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3月23日早晨,拉姆赛正在自己实验室中研究这新气体的光谱,邮递员送来了一份电报,里面写着:“氦——这是氦,请过来看。克鲁克斯。”
太阳元素就这样真的由天上来到人间了。
拉姆赛立刻来到克鲁克斯那里,用克鲁克斯的精密的光谱仪仔细观察。的确,这气体正是氦。
当天,拉姆赛给法国科学院院长贝特罗拍了个电报,通知他说:氦在地球上发现了。
世界就是如此奇妙,就像詹森与罗克耶几乎同时发现太阳上的氦一样。在拉姆赛发现氦的两个星期以后,瑞典青年化学家兰格列也在钇铀矿中找到了氦。他的老师克利夫把他的发现也报告给同一个贝特罗院长,发信的日期是1895年4月8日。
二、新任务与新问题
拉姆赛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拿到了太阳元素的化学家。当然,他的工作并没有停止,他立刻开始研究氦的性质,用氦作了各种各样的实验。
天文学家们猜想:太阳上的氦是一种很轻的气体,是没法拿来称的。拉姆赛第一个称出了氦的密度,证明天文学家的预测是对的。氦果然是很轻的气体,空气比它几乎重6.5倍。只有氢比氦轻,其他气体都比氦重。
拉姆赛又试验了许多物质,看看它们会不会跟氦发生反应。结果证明,氦与氩一样,不跟任何物质化合。它们都是“惰性气体”。能不能在空气中找到氦呢?氦既然是不跟任何物质化合的气体,它必然会跑到空气中去。
而作为一个真正的科学家,拉姆赛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他开始了新的搜索——在空气中寻找氦。
如果空气中真有氦的话,只要把空气中的其他气体都去掉,把氧气去掉,把氮气去掉,把新发现的氩气也去掉,剩下的就是氦气了。
这工作的头两步——除去氧气与氮气,拉姆赛在寻找氩气的时候已经作过了。只要把空气通过装有赤热铜屑的磁管,空气中的氧气就会跟铜反应,生成氧化铜而被除掉,剩下的就是氮气与氩气的混合气,里面可能有氦气。
空气中的氮气通过装有赤热镁屑的磁管,氮气就会跟镁反应,生成氨化镁而被除掉,剩下的就是拉姆赛与瑞利共同找到的氩气了。他们找到的氩气中会不会就有氦气呢?氦气跟赤热的铜与镁也不起反应的,空气中如果有氦气的话,它必然会混在氩气中。
实验的关键在于:怎样把氦气与氩气分开呢?要是能找到一种只跟氩气化合而不和氦气化合的物质,问题就解决了。可惜就是找不到那样一种物质。因为两者都不跟任何物质化合。这就是说,分离氧气与氮气的那种方法,不能用来分离氩气与氦气。
看来问题是难以解决了。
三、空气的液化
拉姆赛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他想到了化学家分离酒精与水的方法。
酒精的沸点是78℃,比水的沸点低22℃,所以蒸发得比水快。化学家利用了这一点,把混有水的酒精放在蒸馏瓶里加热:一开始出来的一批蒸气是纯酒精的蒸气,后来的一批蒸气是酒精与水的混合蒸气,最后一批蒸气就是纯粹的水蒸气了。只要把头一批蒸气冷却,就能够得到纯粹的酒精。这个方法叫做分馏法。
拉姆赛就是决定用分馏法把空气中的氩气与氦气分开。但是酒精与水是液体,而氦气与氩气是气体。要用分馏法使它们分离,首先就要把它们变成液体,或者说,首先要把空气变成液体。
拉姆赛的想法是,先把空气变成液体,再让它慢慢蒸发,那么构成空气的各种气体——氮气、氧气、氩气、氦气(如果有的话),在蒸发的时候就会有先有后,先是最容易蒸发的,然后是比较难蒸发的。
然而,要使空气变成液体可不是容易的事,必须冷到-192℃。在地球上,连北极也没有这样冷,必须有一台制造寒冷的机器——制冷机。
在今天,使空气变成液体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基本上所有大学的实验室都能够办到。但是在当时,全世界只有几个实验室能制造液态空气。在当时的英国,研究这方面问题的专家就是那位向瑞利建议查卡文迪许实验资料的物理学家——杜瓦。杜瓦还发明了保存液态空气的容器——杜瓦瓶。这是一个夹层的玻璃瓶,内壁镀银,夹层抽成了真空。真空不能传热,外面的热传不到瓶内去,因而瓶内的液态空气能够保存比较长的时间。后来人们想,瓶外的热既然不能传进去,瓶内的热当然也不能传出来,于是把杜瓦瓶改造成保存开水的热水瓶。我们常用的热水瓶与保存液态空气的杜瓦瓶,实际上是同一种容器,只是隔层的真空程度不同罢了。
但是杜瓦有个缺点,就是思想十分保守。他的实验室里有把空气变成液体的机器,虽然方法既复杂又困难,他还是把他的发明保密。不仅如此,连制成的液态空气,他也不肯轻易给人。
可是拉姆赛的工作需要很多的液态空气,这怎么办呢?
