候没有。”
花芷笑着和她搭话,逗得她更加开心了些,就好像昨天那个仿佛要吃人的芍药从不曾出现过。
花芷本身并不是对事情对人执着的人,她太看得开了,一样东西再好不能成为她的她也绝不会惦记半分,可这并不妨碍她尊重那样的人,就如芍药,她会忘了所有亲人,心中曾经的坚持却不曾忘记,即便当不了女将军,可有些东西却已经成了本能,成了她的底线,她以此自律,也以此要求他人,她佩服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