四、制造制冷机
无巧不成书,正当拉姆赛急需液态空气而又得不到的时候,一种既简单又方便的制冷机就应时发明了。这种制冷机是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国家里发明的,但是运用的原理恰好一样。他们是德国的林德与英国的汉普松。
制冷机的原理是这样的:空气受到强烈的压缩,就会发热。让发热的压缩空气冷却下来后,再突然让它膨胀,它就要吸收很多的热,而迅速变冷。林德与汉普松都是利用了这个物理原理,制成了制冷机。
他们把空气送进机器,强力的泵把空气压缩在细管子里,然后让压缩的空气通过一个小孔,喷进细管子外面的空室,让它迅速膨胀变冷。用这变冷了的空气来冷却细管子里后进来的压缩空气。这部分冷却过的压缩空气,膨胀后就变得更冷。这样第二批冷却第三批,第三批冷却第四批,越来越冷,最后温度下降到-192℃。这时候,空气就变成液体了。液态空气积存在空室里,只要打开龙头,就像自来水一样放出来了。
英国的发明家汉普松与拉姆赛都住在伦敦。他知道拉姆赛需要用液态空气进行重要的研究,就把他的新机器制得的第一批液态空气750毫升,装在杜瓦瓶中送给了拉姆赛。
“液态空气来了!”
在拉姆赛实验室中工作的年轻人奔走相告。他们都放下手头的工作,都来看这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液态空气,更想看看拉姆赛怎样从液态空气中提取氦。杜瓦瓶中的液态空气像清水一样,慢慢地冒着小气泡。瓶子一摇动,气泡就增多,发出咝咝的声音。
在进行找氦实验之前,拉姆赛用液态空气,向他的学生们做了好几个奇妙的实验。
他先是一个小橡皮球放进液态空气里,再拿出来扔在地上。橡皮球没有跳起来,而是摔碎了!原来橡皮在液态空气的温度下失去了弹性,变得像玻璃一样脆了。
拉姆赛又在试管里装了小半管水银,中间插一根铁棍,把试管放在液态空气中。水银冻成了固体,拿着铁棍一拔,就连水银一起拔了出来。拉姆赛用这把水银锤子在墙上钉了一个钉子,原来水银冻得比铁还硬。
拉姆赛接着把一块面包放进液态空气里,又让大家把窗帘都放下来。拿出面包来一看,这块冻硬的面包在漆黑的房间里发出天蓝色的光辉。
拉姆赛一个又一个地做着实验,各种常见的东西放进了液态空气,都稀奇古怪的变了样。年轻人不时发出惊叹声。但是他们也越来越着急了:宝贵的液态空气越来越少了,还找不找氦呢?
拉姆赛停止了实验,让大家都去吃午饭。他自己也离开了实验室,让杜瓦瓶里的液态空气继续蒸发。大约过了一个半钟头,拉姆赛才回到实验室。杜瓦瓶里的液态空气剩下不多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可惜。他认为:氦气比氧气与氮气蒸发得慢,多耽搁一些时间,能够让氧气与氮气先跑掉,氦气就会剩在杜瓦瓶里。
等到液态空气只剩下大约10毫升的时候,拉姆赛再也不让它们白白地跑掉了。他把最后这一点液态空气蒸发成的气体仔细收集起来。他认为,最后的这部分气体中,一定会有氦气。
为了把这部分气体中的剩余的氧气与氮气除掉,拉姆赛让气体通过装有赤热铜屑与赤热镁屑的瓷管,最后得到几个大气泡。
气泡被封在放电管中,通上高压电,发光了。拉姆赛开始研究它的光谱。他看到了橙色与绿色的谱线,这是氩的谱线,没有错。但是令人失望的是,预料的那条黄色的氦的谱线没有出现。得出的结论就是气泡中没有氦!
看来拉姆赛估计错了。一个可能是空气中根本就没有氦气;另一个可能是氦气蒸发得很快,甚至比氧气与氮气蒸发得还快,它早就逃走了。
但是拉姆赛并不因此而懊悔,他继续实验,更加仔细地观察光谱,发现了两条明亮的新谱线,一条是黄的,一条是绿的。这两条谱线跟已知物质的谱线都不重合。显然,放电管中除了氩气以外,还有一种新的气体。
拉姆赛在研究钇铀矿中的气体的时候,曾把氦叫做氪。这一回,他把找氦的时候发现的新气体元素,叫做了“氪”。就这样,拉姆赛想在空气中找氦,氦没有找着,却发现了氪。又是一个意外的发现。这是1898年5月24日的事。